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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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医师,我做你助手好不好?我想跟你学点东西。”项阳吃著面,一本正经的问我。
“那个,院里会同意吗?院里同意我就没有问题。”
小帅哥眼睛一亮,立刻点头:“院里我去申请!那,你这麽说,就是答应我了?”
我点头,他兴奋的把最後几口面塞进嘴里,正想说什麽,我的手机响了。
“笑笑,下午下班我去接你,有两个朋友说想一起吃饭。你有事情吗?”唐麒的声音很温和,早上的事情就象是没有发生过。
我的脊梁都有点发硬,立刻说:“没有,那我等你来接我。”
他呵呵笑了几声,又问我头疼好点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才挂了电话。
然後我看见项阳咬著筷子,神情古怪的看著我。
“水医师,你看上去好像很紧张啊!怎麽了吗?”他眼睛忽闪著,就这麽一会儿,那眼神变得似乎有些深邃捉摸不透。
我暗暗放松,摇摇头说:“没事……”
“如果我有宝马,你会跟我约会吗?”他忽然大方的问我,仿佛是在天经地义的问一个女孩子。
我顿时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我和他,不过才认识两天不到而已,他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惊愕之後,我开始有些恼怒。怎麽听,他都象是在用追求女孩子的思想方式和我对话。而且在这个地方,应该没有人会这麽大方的承认自己异於大多数人的性向。
果然,他见我脸色不好,挠挠头嘿嘿笑了:“那个,我说话经常不过脑子,水医师别介意……和你开玩笑呢!”
接著又一脸沮丧:“长这麽大,我都没有谈过恋爱呢!”
他又东拉西扯的想和我说话,我却不想再理他。过一会儿,他自己也觉得没意思的讪讪走了。
看上去很阳光很帅气的一个男孩子,怎麽会这麽轻浮呢。我看著已经合上的门,决定以後还是少搭理他为好。
下班,唐麒已经在後院的停车场等我。在许多人臆测的目光中,我坐进和身份完全不符合的宝马。慢慢跑上街道,看见项阳从大门出来往公交车站走。
他的目光锁定了这辆车,接著看见了坐在前面的我。而後对我极其灿烂的一笑,还挥了挥手。
我动动嘴角,算是作为礼貌的回应。
唐麒问:“谁啊这是?”
“同科室的一个助理,叫项阳。”
“小夥子够热心的。”唐麒笑了笑:“不过怎麽看上去他有点缺心眼儿?大老远的挥什麽手啊!”
项阳缺心眼儿……我在心里念了一遍,也觉得好笑起来。
“怎麽样,还习惯麽?”唐麒说:“这医院里可全是高人!”
我摇头:“不习惯,什麽都不习惯。我都有点後悔签合同了!还是自己开个小诊所自在些。哎,你说要是我现在辞职来得及吗?会不会有违约金?”
“不是吧!”唐麒受不了的笑著看我一眼,说:“上班才两天就打算炒人家鱿鱼啊?好歹也多呆一阵子,确定这里不适合你再走也不晚。反正你现在走和半年以後走违约金是一个数目。”
“不用那麽久。我现在就能肯定这里不适合我,我也不适合这里。”
唐麒没说话。过了好一阵子,他才慢慢说:“笑笑,很多你没经历过的事情并不像你想象的那麽糟糕难受,适当的改变一下周围环境,尝试一些新的内容,接触一些不同的人群,你的视野和想法会开阔很多。你啊,过於封闭自己了。这样很不好!”
我低头摆弄手指。印象中,他很少说我“不好”。这麽长的说教,也少之又少。虽然觉得被他像批评小孩子一样的说一顿脸上有点挂不住,可心里还是暖洋洋的。
毕竟有人肯说你,表示他重视你。等到了什麽都不说的地步,就真的视同陌路了。

父母在得知我和男性有染之後,是完全不能接受的。一气之下搬去了云南和哥哥同住,并且发誓和我断绝所有关系,只当没有我这个儿子。
那时真的是心神俱碎,我从没想到会和家人闹到这样不能收场的局面。之後惶惶然,不知道如何是好。好在有唐家兄弟撑著,我才能平稳念完高中和大学。
准确的说,是有唐麒帮著我,我才能像别人一样像模像样的坐在课堂里读书。他很有经商的天分,唐家二老健在时,他就开始帮唐伯伯打理家里的小公司,顺带自己倒腾点买卖。我的学费生活费,都是这麽来的。
当时接受他的好意,还想著将来一定要报答他。可是到後来,却慢慢发现我不仅没有能力报答他,反而越欠越多。无论是物质,还是感情。
当我终於意识到他的目光的含义,已经做他弟弟的枕边人好几年。
我不知道他将目光锁在我身上是从何时开始,也从来没有勇气询问。因为他,只用眼神倾诉,从不开口让我为难。我们之间,始终是一条橡皮筋的距离。
现在回头看看,都觉得他其实已经比生身父母还要亲近了。尽管他是株剧毒的君子兰。
到了一处位於高层的餐厅,唐麒推开包间房门带我进去,我才看见今天一起吃饭的人,是一个英俊的青年和一个可爱的少年。
青年不认识,但是可以猜到。因为那少年模样的正对我甜笑的人,是当年开枪给了唐麟一颗花生米的小野猫。这青年定是薛家新掌门薛鸣嘉了。
我惊讶万分。唐麒却很高兴的说:“他们知道你回来了,一定要请你吃顿饭。来,坐吧。”
小野猫喜滋滋偎著他哥坐,明明房间大得很,他偏只要他哥身边那一小块地盘。而且他现在,完全没有那时的小野猫形象,倒像个恋爱中的小少爷。我想起他本名叫齐少瞳
薛鸣嘉也笑:“不够意思,明明已经回来团聚好多天了,现在才让我们知道!”我不明白他们怎麽会这麽熟络起来,更不明白这薛少怎麽对我也这麽熟络。
他倒了满满两大杯白酒,递给唐麒一杯,说:“就凭这个,就得罚你喝个大的!来吧,你一杯我一半。”
我才知道他至始至终都不是跟我说话。
不一会儿菜上齐,唐麒给我添了菜,几个人吃了一阵,他就和薛少坐沙发上喝酒讨论生意去了。齐少瞳过来坐我旁边问:“水医生,这两年过得怎样?还好吧?”
我只能点头,不知道该跟他说什麽。房间似乎有点闷,我开始隐隐头疼。
他笑嘻嘻的说:“唐总虽然不如我哥,不过也应该很厉害吧!怎样,和他在一起很幸福吧?”他眨眨眼,压低声音嗤笑:“嗯,是那个性……福哦……嘿嘿……”
我脸上一热,忙低声说你误会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不住在一起。
他一愣,看我半晌,又拿著筷子戳了戳他哥给他挑的鱼肉,才轻声问:“水医生,你还在想著他吗……”
“我没有……”回答得很快,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声音都点气急败坏。头疼的迹象越来越明显,拜托,我们换个话题或者不要和我说话好不好?
齐少瞳眨巴著眼,又笑嘻嘻起来,开始向我传授什麽美容美体之类的内容。我虽然不屑,可他却说得头头是道十分起劲。
最後他一双小爪子在我身上乱糟糟的摸著比划起来,被他哥看见,虎著脸拽了回去。
散的时候,我只觉得疲惫万分。齐少瞳都被他哥塞上车了还冲我喊著有空要找我去逛街。
唐麒笑著过来搂住我的肩,亲昵的问:“回家吧?”
心里一颤,肩上他手心里传来令人踟蹰却不想拒绝的暖意。回家,这两个字突然有了不一样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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