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宽恕与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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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不要靠近我。”在自己房间的门前,我无奈地停下了脚步。头也不回地向着从我身后赶上来的两位女士们喝道——我感到自己不敢回头。
“北……你是艾利耶尔……”马尔兰踌躇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什么叫我是?我冷笑着撇嘴道:“我一直都是。”
“之前的你,不是!”她叫了起来,冲上来就扳我的肩膀。
“不要碰我!”我愤怒地大喝,肩膀剧烈地抖动。简直像被什么脏东西粘上了一样恶心!剧烈的、被玷污般的肮脏感霎时间袭遍全身,我狠狠地挥动着左臂打掉马尔兰伸出的手,转身面对着她,举掌就要抽她耳光!
……手举在空中挥不下去,理智最终阻止了自己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我有什么资格做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将自己因为自作自受而受到的羞辱发泄到她们身上呢?我感到自己又能控制自己的表情了,脸上的肌肉开始痉挛似的扭曲着,高举着的右手剧烈地颤抖着,带着我全身都在打摆子!
“……不要碰我。”我呻吟着,看着马尔兰和安吉拉,慢慢地以自己的意识向着身体下令,收回了高举的右手,然后后退了一步,我怕自己再做出什么超出理智的行动。
“北,艾利耶尔……巫妖……”血色的审判女骑士一脸哀伤地看着我,问着我:“你是谁?”
“洛汉都告诉你们了不是吗?”我摘下面罩深深吸气,才发现嘴角被自己咬出了血:“你说我是谁?”
“你真的是艾利耶尔?”安吉拉走过来,一脸不可思议地问。
“也是‘巫妖’,一个不属于你们这个世界的人,‘我们’都是‘我’。”我冷笑起来:“你们可以接受和萨格拉斯同用一个身体的麦迪文,却不相信我。”
“可是……”安吉拉在一边小声地嘀咕了一下,但最终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可是麦迪文从始至终都在和萨格拉斯不停地对抗着,斗争着,而最终仍被自己的好友和爱徒格杀,因为所有人都无计可施,只有杀了他一条路可以走,对不对?
“失礼了,阁下。”我渐渐恢复了冷静,低首道:“请见谅。”
“不!你不能这样!”马尔兰激动地扶住我的肩膀,十根指头都抠进我的肉里来了:“我们也不想的!相信我,北!我们只能那么干!”
“当然,阁下!”
我胸中顿时一股无名火起,忍不住一把揪住她的领子,提高了自己的音量咬牙切齿地大吼起来:“我当然知道!我甚至应该感激你们对我的仁慈,没有将我格杀!但是!阁下!”
“无论你们怎样的用心良苦,无愧于心!对我来说你们都侮辱了一个战士最后的尊严,践踏了一个战士最可贵的友情!在这片瘟疫横行的大地上,是什么能够令我们慷慨激昂的迎接死亡,不畏屈辱地走向末路,充满骄傲地马革裹尸?大人!是一个战士对尊严的自豪!阁下!是一个战士对友情的珍视!马尔兰!这是一个在这里挣扎着生存的‘人’最后的底线!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我们没有!”她也涨红着脸冲着我大吼:“你都清楚?那么你应该知道我们除了欺骗你、隐瞒你然后利用你之外再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除非我们想杀了你!这是谋略,是身为高位者的义务、责任!我们不是暴风城那些蛆虫般的‘上位者’!我们不可以是!相信我!这和我们之间的友情,战士之间的友情,以及我们是否侮辱了你作为一个战士的尊严毫无关系!你真的以为我们想这样做?你真的以为我们会这样做?”
“有时候并不是有没有、想不想、会不会的问题,马尔兰。”我松开了手,平静自己的呼吸,一把推开死抓着我的肩头不放的女骑士:“是存在不存在这种可能的问题,是我而不是你们如何认识整件事情的问题。尤其是我还是艾利耶尔.狩星者的情况下!”
我摔门而入,将**师和女骑士隔在了门外,然后贴着木门缓缓地滑坐在地面上。
果然……即使我的理智如何理性地理解、原谅甚至去感激他们,我的身体、我的心却还没有那么宽容,那么坚强……
“给我时间,”我用自己都听不清楚的声音向着在外面拼命敲门的骑士呻吟着:“给我点时间……姐妹……求你……”
我感到自己下意识地蜷缩起来,头抵着裹着软皮的双膝,很不争气地又哭了出来……
背后的敲门声渐渐弱了,我似乎隐隐听到马尔兰在抽泣的声音,安吉拉在一边轻声的劝慰着她,甚至到后来我听到连雷奥普德和洛汗也上来劝我们两个了,整个指挥层最后因为我一个人而弄得鸡犬不宁、不欢而散。血色十字军的女骑士也会有委屈地哭出来的事情吗?这世界,真的是我所知道的魔兽世界、我所熟悉的艾则拉斯吗?
心平静下来了。彻底地平静下来了。我又拥有了身体所有的控制权,“艾利耶尔”似乎发泄了“她”对这个世界的不满,“她”对自己的屈辱所抱持的愤怒之后又回归了虚无似的,现在我的意识通透在这幅身躯中,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能够轻松自如的表现出来。理智战胜了冲动与愤怒,随着外面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和安吉拉轻声的安慰声一点一点地重新在大脑中占据了主导的地位。我想要开门冲出去,抱住外面的女骑士对她说声对不起,但是意识刚刚回归的空虚却让我连站起来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门外的抽泣声早就停止了,我才觉得力量又重新回到了身体。我贴着门缓缓起身,将骨镰面罩随手丢在地板上,在一种莫名的忐忑不安中将门拉出了一个小缝儿。
门外是那么的安静,甚至可以说是寂静。没有马尔兰,也没有安吉拉,甚至没有任何一个生灵。我觉得有点失落,颇为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原谅”她们,为什么即使我明明想通了所有的一切却还是固执地将自己的羞耻发泄在她们身上。现在,似乎一切都已经迟了,我似乎永远地失去了这份友情了……
他们没有错,错的是我,而且死不悔改……
我茫然地打开大门,迈了出去。我觉得好后悔,想要看看月光,即使我知道什么都看不到。
“你肯出来了?”
吓了我一大跳!我豁然转身低头,看到女骑士以我刚才一样的姿势靠在门旁的墙壁上,低着头伤心。**师安吉拉.杜萨图斯则靠在她的肩膀上,睡得正香。
“我……你……我……”我一时间手忙脚乱,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脸都红到脖子根了。
马尔兰抬起头看着我,我看到她的眼圈很红,被水泡了一样。只听她有点沙哑地问我道:“原谅我……我们了吗?”
“……”我感到自己在下意识地咬下唇。
“……还是不行吗……”马尔兰一脸的惨然,她怎么能这样?不知道这样会使我更加的良心不安吗?我们的对话惊醒了靠在一旁熟睡的安吉拉,她揉了揉还很朦胧的眼睛,突然惊醒,然后一脸期待与忐忑地看着我!
“不!”我低声叫道!我怎么还这么死要面子?我不是已经想通了吗?他们有什么义务来与我分担我自己拾起的侮辱呢?连“艾利耶尔”都已经发泄够了自己心中的怨愤,回归了沉寂,我还有什么不可以放下的呢?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用力地抱着女骑士,用同样嘶哑的声音悄声哭道:“对不起!马尔兰!对不起!安吉拉!对不起!对不起……呜……”
这么多天,从理清了联军整个行动的大逻辑开始,我就不停地在哭,但这一次却是我哭得最开心的一次。我心中的三个意识都在向身体散发着激动与高兴的信号,当我感到安吉拉和马尔兰默默地和我抱在一起时,巨大幸福感混着愧疚和如释重负的愉悦冲击着我的心房。我最后终于没有失去她们,我最后终于抓住了我心中的“稻草”,她们是那么的牢固,甚至可以将我从溺毙的深渊中解救出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三个一起躺到了我那间小屋的床上。我向着这两位朋友——不是以男人的身份向着女性的知己,也不是以女人的身份向着亲爱的姐妹,只是向着朋友,我真心相信的,在这个世界上的,我的朋友——静静地诉说着自己的心:
“……‘巫妖’是我的外号,我自己给自己起的外号,我还有很多绰号,都是我自己起的。如果你们见到了真正的‘巫妖’,说不定会鄙视的说不出话来。我只不过是个又胆小、又怕死、又没人缘、又没个性、还没有本事的,丑不啦叽没有女孩子喜欢的孤僻家伙……”
“你们不会相信,我在我们那个世界就见过你们。只不过我们那里的你们并没有灵魂,只是徒具躯壳一样的死物,一种形象……”
“……当看到你们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给我‘下套’的时候,我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刚刚醒来的时候,我很慌张。整个身子都被一只地**打飞了,我甚至以为自己会死……”
“……不过后来我发现——或者说是想起了自己的力量是多么的强大,甚至我有着完整的记忆。这不像是一个灵魂被另一个灵魂吞噬,而像是原本的我失去了一部分,然后用失去的部分为代价召唤出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我。而‘我’和‘我’又互相融合,制造了一个新的‘我’一样!我甚至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又为了什么而被逐出了为我所深爱的达纳苏斯……什么时候,又是怎样得到了那套地**追猎者……”
“……当我想明白一切的前因后果之后,我非常的绝望,我将你们当成了我来到这里后,或者说是新生后的第一对朋友。我的心好像在溺水,祈求着你们能向我伸出手,给我安宁,将我解救。但是……我却还是觉得受到了刻骨铭心的背叛,我受不了……”
“……然后……我想我其实不是一个‘我’,而是三个……”
……
她们和我躺在一张床上,静静地听着我作为“艾利耶尔.狩星者”,作为“巫妖(鲁子妖)”,甚至是作为“诺文.暴风权杖”(我决定以三种不同的称呼来称呼这三个意识)的不同经历,不同感受。当我梦呓一般地将一切都跟她们诉说完之后,安吉拉的左手抚上了心口,右手则禁不住去擦拭自己头上不停淌下的汗水,她战战兢兢地道:
“不可思议!”她的脸色惨白而又严肃:“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诺文(我跟她们说想要跟哪个我说话就用哪个称呼),那么你的情况就比麦迪文更加的可怕。如果不是你已经全盘接受了三个自己,让自己的去操控意识,将身体交给‘艾利耶尔’,将思考交给‘巫妖’,那么你甚至已经将自己毁灭了!”
“好像麦迪文那样?”我嘻嘻地笑了起来。心里的疙瘩解开了,那些埋在心底找不到地方诉说的苦痛终于找到了可以分享的朋友,即使现在她们动手杀了我,我都不会再觉得遗憾!我的心又重新开朗起来,我本就应该是一个乐观的人!
“是的!别笑!这很严肃!”安吉拉恨恨地瞪着我,好像恨不得抽我一耳光。
“嗯,杜萨图斯小姐,你很文静,也很严肃。”我板着脸道,然后自己忍不住先笑了起来,连抱着我的脑袋的马尔兰也被逗乐了。
“该死!怪不得你不受女生欢迎!‘巫妖’你简直就是个流氓!”安吉拉气的直跺脚:“这可是有关你的生死的问题啊!我们说不定还会决定要杀了你的!”
“我就是这么一个人,谁也改变不了我。”我吹着口哨,还很得意地用手指挑了挑安吉拉的下巴——这是我在家里逗弄小猫们常用的手法:“如果要杀了我的话,麻烦你们给我下足够份量的安眠药,然后趁着我没醒的时候一击解决,人家很怕疼地~”
“好了,安吉拉是在为你着急。”马尔兰搂着我的脖子,轻抚着我头上的银丝说道。
“连麦迪文那么重要的人最后也因为精神分裂被杀了,我担心自己有什么用呢?”我转了个身,又将脸贴上了马尔兰的胸口磨蹭着:“反正我不是恶魔就是了,哪个我也不是。不过我真的很不明白我在你们心中的地位算什么?姐妹?战友?难不成是男朋友?哇!那我岂不是有了两个厉害到掉渣的妃子!后宫啊!”我摇着两条修长的大腿,决定转移话题。
“去你的!谁是你的妃子!”两个人一人给了我一个暴栗,安吉拉看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也就不再说了,马尔兰却是捏着我的鼻子道:“就你现在这副模样不被男人吃了就不错了。虽然想要吃你的人最后肯定会被打成残废,不过你最好清醒一点!瞧瞧你这对性感的**,瞧瞧你这双诱人的大腿,再瞧瞧你这副魔鬼般的身材和这张漂亮的脸孔!你能和我们干什么?和男人干还差不多。”
“我很清醒啊……”我捂着脑袋作小鸟可怜状,忽闪着无辜的大眼睛委屈道:“你没听我一直在叫你们我的姐妹吗?在这个世界上我从里到外没有一点和女人不搭边,而灵魂只有通过血液与身体才能具备其所应有的表象……所以我是真的将自己当做一个女人来看的~呜呜呜!马尔兰你欺负我!安吉拉,抱抱~偶要安慰!”
“呕……”安吉拉捂着嘴巴闪开我的拥抱,说:“别一边说这么恶心的话一边干**犯才会干的事情,‘巫妖’。”
“啊?”我差点跳起来:“该死的我哪里长得像**犯了?你摸摸这儿!再摸摸这儿……哦……啊!你还真摸?啊~呜呜呜!我错了大姐!人家真的错了!啊!不要!干!死丫头你别碰那儿!别一边说不应该这么做一边干**犯才会干的事情!”我开始后悔自己的大嘴巴了,拼命的反抗着某突然变得很GL向的**师的魔掌!
“你说谁是**犯?”杜萨图斯很声色俱厉的大喝着。
“好像很有意思,我想起来点事情,前段时间好像也是某些人挑头非礼我的呢。你敢说你当时的心灵很纯洁吗?‘巫妖’?现在落在我们手里,你‘蒙主召唤’之前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怎么突然就由天籁变成这么瘆人的魔音捏?偶的小心肝都快被吓停了……大姐!偶知道错了!人家给你赔不是了还不行吗!你还真记得那点破事儿?看我想偷腥就告诉我我是女的,想要找借口蹂躏我的时候就告诉我我是男的?你们怎么可以这样!神啊!圣光啊!艾露恩啊!这不公平!
“马……马尔兰……嗯……大姐!大人!阁下!女王!您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记小人过……您看我现在这德性就算调戏您,能对您造成什么影响啊?我就一有色心没色胆……不对!我……您就原谅我这清纯小女生年纪太小不懂事儿好不好?”我涕泪横流地哭着乞求道,男同胞们!我给你们丢人了!脑袋都被人箍在怀里,实在是不得不屈服啊!
“好像我也被非礼过,还是在餐桌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臭男人你好大胆啊,吃本小姐豆腐吃得很愉快吧?你想不到会有今天吧?”某法师掰着手指阴森森地接道……不是吧……莫非明年今天就是洒家的忌日不成?爹!妈!孩儿不孝,来生俺一定要牢记一条宇宙级的真理:宁得罪真小人,不得罪真女人……
“上!干掉她!”用力箍着我脖子的女王大人下令了!
“是!长官!”竟然还敬礼!你!
“不!不要!不要啊!放开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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