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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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房。
我和奥里森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品着她的藏酒。两人相对无言。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从整件事情上来说我无疑是受害人,但是我却不能不为自己动过要诛杀她的念头而自责!在我看来只要是为了生存,怎样的手段都是无所谓的,但是在威克森已经殒命的现在,奥里森已经不可能对我构成威胁了——首先,以她的社会关系应该不会知道威克森是被我们干掉的,因为一切的一切都发生在一个很小的圈子里,我们双方都很默契地没有扩大被波及的范围;其次,在那能力消失之后她也不应该有报仇的理由了……
我知道为了安全起见,我应该直接割断她——应该说,所有和朝比奈那个畜牲有染的女人们——的喉管,以尽量减少不确定的危险!但我还是在给自己找出诸般理由,因为我真的不想杀她们。虽然小B已经带领七处处理了时间最长的那三十来个女性,但……血腥残忍可以说是自保的手段,可如果最后变成了滥杀的话,便不配做“人”了……
我可以残忍,可以冷酷。可以血腥,但我不可以嗜杀。
我是一名战士,是为了可以接受的理由而杀戮的战士,而不是为了兴趣和变态的快感而去草菅人命的杀人狂。
奥里森也是颇有些局促不安地低着头,一个劲地啜着杯中的红酒,却也不抬头。
“你……最近怎么样?”我咋咋嘴巴,最终还是决定打破沉默的尴尬局面。
“你呢?”奥里森面陈似水地反问道,不过接下来她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最近,我不大好。”
“哦……”
“如果你一觉醒来,听说自己的男朋友已经死了。而你的心中却既没有痛苦也没有怀念,却是充满了解恨般的怅然……你会怎么样?”奥里森苦笑了一下,续道:“茫然……唔,昨天晚上的那场大火,是你们放的吧?威克森.冯.尤金.奈蒂比……也是你们杀的吧?”
我心里咯噔了一声,手指习惯性地蜷缩了两下,最终压抑住了自己,平静地问道:“你觉得呢?”
“是你们杀的。”奥里森点点头,自顾自地说道:“我既没有失忆,也没有什么混乱。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被他**了!但是……那段时间,我还是不可救药的爱上了他。听说他的女人都不曾背叛过他?难道是因为什么特殊的原因吗?总之,那是段荒诞的时光……荒诞到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竟然会那么做的地步!现在回首,这三十天,简直如同三十年一样的漫长!”她开始激动起来了,通红着脸,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大声叫道。
“这不怪你。”三十天吗?很短……我低下头,心情颇为复杂。
“我出卖了你所有的情报,我所知的一切。”奥里森好像是被砍了电源一样平静了下来,她就那么坐在那里,像是在诉说着一件别人的事情一样诉说着一些令我们双方尴尬的事情:“我记得我甚至在嫉妒你。因为对那个混蛋来说,我的一切价值就只有对于你的了解而已。”
“这不怪你。”我摇了摇杯子,皱眉重复道。
“你不怪我?”奥里森望着我问道,然后她突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叫了起来:“不对!你的反应不对!艾利耶尔?你知道我……”
“这不怪你,一切都是那个混蛋造成的,那畜牲甚至想要对我下手,因为它还想要把我也变成对它死心塌地的女人,这是他……来自恶魔的力量,把身心奉献给魔鬼以满足自己那无耻的**的力量。”我回望着她,答道:“我想说的是,奥里森,你不用自责,因为我也想杀了你。”看到她有些变色的脸孔,我续道:“你出卖了我所有的情报……好吧,虽然不能透露具体的来源,但是……总之我猜到了。虽然我并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出卖了,但是威克森男爵的女人为了他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所以我一点也不奇怪……好吧,这个也不用提了,问题是我在猜到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想要去杀了你来保证我自己的安全……”我眯了下眼睛:“你知道我为什么到现在才来了吧?”
“哦……呼……”奥里森茫然地呆愣了一会儿,才喟然坐倒在沙发上。
“我想,我们这么多年来的友情,应该是结束了。”我举起手上的杯子,然后仰头一口气喝光了余下的液体。
很苦。什么时候开胃用的红酒变得这么辛辣酸涩了呢?
大概是变质了吧。
“……终究还是要决裂吗?”奥里森苦笑着摇头道。
“因为背叛友情的不是你,而是我。”我用手指摩搓着杯子的边沿,冷声道:“你是因为我的敌人而受到的牵连,而且不仅搭上了自己的身体,甚至还搭上了自己的尊严和良心。而我……”抬起手,我抚着自己的心口,冷声道:“无论是刚刚猜测到你可能会出卖我的情报的时候,或者是刚才……我都在想着为了解决后顾之忧而杀了你,明白我什么意思吗?你不应该为这样的人付出友情。”心底传来丝丝痛楚,无论是鲁子妖还是艾利耶尔,都不是朋友很多的那种人,我们的朋友,弥足珍贵,对于我们来说,犹胜真金!但!这里,并不是那只能以扭曲与痛苦的方式来表达双方的友谊的瘟疫之地……
所以,我生出那样的想法是不可以被容忍的!
至少我自己无法容忍在有过这样的想法后还能若无其事的拥有这份友情,那将是对我心中对友情这个伟大的词汇的亵渎!
“你是何苦?”良久,奥里森才轻声问道:“纵然是真的,你又何苦对我明言呢?”
“原则,无法妥协的原则,使我能坚持自我的原则之一。”我闭上眼睛,缓缓地道:“否则,我或许早已堕落,成为天灾亡灵中的一员了。对于友情,战士的原则就是——首先,要对自己诚实!”
“……我会继续视你为值得付出的朋友的。”奥里森陷入了沙发里,疲倦地道:“我不希望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失去一个朋友,你知道……”
“浪费感情。”我撇撇嘴,摇头自嘲道:“我变了,变得已经不配去继续分享这样的友情,所以不要浪费自己的感情和时间了。而且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唔,我想这是我有生之年最后一次来暴风城了。在大陆上转些时候,我会返回东部瘟疫之地,只有那里才是我真正的容身之所!然后……多半是战死沙场,被分尸以后在那种充满了悲愤与缅怀的歌声中下葬吧?”
“……你一定要使局面变得无法挽回吗?”奥里森扯了下嘴角,似乎想要笑,但终究没有笑出来。
“挽回什么?”反倒是我替她笑了起来:“有些事情,是不被允许发生的。你难道能够将打破的镜子完好地粘回去吗?即使勉强粘上去了,也再不是原来的镜子了。”
“即使仅仅有那个想法?”
“即使仅仅有那个想法。”我点点头,铿锵有力地顿道:“我,绝不原谅!”
“我想,我不会介意……”奥里森困惑地摇着头。
“我介意!”我几乎是吼着打断了她。
“……谢谢。”奥里森惨笑一声,向我举起了杯子,仰头一饮而尽:“镶金玫瑰的大门,永远为你与你的朋友敞开着。那么晚安,愚蠢而又高傲的艾利耶尔.狩星者女士。我要说,认识你这样的蠢货……是我一生的荣幸。”
愚蠢吗?或许。我看着奥里森起身走出了门口,缓缓带上房门的背影,嘴里不由得发苦起来。
我拒绝了一份对自己来说弥足珍贵的友情,却除了失去以外什么也没有得到……
不,至少……或许我保住了什么……我觉得……
奥里森,你不用道谢。我并不是为了你才这样说的……我在心里默默地忖着,不知不觉间盍上了眼睛,疲惫地歪倒在沙发上,就那么沉沉的睡了过去……
……
第二天,当我退房时,奥里森没有出现。
这是件好事。
“昨天晚上如何?你这只披着美丽羊羔皮的老狼,和知名的大美人共度良宵~一定爽到飞起吧?”走在大街上,我总觉得自己多少有些恍惚,直到有人拍上了我的肩膀,才反映过来身后站了一个人。虽然这家伙长得很美丽,但是……故意把自己的脸弄得很脏很邋遢,再加上那一脸的贱笑……我无奈地发现——这一刻,居然只能用“龌龊”来形容这只在美女如云的暗夜精灵族里面也排得上名号的大美人……

“没什么。”我淡淡一笑,道:“只不过是割袍断义而已。”
“啊?”身后的小B想不到我会说这种话,脸上除了惊诧还是惊诧,好半晌才恶狠狠地磨着牙道:“那个女人很嚣张啊?以为谁喜欢搭理她吗?有意思!我倒要看看……”
“是我拒绝了她。”我反手勾上小B的肩膀打断了她的狠话,笑着拥了拥她,便将我和奥里森之间的对话和盘托出。
“……我不得不说,你是个彻头彻尾的猪脑袋!垃圾,你的脑子最近没有被锤子铁锹什么的碰过吧?”听了我的解释,小B那张美丽的脸上已经只剩下无奈了。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好半晌,她才问出了一句和奥里森一样的话:“你何苦呢?”
“哈……你说,”我淡淡一笑,望着远方的天际反问道:“我何苦呢?”
“算了,反正你这人一向很虚幻。”小B耸耸肩翻了个白眼,咕哝着道:“真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脑袋里被灌了大粪汁,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却连这种通陪到底的买卖也去做,还不允许人家跟你……算了走吧,既然你不想和美女搞同性相吸,那我们就去见见邋遢老头子!”
“对,向我们敬爱的小松寺同志学习。”我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镶金玫瑰,低声笑道。
再见了。
商业区的车水马龙虽然象征着暴风城的繁荣,却也给人留下了无数的麻烦!我们两个几乎是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才挤了出来,而从英雄谷到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一共才用去了不到2小时,颇让我唏嘘——没想到到了艾泽拉斯,也能体会一把什么叫做塞车高峰期……
“那么,今次你要我见他是什么意思呢?”看到目的地就在眼前,我禁不住询问起身边的大元帅来。
“就当是见证一位英雄最后的英姿吧。”小B皮笑肉不笑的道:“我们当中,只有你没有见过他了。”
“七处这一次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吧?那么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对于温德索尔,即使不算在WOW里面看到的情节,光是从七处和加林娜那里得到的资料,也足以让人对他付出由衷的尊敬。即使现在他实际上是处于我们的掌控之下,并且将要被我们利用来作保命的烟雾弹,但是我还是不喜欢在利用别人的时候还在背后调侃人家,所以我马上转移了话题。
“……哪儿有?”小B呐呐地抗议道,不过我清楚地看到她的脸上在发烧:“顶多是想要打鸟结果砸到了脚边的花花草草而已……好好,我承认这次因为凯瑟琳殿下的插手令我们整个计划打了水漂好了吧?不过小鱼也是鱼,虽然没有大鱼来的美味,但总算也是食物。”
“怎么说呢?反正我觉得这次获利最大的不是七处也不是贵族,而是你。”我抱臂笑道:“奴隶市场端掉了,幕后黑手也垮台了,威胁你的敌人被震撼了,抄家的时候还顺手牵羊了一把……”
“是我们!我们!你这该死的东西!我这是为了我们的民族!”小B磨着牙道:“奴隶市场可是暴风城中的那些垃圾对我们暗夜精灵一族毛手毛脚的最大借口和依靠,不端了它,私下里暴风城的上层社会就会默认奴隶贸易是“合法”的!现在端掉了奴隶市场,虽然表面上不会有什么反应,但是成规模的奴隶贸易将会被打压!最关键的是,没有成规模的贸易机制,西部系统就可以放开了手脚去收拾那些猎奴队伍了。而想要建立新的奴隶市场,无论是西部还是大教堂都不会放任不管的,这事儿就连博瓦尔也没法庇护,何况我估计他很可能是乐见其成。”
我带着浅笑盯着她,没有吭声。
“……好吧,我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小B被我看得有些发毛,咽了下口水诺诺道:“反正,200万金币相对于3个亿来说,基本是忽略不计的,没人有兴趣去查那么大的暗账……好吧,我知道我瞒着你们不对,这钱我回头一块上缴好不好?”她哭丧着脸摊着手道。
……你们那天晚上到底都拿了些什么东西啊?
“让威克森出头是不是你操作的?”我想了想,越想越觉得事情有些太凑巧了!这一战真正获利最大的,既不是暴风城的贵族们,也不是凯瑟琳或者奥尼克西娅,而更像是我们……毕竟他们的利益再大,也仅仅是锦上添花。而我们的情况……用“无中生有”来形容或许会比较恰当……
“不是,”小B说出了一个可怕的否定词:“我压根就没有想到通缉令会那么快就被取消,之后的一切布置几乎都打了水漂。抄那种马的家不过是废物利用了一下……我怀疑操作这一切的可能是凯瑟琳伯爵,不过幕后黑手却一定是那个待在大圣堂深处的大主教大人。向西部示好才是真义,我们获得的利益,只不过是顺带的。”
“因为这件事的政治意义?”我思忖了一下,皱眉道。
“还因为本尼迪塔斯大主教既是我的幕后老板,又是泰兰德大人坚定的粉丝,更是凯瑟琳的老上司。而且……奴隶市场之所以可以在大家睁一眼闭一眼的情况下撑了这么多年,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军部和卡特拉娜想要通过它来压榨那些富的流油的贵族们,以扩充国库,相当于变相的收税吧?而现在,国库收支已经稳定了下来,贵族们的油水也不怎么丰厚了……这地方已经成为了两个种族的矛盾源泉,如果最后的最后还可以大捞上一把的话,没有人会不想要收拾它吧?”小B突然很邪恶很暧昧地笑着接道:“你不知道吧?本尼迪塔斯那个老不修,私下里曾经向我定购过祭祀大人的原大抱枕~”
……
“……也就是说我们被当了枪?噢……算了,反正我们一开始就是在被当枪用……这么说奴隶市场就是养猪用的料,那些大人物早就想要养肥了来杀猪吃肉?”我很自然地忽略掉后面那句八卦,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反应才算合适……
“除了拿来宰的猪以外,皆大欢喜。”小B撇撇嘴,自嘲道:“没有卡特拉娜、本尼迪塔斯和博瓦尔等人的暗中纵容,我们再厉害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几乎将整个暴风城上层弄得鸡飞狗跳。不过我想他们肯定没想到现在我们已经脱离了他们可以控制的范畴,成为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了。否则……他们还会将争斗限制在仅仅是威克森和我们的私怨之间呢?”
“八成不会。”我笑道:“不过有一点我可不敢苟同——我们5个足以将暴风城弄得鸡飞狗跳了!”
“然后我们会被杀死,最好的结果就是后半生和‘逃亡’这个词绑在一起,开始四面楚歌式的逃亡。”小B也笑了:“好在现在已经没有那一层顾忌了,凯瑟琳、我、杰塔瑞斯……这其中的利益足够让这个联盟牢不可破!现在是我们翻身的时候了。”
“低调,低调。”我摊摊手,无奈道:“我可不想再卷入这些东西里面去了。我只是个小老百姓而已。”
“所以我们才要‘逃亡’不是?”小B大笑道,打马向着一幢平房冲了过去。
远远的,我看到一位披头散发、穿着破旧的粗布衣服的老人——或者只是看起来很老的人——正拄剑稳坐于一张石椅上,他带着淡漠的表情一动不动地望着天上的太阳,宛若一座远古的山石般,肃静而又沉稳。
“温德索尔……”低喃着他的名字,我双腿一夹神岭行者,向着老人的所在行去。我盯着那英雄的身影,轻轻地呢喃道:“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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