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玻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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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克,下半场你继续打前腰。”马丁教练突然喊他,“你已经进了两个球,对方已经知道你的实力,会重点盯防,你不要犯规,更不要暗中下黑手……”
队员们哄堂大笑。秦大海面孔一红,尴尬地抓抓头。
大家都是踢球的,赛场上的那些小动作谁不知道?狼队那名球员一脚踢成了粉碎性骨折,这也未免太离谱了,如果说秦大海当真是无辜的,一点小动作都没用,说出来鬼都不信。狼队之所以怒不可遏,要向足总控诉,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而足总的确也可以予以惩罚,只是这是一个法制社会,凡是都需要证据,但秦大海假如拿不出反证,他在听证会上就非常被动,足总可以根据惯例来做出推断,判定秦大海有过失责任。
马丁教练和队员们对此心知肚明,秦大海的小动作太隐蔽,心也够黑的,正好又年轻,正是容易失去理智的时候,不出事才怪,只有出了事得到了教训他才会成熟,才会进步。上半场秦大海遭到了不公正的待遇,裁判和对手都故意要整他,好在秦大海忍住了,没有出事,下半场裁判和对手会变本加厉,秦大海一旦忍不住,再此下黑手,被逮个正着,那就完了,什么反证也没用了,乖乖等着接受惩罚吧。
“你利用自己的速度,抓到机会就反攻,打乱对手的攻击节奏,不要让他们肆无忌惮地压制我们。”马丁教练在黑板上不停地比划着,“你要传球给前锋,要把威胁转嫁给其它位置,从而减轻对手对你的盯防,这样反过来前锋又能给你创造进攻机会……”
马丁教练部署完下半场的战术,休息时间也所剩无几了,队员们三三两两离开更衣室。
秦大海走在后面,马丁教练和他并肩而行,“坦克,如果对方对你故意犯规,试图激怒你,你千万不要中计,你只要稍稍做出侵犯的意思,裁判就有可能给你一张红牌,我们在少一个人的情况下防守就更难了。”
“黑哨?”秦大海吃惊地问道,“这里也有黑哨?”
马丁教练听不懂,望向肖雅。肖雅解释了两句,马丁教练淡淡一笑,“这个世界有太多的秘密,尤其在比赛场上,所以我们谁都不要相信,只相信自己。”
秦大海想起当你震惊世界的意大利“电话门”事件,足球豪门尤文图斯俱乐部高层控制裁判的黑幕,以及后来传出赌球集团控制欧洲冠军杯比赛结果的事情,头皮顿时一阵发麻。“那我怎么办?任由对手为所欲为?”
“用你的智慧。”马丁教练微微一笑,“上半场你踢得很好,很有智慧,下半场我希望你能把自己的智慧发挥到极致。”
秦大海扭头望向肖雅。肖雅满脸担心之色,“你不要受伤了,实在不行的话就做玻璃人好了。”秦大海听到“玻璃人”三个字,脑中灵光一闪,立即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下半场的比赛一开始,巡游者队就全力进攻。秦大海在中场只要拿球,必定有人上来堵截,不是贴身拉扯就是铲球,秦大海不停地摔倒,再摔倒……裁判视而不见,右手一直指着布莱顿队的大门,合理冲撞,继续进攻……
秦大海持之不懈地坚持倒地战术,结果赢得了球迷们的同情。全场球迷嘘声四起,喝倒采的声音此起彼伏。
裁判生气了,冲到秦大海面前警告他,如果你再故意假摔妄图拖延时间,我给你黄牌。秦大海气得说不出话,自己虽然也有假摔,但大部分时候的确是给对手放倒的,你瞎了眼啊?
在巡游者队和裁判的不懈努力下,他们终于打进了一个球。
马丁教练冲着秦大海不停地挥手,示意他加强奔跑,断球反击,但秦大海根本跑不起来,他只要断球,三步之内必定被人放倒,有一次他实在忍不住了,用秘密武器过了两人,但刚刚过了中线想晃过第三个对手,那人却无故倒地,也搞了个逼真的假摔,还抱着腿不停地惨嗥。秦大海哭笑不得。裁判飞奔而来,当即判罚秦大海犯规,给了他一张黄牌。
秦大海彻底晕了,连上前争辩的胆量都没有,缩着脑袋就回到了自己的半场。这球没办法踢了,英国人看样子非要给自己一张红牌,否则就没办法证实自己是野蛮粗鲁的中国球员了。
场上接着出现了让人捧腹的一幕。秦大海断球成功,巡游者队员飞身铲球,秦大海抱着脑袋就跑,连球都不要了。
布莱顿的球迷愤怒了,他们高声叫喊着,“坦克……坦克……”巨大的吼声响彻了球场。
时间越来越少,巡游者队投入进攻的兵力越来越多,他们的后卫线几乎压过了中线。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终于获得了一个点球,打平了。
巡游者队的队员欢庆自己的胜利。布莱顿队的队员很无奈,虽然裁判对秦大海的判罚过于严厉,限制了他的发挥,但基本上还算正常,这个点球的判罚也无可争议,之所以丢球,除了实力有差距外,一味地龟缩后场防守也是原因之一。

双方回到起点。
布莱顿队开球,前锋带球进攻,中场球员随后跟进。巡游者队好不容易扳平了,队员们都很激动,一时还没平静下来,防守并不积极。
前锋把球回传给秦大海,秦大海斜向带球,眼睛盯着远处的球门,眼角余光看到两名对方球员左右包抄而来。
奶奶的,欺人太甚,你们有裁判帮忙,老子还和你们讲什么公平竞争?见你们的鬼去吧。
秦大海突然发动,身形似电,抢在包抄队员赶到之前冲到了禁区前沿,接着抡起右脚,对准球门就射。球速太快,众人只见白光一闪,对方守门员更是连反应都没有,两眼还盯在秦大海身上。
球进了。
全场愣了一下,谁都没有想到这边刚刚丢了一个点球,那边马上又进了一个。
“轰……”欢呼声霎时冲天而起,布莱顿球迷纵情狂吼,惊天动地。
秦大海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狗日的,想阴我,门都没有。队友们从四面冲上,把他紧紧抱在中间。

肖雅双手捂住小嘴,目瞪口呆。秦大海简直神了,这还是一个多月前的那个秦大海吗?刚到布莱顿的时候,那个在训练场上像游魂一般找不到东南西北的秦大海吗?
马丁教练也难以置信,他的心情还停留在在对手追平的惋惜和懊丧之中,谁知一转眼秦大海又打进一球,这个秦大海是不是吃了兴奋剂?怎么连续两场比赛都上演帽子戏法,而且还是联赛中最强的两个对手,这小子也太神奇了吧?如果他是足球天才,那么他就是我今生中见到的最强悍的天才。
这一球把巡游者队的信心打没了。距离比赛结束还有几分钟时间,而布莱顿队的防守又像铜墙铁壁一样坚固无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扳回一球,几乎不可能,尤其令人沮丧的是,他们还有一辆神奇的中国坦克,这小子太神奇了,大部分时间都表现一般,但突然间他就灵光四射,爆发出惊人的能量,一击致命。
狼队输在他手上,一个帽子戏法;今天巡游者又输在他手上,还是一个帽子戏法。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布莱顿俱乐部到底从哪里找来这么一辆可怕的坦克?
布莱顿后备队延续不败神话,在各项赛事中保持七连胜,在已经赛完的五场联赛中取得了三胜两负的战绩。

队员们在更衣室庆祝胜利。俱乐部经理也来了,他向马丁教练和球员们表示祝贺。如今一线队的战绩惨不忍睹,后备队却战绩骄人,两者的成绩差距让俱乐部感觉很无奈,该出成绩的球队出不了成绩,不该出成绩的球队却凯歌高奏,这是当前俱乐部最头痛的事。
这位经理接着把马丁教练和秦大海叫到了一边,他告诉秦大海,关于狼队控诉秦大海恶意伤人的事,俱乐部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的清白,只是因为申诉的程序复杂,需要时间,短期内还不会有结果,他叫秦大海全身心投入比赛,不要担心这件事。
秦大海当然担心了,这件事关系到他的前途,他怎能不担心?英足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它说怎么判罚就怎么判罚,自己不过是块砧板上的肉,哪有反抗的余地?
这位经理忽然随口说了一句,俱乐部有意把你调进一线队踢球,不知你有什么意见?
秦大海马上婉言谢绝,说自己水平不够,需要继续跟在马丁教练后面学习,然后直截了当地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我在预备队打主力,场场都上,可以得到锻炼,但在一线队就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如其在一线队坐冷板凳,不如在预备队踏踏实实地踢球,提高自己的水平。
俱乐部经理对他的担心颇为理解,安慰了几句,让他跟在马丁教练后面好好学,然后告辞走人。
马丁教练对秦大海的正面答复非常满意,他用力拍拍秦大海的后背,“坦克,我有信心把你培养你优秀的中场灵魂。”

凯文开车载着秦大海和肖雅回到了公寓。秦大海请凯文直接回酒店,“肖雅在我这里休息一下,稍晚时候我会送她回医院。”凯文答应了,他手上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不便耽搁,不过他嘱咐秦大海要注意行踪,不要给人认出来,如果被记者缠住那就很麻烦了,接着他又嘱咐肖雅一定要好好休息,这才匆匆走了。
回到公寓刚刚坐下,安吉就打来了电话。
“坦克,你的表现太精彩了,谢谢你。”安吉非常高兴,“这三个球证明了你的实力,维护了你的荣誉,媒体和记者已经无法闭着眼睛诬蔑你了,他们的态度马上就会转变,他们会重新审视你在上一场比赛中所受到的不公正待遇,他们会怀疑狼队对你恶意伤人的控诉是一种偏见和歧视,而我们和俱乐部也从被动中摆脱出来,可以以更加积极主动的方式向足总和狼队展开交涉。坦克,你是个天才,真正的天才,在这种恶劣的情况下你能顶住压力发挥自己最好的水平,上演帽子戏法,足见你潜力无穷。坦克,祝贺你。”
安吉的高兴情绪感染了秦大海,他试探着问了一句,“那件事还要持续多长时间?”
“我们正在努力,近两周内会不停地发布新消息,推动整个事件的发展,持续吸引媒体的注意力。”安吉说道,“假如你在未来两周内继续有上佳的表现,能够吸引英超俱乐部的注意,那么我们这次运作就算成功了。”
秦大海犹豫了片刻,又问道:“听证会呢?大概什么时候举行?”
“不会有听证会。”安吉笑道,“我们和狼队的接触早就开始了,具体的解决办法正在商量之中,现在它正在配合我们推动事件的发展,等到时机成熟,它会主动撤诉,这件事就结束了。”
秦大海心里一松,惊喜不已,随即想到安吉在背后所作的努力,感动万分,“安吉姐姐,谢谢你,给你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这也是好事,因祸得福。”安吉的口气接着一转,变得严肃起来,“不过,这是个教训,你一定要吸取这个教训。这次你运气好,有录像给你作证,另外那名受伤队员又有旧伤,而且还是一名状态下滑的老队员,狼队正好要甩包袱,所以几方面凑到一起,你涉险过关了,但这种事绝对不能有第二次。”
秦大海诺诺连声,也不敢说自己冤枉。足球场上这种事就看谁做得隐蔽,看谁的手段更高更黑,吹亏的一方只要抓不到证据,也只有哑巴吃黄连自认倒霉了。
“现在媒体上到处都是你这张脸,记者们也想抓到你,从你嘴里套出新闻,所以你小心一些,不要出门了,有事就打手机给凯文,让他替你去办。”
秦大海苦笑着答应了。安吉听出他的无奈,笑着劝道:“这件事很快就会风平浪静,你也会很快被人遗忘,你要想持续留在新闻媒体上,就要靠自己努力,你要不停地进球,不停地帮助球队赢取胜利,然后你的名气和机会也就接踵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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