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看病不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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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胜利帮助秦大海重新回到了主力位置,也挽回了队友们对他的尊敬。
如果说当初秦大海在训练赛中屡有上佳表现的时候,队员们还抱以怀疑观望的态度,尤其三连败过程中他的糟糕表现更是一个有力佐证,但经过这场比赛后,队友们不敢再轻视否定他,更不敢在背后诋毁他了。三连败对秦大海来说,显然是个学习提高的过程,在失败中他获得了经验,提高了个人水平,然后在自己前途面临危机的时刻,他终于爆发了。
马丁教练在更衣室里表扬了秦大海,他说秦大海就象弹簧,压力越大,反弹力越大。接着他话锋一转,说这是一种不成熟的表现,他希望秦大海不断地总结得失,用自己的智慧学会踢球,成为一辆名符其实的坦克,不论对手强弱,也不论形势如何变化,都能横扫千军,纵横无敌。
肖雅非常高兴,为秦大海的神勇表现而欢呼雀跃,不过她从秦大海的眼晴里看到了无奈和忧郁。肖雅担心他受了伤,在回酒店的路上特意问他,“你的腿真的没事?”
“没事,我没受伤。”秦大海从肖雅关切的眼神里感受到了温暖,他几乎没有过多考虑,就说出了心里话,“我只是觉得这里的竞争太激烈,太残酷,人和人之间根本没有什么感情。当你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大家都来奉承你,向你示好;当你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大家不但不帮你,反而落井下石。我觉得他们很无情,甚至很无耻,感情上接受不了。”
肖雅恍然,这才知道秦大海为什么在赢球之后,还那么忧伤。
“我在家乡的时候,同学朋友们都喜欢和我在一起,大家处得特别好,遇到困难的时候互相帮忙,尽心尽力,都很讲义气,不像这里的人……”秦大海叹了口气,“这些年我遇到了很多好人,我能到英国来就是因为这些好人的帮助,但现在我所见到的,所听到的,所看到的,和我当初的想像完全不一样,我很失望,也很失落……”
“慢慢你会适应的……”肖雅轻轻握住秦大海的手,柔声安慰道:“你刚刚从学校走上社会,有一个漫长的学习的过程。其实,残酷的竞争无所不在,中国也是一样,职场上的竞争同样残酷和无情,这时候怨天尤人没用,愤懑不满也不过是一种懦夫的表现,只有勇敢地去拼博,去竞争,才能迅速融入这个社会,才能逐渐达到自己的目标。”
这些道理说起来容易,听起来也觉得很简单,但真要亲历其中,却难免被巨大的落差打击得茫然无措,而负面情绪也会迅速蔓延,甚至控制人的全部。现在秦大海就感觉自己无法排解对现实的失望和畏惧,再加上受到内心深处那个秘密的困扰,情绪变得很低沉。
其后的比赛,秦大海继续以主力身份打满全场,但他改变了策略,他在每场比赛都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运用秘密武器打进一个球,不过他严格控制自己的**,每场比赛只用一次,绝不用第二次。只要每场有进球,每场有精彩发挥,自己就能留在赛场上,这样就足够了,过份的贪婪可能会导致自己更快地走向毁灭。
如果想打进第二个球,那就靠真本事。自己是打中场的,中场球员的主要任务不是进球,而是组织进攻,将来自己若想在中场立足,必须靠真本事,有了真本事,将来即使不进球,也一样能赚钱吃饭,这才是最稳妥最安全的一条道路。
但是,球队的整体实力摆在那里,假如球队一输再输,势必会连累到自己。为了能赢球,为了成绩,该赢的球一定要赢,所以,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自己还是要借助秘密武器,不过不是自己进球,而是帮助队友进球,这样一来,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进球队员身上,会把自己忽略掉,这同样可以达到隐藏自己的目的。
这个办法对自己的技术要求很高,苦练技术成为当前最最迫切的事。

布莱顿的预备队在连输三场后,迎来了四连胜,全队上下士气高昂,雄心勃勃,打算让全胜记录继续延续下去。
这周他们遇到了强劲对手考文垂,是英冠的一支老牌劲旅,隔三岔五就去英超混混,布莱顿已经很多年没有赢过他们了。这支球队的替补队员实力也很强劲,上个赛季曾把布莱顿的预备队打得落花流水。
马丁教练虽然有心报仇,但苦于球队实力不济,要求队员们打防守反击,力保球门不失就算胜利。
天公不作美,球赛刚刚开始就下雨了,而且越下越大,双方队员很头痛,踢得都很保守,场面很沉闷。秦大海却心花怒放,他最喜欢在下雨天踢球了,这样他在使用秘密武器的时候更隐蔽,根本不用担心被人发现。十分钟之后,秦大海抓到机会,三十米外一脚大力抽射,皮球应声入网。
这粒进球打乱了对方的部署,他们不得不立即投入进攻,力求在最短时间内扳平比分。相反,布莱顿队却可以从容布阵,按照教练的要求打防守反击。
三十分钟后,秦大海在中场拿球,接连晃过两名对方球员的阻击,急速逼进对方禁区。长传高吊,皮球越过对方后卫线,准确落在本队前锋的脚前。这名前锋不假思索,抬脚怒射,皮球再次入网。
布莱顿队两球领先。马丁教练非常兴奋,冲到大雨中又吼又叫。肖雅和替补队员们也站在场边尽情欢呼,全然不顾倾泻而下的大雨。
中场休息的时候,秦大海看到肖雅全身湿透了,像个落汤鸡一样站在自己身边,说话声音也有些颤抖,不禁十分担心,很不满地埋怨道:“你注意一点,不要站在大雨中,如果感冒了怎么办?”
肖雅冲着他微微一笑,“进了两个球,大家都非常兴奋,我也忍不住了。”
“那也不要去淋雨啊。”秦大海说道,“如果生病了,那就麻烦了。”

“我知道了。”肖雅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下半场要加油踢,我看马丁先生和队员们都非常期盼这场胜利。”
秦大海笑笑,“我也希望能赢,但你千万不要感冒了,否则就算赢了球我也高兴不起来。”
肖雅玉脸微红,羞涩不语。

下半场对方豁出去了,全力猛攻,这时大雨渐小,场地情况有所改善,对方越攻越猛,布莱顿队抵挡不住,连失两球,被对方追平了。
马丁教练和替补席上的队员们都站在小雨中,紧张地望着赛场。肖雅也站在他们中间,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些人对胜利的渴望。
比赛时间越来越少,赢球的希望也越来越渺茫,虽然平局的结果也能接受,但在先下两城的情况下被对方追平,实在心有不甘。
到了伤停补时阶段,对方后卫大脚解围失误,皮球直接送到了秦大海脚下,秦大海抡腿便射,皮球像炮弹一般呼啸而起,狠狠撞在门楣上,发出“嗵”一声巨响。全场数千观众齐声惊呼。
皮球反弹到地上,对方守门员飞身扑救,这时出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因为下雨草地被踩得凹凸不平,皮球反弹到地上后飞行轨迹突然改变,守门员虽然勉强扑到了球,却没有抓牢,眼睁睁地看着皮球脱手飞了出去,掉进了球门里。
赢了,胜利就这样奇迹般地出现了,马丁教练和队员们又惊又喜,在场边振臂狂呼,尽情发泄心中的喜悦和快乐。

五连胜,布莱顿俱乐部的预备队队员们创造了一个小小的记录,这足以让他们自豪一段时间了。在回酒店的大巴上,队员们依旧沉浸在兴奋之中,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场比赛,而“坦克”则成为他们赞不绝口的对象。
秦大海脸上挂着憨厚的微笑,一直笑而不语。今天他也很高兴,他克制了自己的**,凭自己的感觉踢出了最后那一球,虽然没有直接破门,但裁判很坚决地把那一粒进球判给了自己,这是踏足英国以来自己第一次凭真本事踢进的球。有时候人仅靠努力不行,还需要运气,而自己目前看起来正是红运当头的时刻,要好好把握。
他正在美滋滋地想着,坐在旁边的肖雅突然打了个喷嚏,接着手忙脚乱地捂住嘴,一个劲地打了四五个喷嚏。
“完了,完了……”秦大海惊慌地叫起来,“我叫你不要去淋雨,你偏偏不听话,这下怎么办?肯定要伤风感冒了。”
“我没事……”肖雅面红耳赤,非常难为情,“你不要紧张,我不会感冒。”
“你最好还是吃点药,预防一下,不要太大意。”秦大海担心地说道,“你最近跟着球队东奔西跑,每天晚上还要熬夜看书,很辛苦,身体未必撑得住。”
“我没事,你别担心了。”肖雅连连摇手。
“要不要请队医给你看看?”秦大海问道。
“我不过打了几个喷嚏,你不要这么小题大做好不好?”肖雅苦笑道。
秦大海仔细看了看她的脸,“你冷不冷?我看你嘴唇有点发紫。等下回到酒店后立即泡个热水澡,时间泡长一点,一直泡到出汗为止。”
肖雅白了他一眼,笑着点了点头。这个人平时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心还挺细的。
“今天晚上就不要看书了,早点睡吧。”秦大海停了一下又说道,“天气突然转凉的时候,要特别注意,不能感冒了。对了,在英国看病,是不是很贵?”
“英国医疗是国家福利,叫NHS(国民医疗服务),就是全民免费医疗制度,看病不花钱。”
“真的?”秦大海难以置信,“看病不花钱?还有这样的好事?”
“你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肖雅笑道,“但事实的确是这样,虽然NHS也有它不好的地方,比如效率低下,漫长的等候排期等等,深受老百姓的抱怨,不过它却是英国人享受的最大福利。我们这些外国留学生或者学生的家属,还有比如赴英工作的人员,就是像你这样的外国人,如果在英国居住六个月以上,便可享受NHS的待遇。”
秦大海抓抓头,他有些难以理解,他一直以为外国和中国一样,看病都要花大钱,谁知事实却不是这样。
“可我听说,在外国看病的费用都很昂贵。”秦大海问道,“在英国不是这样?”
“英国有很多私人医院,如果你无法忍受NHS所带来的不便,担心耽误了你宝贵的治疗时间,你可以去私人医院,但费用就很昂贵了。”肖雅闲着无聊,把英国的一些医疗制度和弊端大概解释了一下,还把自己几次看病的经历说了一遍。
“去年年底我嗓子痛,到NHS医院预约,结果要一个月以后才能检查。没办法,我只好去了私人医院。”肖雅笑道,“在英国NHS医院最大的问题就是等候排期。比如做手术,如果没有生命危险的话,手术的等待时间一般是六个月左右,有时甚至更长。”
秦大海吓了一跳,“那小病岂不拖成了大病,大病岂不拖死了?”
“的确有这样的事。”肖雅叹道,“任何事情都有利有弊,何况这样一项庞大的社会福利工程。NHS对有钱人来说,它可能有这样那样的不好,但对穷人来说,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秦大海想到自己国家的医疗制度,不禁黯然无语。在那个遥远的地方,没钱你就等死,钱不够会被赶出医院等死,总而言之,没钱你就是死,相比起来……
“你怎么了?”肖雅看到秦大海脸色忽然黯淡下来,急忙问道,“是不是太累了?感觉不舒服吗?”
“没有。”秦大海小声说道,“我在想,如果你感冒发烧了,我是应该把你送到NHS医院,还是把你送到私人医院。”
“你胡说什么?”肖雅轻轻打了一下,娇嗔说道,“诅咒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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