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剑舞萧萧(第2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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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在此时,韩竭一声清啸,长剑出鞘!
韩竭长剑既出,片刻之间,整间房子顿时被一片剑光所掩盖,韩竭的这套剑法名“舞”在刘镜明看来,真的便如同是在跳舞一般。
这套剑舞明显是为女子而创,招式大多以灵巧轻佻为主,配合精妙的步法,虽然若是用于实战难免破绽百出,可若用于观赏,视觉效果却相当不错,加上韩竭有意卖弄,全力施为,他独辟蹊径,在轻盈灵巧的阴柔剑法中融入自身的阳刚之气,更烘托出他的英气逼人。
抛开成见和敌意,刘镜明也不得不承认,假如他是女子,定然会韩竭。再看看房中的其他人:刘氏兄弟紧紧地贴在田单身边,面无表情地盯着韩竭的一举一动;田单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刘镜明却注意到他的眼中闪过强烈的妒意,握着茶杯的手背上隐隐有青筋暴起;而凤菲,整个身子绷得挺直,一双宝石般的明眸更是随着韩竭的舞姿而动,现出迷醉的神色来。
刘镜明暗叹,他何尝看不出这凤菲对韩竭已经生出强烈的好感?只是这等情形下,他也是无可奈何,总不能冲出去揍那韩竭一顿吧?再说,他的任务只是来保护凤菲,又不是泡凤菲,凤菲为谁动心,说到底关他什么事?至于不舒服,这很自然,每个男人再看到漂亮女孩喜欢上别的男人而不是自己时,都会不舒服,这本身就是一种男性的本性,说到妒嫉之心,男人实在是不下女子的。
就在他老刘自我安慰之时,韩竭已经舞罢收剑而立。凤菲第一个鼓起掌来,随即田单碍于面子,也轻轻鼓掌。
刘镜明却因为想着其他事情,压根就没看到韩竭已经舞完,就连众人鼓掌都没有注意到。
韩竭分别向田单和凤菲微微施礼,又用眼神挑逗了凤菲一下后,出乎众人意外地走到刘镜明座前。
刘镜明还在发呆,却听一个声音道:“韩竭本意与刘兄双剑共舞,只是剑者凶器也,恐双人舞剑,稍不留神会有损伤,难免唐突佳人,让凤小姐不高兴,这才抛砖引玉,先舞一曲,如今该到刘兄了!刘兄乃剑道高手,想必不会推辞罢?”说罢用一种挑衅的眼神看着他。
刘镜明这才从开小差中回过神来,抬眼一看场中所有人都在看着他,韩竭更是站在了他的面前,不由得愕然道:“怎么都看着我?韩兄你刚才是和在下说话吗?”
这一言既出,在坐的无不面面相觑,田单更是恶意地猜想他是不是有意装傻。
韩竭更是脸色大变,他身为韩地第一剑客,几曾说话被人如此忽视过?但是此刻在凤菲府上,却是不好发作,一张俊脸气得有些微微发红。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田单对韩竭不听命令自作主张,还大出风头有些恼怒,看到他窘态,自然是幸灾乐祸地不出声看热闹,刘氏兄弟更是一对闷葫芦。
最后还是凤菲出言解了围,这美女先是看了韩竭一眼,又深深注视于刘镜明,美目中似在比较二人,最终咬了咬朱唇道:“镜明,既然韩公子盛情邀请,你就露一手吧,别要让人家小觑了凤菲的护卫长!”这句话显示出这美人虽然对韩竭动心,但是对于刘镜明,感情上仍然是亲近一些的,当然,假如刘镜明之后的表演比不上韩竭,那就另当别论了!
刘镜明终于弄清楚了韩竭原来是想借舞剑来打压自己,以博取凤菲的芳心。若按他的性格,对于这样的挑衅,那是绝对不去理会的,不管怎样,他对凤菲的感情并没有达到失去理智的地步,再说了,对于舞步他可是一窍不通,以前每次出席舞会,不管规模大小他都是第一个当逃兵的。况且他的武功主要是以实用为主,讲究的是效果,哪有这些花招?但是现在,凤菲的话让他有些进退两难。
如果只是韩竭的挑衅,他大可以不去理会,就算得罪韩竭也没什么。但是现在是凤菲说话了,而且把席间的舞乐直接提升到了她与田单之争,甚至还事关到春申君的声望——刘镜明毫不怀疑今天席间发生之事过后会一滴不漏地传到春申君耳里。因此,不管怎样,他都无法回避。
当下伸了个懒腰,哈哈一笑道:“不知道韩兄从何处听闻小弟是剑道高手的?好像小弟从来未曾在任何人前使用过剑,不瞒韩兄,事实上小弟从16岁开始,就已经被师傅严厉警告不准用剑了!”他做足声势,将所有人的注意都吸引到自己身上。然后缓缓地从腰间解下长剑。才继续一字字道:“正如韩兄所说,剑是凶器!杀人者人亦杀之,因此小弟师傅在小弟16岁那年就逼小弟立下誓言,不到生死关头,不得以剑和人交手。不过。。。。。此刻既然是凤小姐说了话,况且也不是和人交手,小弟只有勉为其难,献丑于前了!”说罢“锵——”地一声抽出了长剑!
他表面肃穆,心中却乐开了花,心想好久没有能这样装逼了!看到众人都用一种莫测高深的目光看着他,凤菲更是因为他后来的那段话凤目含情,似喜似羞。

其实他哪有什么狗屁誓言,只是在他那个时代,哪还有人用剑打架,至于16岁之说倒是真的,因为虽然用不上,但是他还是从老和尚那学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剑法的!之所以答应出场,正是因为他想起了一套剑法!或许可以和韩竭的剑舞斗斗?不过他实在没有把握能胜过韩竭,因此才先在感情上拉拢一下凤菲,以博取些感情分。
这时韩竭已经回到了田单的身后,刘镜明缓缓地步至场中间,手中长剑挽了个剑花,向凤菲以及田单施了个起手礼之后。脚步突然变化,口中突然长吟道:
“赵客缦胡缨。。。。。。。。。。。。。。。”手中长剑随着吟出的诗句舞了起来。这首李白的〈〈侠客行〉〉是他为数不多的能够背完整的古诗文中的一首,因为老和尚最喜欢这首诗,每次喝多酒后,都要和着诗对着月亮舞一轮剑。刘镜明自幼耳濡目染,加之又觉得好玩,自然将这首诗和这套诗中剑记得滚瓜烂熟,这也是他唯一的一套表演多于实战的武功!想不到当时的一片童心,现在却派上了大用场。
“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刘镜明的身形随着诗句的意境而不断变化,手中的长剑时而轻缓如和风清扬;时而有若九天奔雷般凌厉骇人。。。。一开始刘镜明还只是抱着表演的心态去舞剑,可随着诗句一句句地吟出,自己竟然也逐渐地被吸引进了诗中,跟随着诗人的那种感情,完全由着自己的“意”而发,刘镜明这个时候,方才有点体会到老和尚为什么独独对这套剑法情有独钟。因为诗文本身,就带有莫大的魔力,能够激发人内心的渴望和血性!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舞到这句时,刘镜明觉得全身血脉贲张,一股豪气由心而发,他在用自己的剑意勾画着一诺千金的豪杰侠客。
而舞到“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时,那种舍身为义侠骨英姿在他剑招中表露无遗!
最后的一句“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刘镜明用一个长长的拖剑势来表达这种缺憾,是的,侠客舍身赴义,然而能够在历史上留下姓名的又有多少?史书基本上都不记载这些来自于五湖四海的草莽英雄,但是身为侠客,难道一生的所作所为,就单单是为了青史留名吗?
剑,随着诗的吟诵完毕而停止,整个房子一片沉静。众人都被刘镜明的表演深深震撼了!都还沉浸在这二十四招的诗意抑或剑意中,凤菲甚至流下了两行清泪,看向刘镜明的目光里,充满了崇拜与迷恋,这一刻,在这个美人的心里,恐怕只有他老刘那翩然的英姿吧?
过了好一会儿,田单和韩竭才回过神来,两人相视一眼,都露出了苦笑。心下明白,今天要想动摇刘镜明在凤菲心中的地位,是万万不可能的了。
但是田单毕竟是一代枭雄,很快就恢复了过来,首先拍手道:“好一个‘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好一曲诗剑合一,得睹此绝世剑舞,田某不枉此行!不知这首诗诗名是什么?这太玄经又是何书?我听诗中所言乃是无忌公子的故事,莫非乃是魏人所作?”
刘镜明知他是转移视线,当下笑道:“献拙了!诗名〈〈侠客行〉〉。其实太玄经乃是在下杜撰,只是一个代指罢了,至于田相说诗写的是信陵君,我想田相是有所错意了!”
田单一愣道:“偶?”
凤菲此刻已用香巾拭去双颊的泪水,轻声笑道:“好一个侠客行!我想,诗中真意,只是借无忌公子与朱,侯二士来抒发一种情感吧,因此未必就是魏人所作,我看刘先生的剑舞,对诗中意境的理解,入骨三分,若非作者本人,决计达不到这般效果,就好像别人的衣服再好看,若照搬在自己身上,也定然大打折扣!我说得对吗?”说完一双妙目凝视着刘镜明,竟然是充满期待,仿佛恋爱中的小女子在等待情郎的赞扬一般。
这让刘镜明心中大动,可要让他顺着她的意思承认诗文乃他所作,刘镜明却是做不来(也不敢做,若是敢剽窃李大仙为己有,恐怕读者亦不会放过在下吧),但是这种情况下自然也不能说出实情,毕竟李白是将近一千年之后的人,说出来过于惊世骇俗了,恐怕也没人相信。当下只好微笑不语以对。
凤菲却认为他是谦虚不欲张扬,加上之前他对展露武功的不温不火,心中越发认定他是个实在的人,相比之下,韩竭虽然在样貌上稍胜于他,但是此人似乎表现欲过强,行事有些浮于表面和急功近利。心中的天平更是倾向于刘镜明。
田单这翻来拜访凤菲,原本是想讨好于凤菲,顺便也试探下她的心意,不料却杀出一个刘镜明,再继续呆下去只怕也是索然无味,于是便起身告辞。
韩竭在舞剑上输了一场,临别时不断地对凤菲搔首弄姿,以期能挽回些印象分,不料这更加深了他在凤菲心中那种浮华不实的印象。
待得送走了田单,凤菲突然转向刘镜明,娇呼道:“镜明须得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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