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代课老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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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这里干什么?”
冷冰冰的腔调激得她的心猛然抽搐了一下。
转身,一袭黑影入了眼帘。
那天之后再未碰面的钟晨煊不知何时冒了出来,双手横抱于胸前,正悠然斜靠在墙边,一方黑色布包斜挎身侧,长及脚踝的对襟立领黑衫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同色的绸裤与鞋袜,,正红缎带端系腰间,黑红相衬,极是惹眼。
白,黒,两种极端色都可以被这个人表现得如此出色。
古灵夕楞楞地盯着换了装束的他,半晌没说出话来。
“舌头被猫咬了吗?”他直起身子,走到她面前,“我问你在这里干嘛?”
“哦……我……”古灵夕好不容易捋直了打结的舌头,反手朝窗户那儿一指,“我正要叫那个逃课的学生回去上课。”
“逃课的学生……”钟晨煊看向她指的方向,“你确定?!”
“当然确定!”古灵夕猛点头,转身看向那男孩所在,“不就在那儿……”
古灵夕抬起的手指还来不及放下,说了一半的话也卡在了那里。
男孩不见了。
刚才明明敞开的窗户也紧闭了起来,除了从窗缝里钻进来的股股冷风之外,哪里有什么明艳秋阳的影子。
“不对啊,我刚刚还跟那个学生在这儿说话呢!”古灵夕走到窗前,指着窗口不停解释,生怕对方不相信,“就是在这儿,阳光普照的,他对着外头画画,我还说他画得很好呢!怪异,怎么一下子人就不见了,窗户也给关了。”
钟晨煊走过去,一把推开了窗户。
“阳光普照?!”他拍拍手掌上沾到的灰尘,“现在这个时间,照这扇窗户的朝向,太阳光是不可能照进来的。”
“照不进来?”古灵夕站到窗前,探出半个身子上看下看半天,又不甘心地伸出手去到处试探,“不会呢,刚才明明有很好的阳光,把那个学生的脸都晒红了!我看得绝对清楚!”
钟晨煊放她在那儿瞎折腾,自顾自地打量着四周。
“太奇怪了,不过一小会儿时间,太阳不可能跑那么快的!”古灵夕把身子缩回来,承认钟晨煊说得没错,这会儿太阳的位置已经偏到了楼后,怎么照也照不进来的。
“太阳跑不快。”钟晨煊收回目光,上前重新拉好窗户,“是你说的学生跑得快。”
“学生也不可能跑那么快。”古灵夕当即否定,“这里只有这一条走廊,上下的楼梯也只有一条,而且就在咱们身后,如果他跑了,不可能不经过我们面前的。”
“我说的跑,是消失。”钟晨煊斜睨了她一眼。
“你的意思是……我见到的学生不是人类?”结合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古灵夕立刻明白他话中所指。
钟晨煊看着恍然大悟的她,皱眉道:“你说你能轻易见到鬼魂,那么我问你,当它们出现在人群里时,你如何从活人中将它们分辨出来?”
“很简单嘛,那些东西要么跟歪瓜裂枣似的,要么缺胳膊少腿,要么脸白如纸,最重要的是,它们可以做到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比如穿墙啊飞天啊等等等等。反正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就是我的本事!”古灵夕极其认真地向他阐述着自己的理由,言辞间透着股得意劲儿。
“看来你只会用眼去看。”钟晨煊摇摇头,“难怪会犯错。”
“你什么意思呢!”古灵夕很不满意他不屑的口气,“我从来都没有看错过。”
“还好意思说从来没看错?!”钟晨煊眉毛一挑,“不是每只鬼魂都是歪瓜裂枣,但凡是灵体,形态可以千变万化,单靠肉眼是远远不够的。就像你刚才见到的,那就是形态与常人无异的一只。”
“是吗……”古灵夕将信将疑,“不过它也变得太像活人了,简直分不出来嘛,换成谁看到也会把他当成普通人的,你没见到,他脸上的血色自然得不得了呢!”
“我想你见到的应该不是鬼魂。”钟晨煊打断了她。
“不是鬼魂?那是什么,真是活人?”他这句话让古灵夕更加糊涂了,他自己刚刚还在说是形态接近于常人的“一只”,怎么现在又否认了?!
“没有**依傍的存在方式,被称作灵体。灵体也有生死之分,死者灵体为死灵,也就是常说的鬼魂,而活人的灵体,是生灵。”钟晨煊边说边从布包里掏出一本簿子和钢笔,翻开,在上头认真地写了起来。
“活人?生灵?”古灵夕想了许久也没弄清他所说的概念,“如果人还活着,又怎么可能出现灵体呢?”
“濒死之人会,中邪术之人会,许多意料之外的情况都会。”钟晨煊啪一声合上簿子,放回布包里,“总之,当一个人的**被损毁到无法容留自己的魂魄时,就会出现这样魂魄离体的现象。”
“啊?!那……那刚才那个学生不是很危险?”古灵夕一跺脚,后悔不已,“咳,该问清楚他姓什么叫什么的,现在想救人也救不了。不管濒死还是中邪,哪件都是要命的坏事。你有办法吗?”
钟晨煊看着活像是自己遭了祸的她,问:“素不相干的人,值得你这么关心?”
“我关心他干嘛?!”古灵夕白了他一眼,“只不过,见死不救的事我做不来。没看见就算了,看见了我就不能不管。那学生还那么年轻,死了可惜了。”
“管闲事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钟晨煊不冷不热地抛下话,径直朝楼梯走去。
看他一副与己无关撒手不管的模样,古灵夕急忙跟了上去:“哎!我知道我是没办法管这闲事,但是你肯定可以啊!”
钟晨煊不搭理她,只顾闷头下楼。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什么生灵死灵说得那么头头是道,你既然懂这些,为什么不肯救救那个学生?!”古灵夕不依不饶地撵上去,跟在他身后说个不停。
一直下到二楼,钟晨煊也没有应她半个字。
古灵夕停下脚步,有些愤愤然地瞪着他离开的背影,正要开口骂他冷血,却忽然楞了楞,随即转身又朝楼上跑了去。
刚才只顾跟那个家伙说话,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一点不太对劲的东西。
站在三楼的拐角,古灵夕的怀疑马上得到了验证。那条被糟蹋得惨不忍睹的楼梯居然在片刻间焕然一新,那些触目惊心的油漆刀痕污渍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莫非我眼花?”
呆看着眼前干净整洁的楼梯,古灵夕唯一能找到的解释就是这个。
“你又跑回来干什么?”
钟晨煊不知何时折了回来,站在她身后,不耐烦地问。
“你看这里。”古灵夕懒得计较他的态度,跑过去把他拽到了这截古里古怪的楼梯前,“看到这截楼梯了吗?”
“我不是瞎子。”钟晨煊拉下她拽住他胳膊的手。
“我刚才上来的时候,这里不是这样的。”古灵夕边说边比划着,“刚才这里简直脏得不像样子,油漆泼得到处都是,还有泄愤似的刀痕,还有……”
“好了。”钟晨煊打断她,朝楼上看了一眼,“下去吧,把你刚才见到的一切原原本本跟我说一次。”
“啊?!哦,好!”
没想到他会有兴趣听听自己的诡异经历,古灵夕赶紧跟着他一起下了楼。
“肮脏的楼梯,锁上的教室,明媚的阳光,画画的学生……”
走在教学楼外的路上,钟晨煊自言自语地重复着古灵夕向他描述的情况。
“你说我是不是也中邪了?”理不出头绪的古灵夕很认真地问他。
“中邪就未必,饿过头了到有可能。”
听着从她肚子里传出的咕咕声,钟晨煊讥诮地笑了笑。
“喂,我认真的!”古灵夕尴尬地摁了摁肚子,“不然我为什么会遇到这么奇怪的事?!”
“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终于担心起自己的安危了?”钟晨煊抬头看了看澄朗的天空,伸了个懒腰。
“我没说我害怕,我只是奇怪而已!”古灵夕急了,“你干嘛老曲解我的意思?!废话少说了,你到底知不知道原因?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帮那个学生?”
“刚才的一切,你就当没看见好了。”他停下步子,侧头看着某个方向,“该管的,能管的,我自然会去处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那你是答应救人了?”虽没有明说,古灵夕却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心头不由一乐。
“快去填饱肚子吧,否则难保还会见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钟晨煊不再跟她多说,抬脚便要离开。
“哎,你进辅诚中学根本不是来当老师的吧?!”古灵夕叫住他,突然冒了一句。
他回过头,走到古灵夕面前,略一低头,微笑着在她耳边说:“老师们懂的,我都懂。我懂的,他们不懂。所以我比这些老师更加老师。你要愿意,也可以跟大家一样叫我一声钟老师。”
最受不了这家伙离自己这么近了,古灵夕赶忙退后一步,涨红了脸说:“想得美!除非你答应收我当徒弟,不然我凭什么叫你老师!”
“收你当徒弟……”钟晨煊看定她,食指轻挠着自己的下巴,故作为难,“可是,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啊,要是收你当了徒弟,这辈分不就乱了么?!不好不好。”
“妻子”二字一出口,古灵夕顿觉得自己的心就要从嘴里蹦出来了。这个家伙,好好的怎么提到这上头去了?刚才情况特殊,一路都关心着另外的话题,连她自己都忽略了她与他之间的这层关系。现在到好,他居然毫无预兆地把这事搬了出来,这不成心要她方寸大乱么?!
“你……我……那个……”古灵夕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虾子,嚅嗫着嘴唇,平素牙尖嘴利的她竟不知要如何回应他。
看着眼前这个手足无措的小女娃,钟晨煊哈哈一笑。
“你……你傻笑什么?”他的笑声令古灵夕更加心慌意乱,恨不得冲上去把他的嘴巴粘起来。
“放心。”他渐渐收住笑,看定古灵夕,“我不会娶你的。”
最后这一句,怎么听也不是开玩笑。
没听错吧,他说他不会娶自己?!
古灵夕一下子怔住了,既然不娶她,那他当初为什么又要答应这门亲事?!
比起刚才所遇到的怪事,这件跟她自己切身有关的事情更令人起疑,里头到底搞的是什么名堂?!
古灵夕越想越蹊跷,缓过神来的她正想揪住钟晨煊问个究竟时,才发现那个家伙已经撇下自己走开很远了。
看着前方那个颀长的黑色背影,古灵夕想追,却又不敢追了。
又傻站了半天,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之后,古灵夕才长长出了口大气,迈腿朝寝舍方向走去。
回去的路上,古灵夕一直想着,自己来省城不就是为了逃婚么,现下男方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明白,自己该高兴得手舞足蹈才是吧?!
嗯,应该高兴才是!古灵夕拍拍自己的脸,努力地调动着自己的情绪。
可是,一直到走回寝舍,她都没能体会到那种如释重负的轻松喜悦,反到是一点小小的失望,在心底深处慢慢滋生。
直挺挺地倒在床上,古灵夕又扯过被子蒙住头,越想心越乱,饥肠辘辘中,竟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睡到太阳西沉,半月高挂。
如果不是宋世琪被人从外头抬回来,古灵夕大概会一睡到天光。
坐在床边,看着宋世琪缠满了绷带的右脚,古灵夕担心不已:“出去时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伤成这样?”
“唉,倒霉透了。去医院看学生,下楼梯的时候把脚给崴了。”宋世琪皱紧了眉头,盯着自己的伤腿,“还好没伤到骨头,不过起码得十天半月才能下床了。医生本来让我住院,可是学校里这么多事要忙,我怎么离得开,伤脑筋。”
“你也太不当心了。”古灵夕拖过被子给她盖上,嗔怪着,“让你住院就住院呗,有什么事能比自己身体更重要?!”
“你知道什么。”宋世琪眼中忧虑见增,“快到年尾了,学校里的工作多得不得了。偏偏这个时候又出这样的事。唉,多事之秋,果然是多事之秋。”
“你一早出去办事,就是去医院看学生?!怎么,有人病了?”古灵夕一边问一边走去给她倒了一杯热水过来。
“呃……是啊。”宋世琪接过茶杯,面色不太自然,“昨天上课的时候,有学生晕倒了。”
“很严重?”古灵夕从她的脸上轻易看出,事态并不轻松。
“嗯……到我离开医院的时候,他们……都都没有醒。”
“他们?!”古灵夕看她说得吞吐,越发起疑,“晕了不止一个?什么病这么厉害?”
“要知道是什么病就不用这么烦了……”话刚一出口,宋世琪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低头喝了口水,话锋一转,“很晚了,赶紧睡了吧。”
她越是这样,古灵夕越不罢休,她拖住宋世琪的胳膊不让对方躺下去,逼问:“十七表姐,你瞒不过我的,到底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大事……”宋世琪还想拒绝,可一接触到古灵夕审犯人般不依不饶的目光,她只得投降。
“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坐直了身子,宋世琪扶了扶眼镜,“大概从三个月前开始,学校里便有学生陆续染上了怪病,先是咳嗽不止,半天后便陷入昏迷,医院用尽方法也不能让他们醒过来。加上昨天发病的三个学生,已经有七个人躺在病床上了。”

“啊?!又晕了三个?”古灵夕瞪大了眼。
“是啊,”宋世琪叹气,“你也见过的,就是你头天在饭堂里吃饭时见到过的那几个住校生。”
“什么?!”古灵夕心头一惊,脱口而出,“怎么可能是他们?!”
接下来,特别插播一段古灵夕成长为钟老太之后的片花,供大家追忆。(其实,除了天资之外,老油条也是在时间的流逝中历练出来的。哇哈哈哈~^_^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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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花1:
“哟,司徒少爷这就忙着要走了呀?不如留下吃个便饭吧?”钟老太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笑得比花儿还灿烂。
“谢谢钟夫人好意,晚辈还有些事要处理。”司徒月波边说边从公事包里掏出一张小纸,恭敬地递到钟老太面前道:“晚辈的小小心意,多谢钟夫人和钟小姐肯施以援手。”
钟老太想都没想马上就伸手接了过来,以余光不露痕迹地一扫,立即出现了看见天使的表情。
“哈哈,司徒少爷实在是太客气了,您的事儿就是我们的事儿,您尽管放一百个心吧,令尊福大命大,定能过此一劫!”钟老太的声音起码年轻了20岁。
司徒月波的笑容有点僵硬。
钟旭张大了嘴看着自己的奶奶……
“还楞在那儿干嘛?还不送司徒少爷下去?真是不懂事的丫头!”钟老太白了她一眼,把她往门口一推。
就在两人下楼的时候,钟老太还不忘伸个头出来大声道:“司徒少爷以后有时间常来玩啊!”
片花2:
对了,钟旭突然想起一件事,几步追到钟老太前面,黑着脸问:“今天那张支票是怎么回事?”
“啊?!”钟老太一楞,旋即嘿嘿一笑:“这个嘛,这个……哎呀,怎么突然肚子痛,我先上个厕所啊,你们自己把菜端出来先吃吧,不用管我啦!老人家便秘!”话音未落,钟老太已经绕过钟旭冲入卫生间砰一声关上了门。
“你!!!”钟旭冲着卫生间又跳又喊:“你到底背着我收了多少黑钱?简直太过分了!!!你你……把我那份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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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花3:
“遭了,他们是不是也被那些东西袭击了?”司徒月波正要进去看看那几个保安的情况,冷不丁被钟老太一把拉住了。
司徒月波一楞,马上就明白过来:“对了,只有钟夫人才有办法救被鬼物袭击的人,您快进去看看他们还有没有救!”
“这个嘛……”钟老太居然露出为难的神色,她示意司徒月波把头低下来,然后凑到他耳边悄悄说:“这几个保安是……是被我打晕的。”
“哇!奶奶居然是你打的呀?”躲在他们身后竖着耳朵偷听的钟晴立即用比钟老太高几百分贝的声音叫起来。
“嘘!!”
钟老太挤眉弄眼使劲把食指压在嘴上,右手顺势捂住钟晴的大嘴道:“你那么大声干嘛,当心吵醒他们。谁叫他们刚才拦着我死都不肯不让我进来,还说什么闲人免进。我还不是急着进去找你们,这才动了手嘛!再说他们晕了更好,免得看到你们现在的糗样子多生枝节。”说罢她又转向司徒月波:“司徒少爷,你就放消息出去说你们公司被匪徒爆窃弄得一塌糊涂啊!千万别说是我们搞的!不然就麻烦了!”
“钟夫人放心,我知道怎么善后!”司徒月波又不是傻子,不用钟老太吩咐他也知道该如何应对天亮一定会出现的警察、媒体以及那些好奇的人。
“那他们怎么办?”司徒月波指着那几个保安,看起来他们好象伤得不轻。
“没事儿没事儿!老太婆出手还是有轻重的!他们只是皮外伤而已,天亮前一定醒,”钟老太拍胸口保证。
“奶奶你……果然……老当益壮啊!哇哈哈哈,出手还真狠哪!”钟晴大笑不止,然后又正色道:“您老人家不怕人家醒过来后去报案抓您吗?别忘了,他们可是见过您的真面目的!”
“报案?!说他们几个膘肥体壮的保安大哥被一个70多岁的小老太太给揍晕了?!鬼才相信呢!我才不怕咧!”钟老太撇撇嘴,不屑一顾。
她越是这样,古灵夕越不罢休,她拖住宋世琪的胳膊不让对方躺下去,逼问:“十七表姐,你瞒不过我的,到底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大事……”宋世琪还想拒绝,可一接触到古灵夕审犯人般不依不饶的目光,她只得投降。
“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坐直了身子,宋世琪扶了扶眼镜,“大概从三个月前开始,学校里便有学生陆续染上了怪病,先是咳嗽不止,半天后便陷入昏迷,医院用尽方法也不能让他们醒过来。加上昨天发病的三个学生,已经有七个人躺在病床上了。”
“啊?!又晕了三个?”古灵夕瞪大了眼。
“是啊,”宋世琪叹气,“你也见过的,就是你头天在饭堂里吃饭时见到过的那几个住校生。”
“什么?!”古灵夕心头一惊,脱口而出,“怎么可能是他们?!”
“那么惊讶作什么。”宋世琪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昨天晚上送的医院。”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奇怪而已。”古灵夕忙摆摆手,很快恢复了常态,接着又拿出自己有限的医药知识推测起来,“先咳嗽后昏迷?是不是患上了严重的伤寒呢?!或者是食用了有毒性的食物?”
“大医院的大夫都诊治不出,你还能知道?!”宋世琪无奈地叹口气,“你说的这些病因,早被排除了。大夫说他们的身体一切正常,就是醒不过来。唉,如果处理不好这个事,我怕辅诚中学的声誉会受到影响。”
“人吃五谷杂粮,哪个不生病的,怎么会关乎辅诚中学的声誉呢?”古灵夕不明白地问。
“省城里的学校有不少,但是论教师质素与授课环境,辅诚中学算是后来居上了,所以不少人选择来我们学校就读。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惹来他人妒忌,那些收不到学生的三流学校便常在背地里散布流言,编造辅诚中学的种种不是,最离谱的是有人说辅诚中学建于邪地之上,在里头念书早晚出事。”宋世琪难掩气愤,继续说,“现在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人用这么荒谬的理由来诋毁他人。本来我们对这样的流言是不屑一顾的,建校以来,学校里一直平安无事,根本不需我们回应,那些小人的疯话自然不攻而破。可是,天晓得为什么这段时间会连续出现这样的怪事。学校高层已经出面暂时把这件事给压下来了,生病学生的家人也答应暂时不把这件事外露。但是,如果此事一直悬之不决,学生们不能恢复正常,那么早晚会被外界知晓。如果那样,岂不是给了那些早就不怀好意的小人大做文章的机会?!”
“明白了,果然是小人伎俩。”古灵夕点点头,“那你们想到对策了么?”
宋世琪摇头。
“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啊。”好歹是家里人开的学校,古灵夕真心实意地为辅诚中学着起急来,“如果医院束手无策,为什么不去试试别的方法?”
“别的方法?”宋世琪看定她,“什么方法?求神还是拜佛?!灵夕,你知道我是从不信鬼神之说的。学生们一定是患了不可知的疾病,既然是病,那只有医生才有办法解决。”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争。我知道你是拥有新潮思想的无神论者。”古灵夕马上接过话头,冲她扮了个鬼脸,“我在学校里也住了好几天了,你到现在才跟我说,还天天装得跟没事人似的,你就不怕我也染上怪病?!”
“你初来乍到,我不是也怕吓到你吗。不过说来也怪呢,患病的七个全是男学生,女学生们个个都活蹦乱跳的。”宋世琪摘下眼睛擦了擦,又戴回去。
“你意思是,这个怪病只感染男的不感染女的?”有了这样的推断,古灵夕觉得更古怪了。
“我是这么猜的,反正到现在学校没有一个女学生有事。”宋世琪点头,旋即又惊呼一声,“呀,我还没有把明天下午全校放假的通知贴出来!”
话没说完,她就想往床下跳。
古灵夕赶紧拉住她:“你疯啦,为工作不要命了吗?脚都成这样了还想去哪儿?”
“不行啊!这是钟晨煊口口声声交待过的。”宋世琪敲着脑袋,“学生出事,自己也出事,竟把这茬给忘了。”
“贴通知是吗?行行,我帮你去贴好吧?!”古灵夕按住她的肩膀,“你乖乖休息就是了。”
“那……也好。”宋世琪躺回床上,从身上摸出一串钥匙交给古灵夕,“通知我放在书桌第二格抽屉里了,这把是办公室钥匙。一共两份,一份你贴在教学楼正门旁的公告栏上,一份你交给三叔,让他贴在校门口。路上小心!”
“知道了。我很快就回来。”
古灵夕把钥匙揣好,穿好衣服便出了房门。
深夜,温度骤降。一出寝舍大门,古灵夕就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路上,只有每隔一长段距离才有的路灯,在刺脸的冷风里洒着昏黄的光。两旁的树木,在头顶上不停制造着唰唰的声音。
古灵夕抄着手向教学楼方向一溜小跑,心头却是七上八下。
当然,她并不是为了孤身一人行走在空无一人的幽黑校园里而感到害怕,她只是为了那件事犯糊涂。明明今天下午才看到那三个小子生龙活虎地从自己身边经过,怎么十七表姐却说昨天晚上他们就被送进医院了呢?!如果他们真如表姐所说一直昏迷,那自己看到的那三个又是谁呢?!
以她的直觉看来,辅诚中学里的“怪病”,仅靠医生和药物是绝对解决不了的。
想到这里,她脑中不期然地冒出了一个人影。
钟晨煊,从不上讲台的代课老师,身怀异术,成天在学校里神出鬼没,又是学校高层专门请回来的,一切一切,越想越觉得这个家伙的到来,似乎与这件事有关。
思考推测着一连串问题,古灵夕很快跑到了教学楼。
摸黑上二楼办公室取了通知书出来,借着路灯的弱光,她仔细地把这一大张通知贴在了公告栏上。
捏着剩下的一份,古灵夕扭头朝学校大门跑去。
风忽然变大了,不过还好是顺风,使得古灵夕的脚步更轻快了。
一直跑到石子路的分岔口,她突然停了下来。
这个岔口,往右是通往学校大门,往左通往寝舍,也就是她来时的路。但是,古灵夕却没有选择右边,转身就向左边拐。
她左右不分?!当然不可能。
导致她临时改了方向的,是一阵从来路深处传来的怪声。
侧耳细听,像是人在说话,里头又像夹了阵阵哭泣,嘤嘤嗡嗡难以分辨。
换作别人,莫说是她这样的小女子,就算是个年轻胆大的男人,也未必敢朝四下无人的幽僻小路里钻,何况冷月高悬之下还伴着引人齿颤的异声。
古灵夕偏偏就敢。
寂静的石子小路上,循着忽隐忽现的声音,她蹑手蹑脚地接近着隐匿在昏暗里的可疑目标。
当一团在风里飘摇不止的火光出现在身侧不远处时,古灵夕赫然发觉火光所在之地,正是白天惹得自己很不舒服的死水池。她悄悄躲到离水池最近的一棵大树后,探头张望着眼前的动静。
风向似乎有所改变,一阵烧东西时特有的烟味窜进了古灵夕的鼻子。定睛一看,竟有一个人影,借着在其面前燃烧的火光,大概能看到此人正跪倒在水池边,穿了件分不出颜色的深色衣衫,一顶恍若草帽的东西扣在头上。
“青云……青云……你在哪里……回来啊……青云……”
靠得近了,古灵夕总算听清了刚才的嘤嗡细语原是个男人悲悲戚戚的呼唤声。
“青云……青云……”
声音是被刻意压低了的,但里头的哀伤之情却浓得足以触动每个听者的心。一声青云,被那人唤到了每一声都能拧出泪水来的地步。
人还是鬼?!
有了白天的那场遭遇,古灵夕不敢再妄下判断。
再看,那人一边喊着,一边朝火里添着什么。一阵风过,吹得数点火星到处翻飞。
与此同时,头上的帽子晃了两晃,忽一下飞开了去。
他赶紧起身,回头快走几步,伸手一把扑住了落在地上的帽子,抓起来,重新扣在了头上。
在他正面相示的瞬间,古灵夕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那个发丝全无伤痕遍布,连头皮都变了颜色的东西还能被叫作头吗?!那个左右眼明显高低不对称,鼻子只剩下两个窟窿,嘴角被扯得歪到一旁的面孔,还可以被称之为人脸吗?!
如果只看肩膀以上的部分,古灵夕大概真会把他当成一只非人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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