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委屈无比的“陈世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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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兵已经清楚,不管什么原因,他入狱了,蹲在大牢里就是最好的证据。
青石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把他笼罩在寒气和惶恐之中。他想不出原因,只能等。
此时微微的光亮从窗口射进来,越来越亮,看来外面的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冰冷的牢房中随着光亮的增加,似乎多了几分暖意,郎兵慢慢放下心中的惶恐,这才发觉自己头疼欲裂,嗓子冒火,醉酒的后遗症显露出来,可是没有水,什么都没有,他只能干忍着。
不知过了多久,反正他感觉这几个时辰比以前所有的时间加起来还要长,一阵脚步声传来,越来越响,他心里一喜,肯定是来我这儿的,实际上他根本没有发现旁边的牢房里还有人。
果然过了一会儿,就看到了一个狱卒,端了个木盘走了过来,郎兵看他身上的衣服,没错儿,是大周朝的官服,他心里一喜,急忙叫道:“大哥,我怎么进这儿来了?”
那狱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默默地把盘子上的东西从牢门下面的长形孔缝中塞了进来,然后转身就走了。
郎兵急了,大叫道:“喂,别走啊,你告诉我,我怎么会这里,你们肯定搞错了,放我出去.......”
狱卒回头看了他一眼,面带冷笑,毫不犹豫地转过了拐角,郎兵拍打着铁门,大声叫道:“放我出去,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可是任他叫破了喉咙,叫哑了嗓子,也没个回音。郎兵颓然地坐了下来,望着盘子里两个冷冰冰的窝窝头,一小碟咸菜,一碗清水,他叹了口气,双手捧起那碗清水,灌进了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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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真的了?”
阮芳宁讲完郎家和刘家十六年前的婚约,李勇颓然地坐倒在椅子上,柴荣有意把符六妹许给郎兵的事情他也知道一些,抛弃糟糠之妻而去娶豪门大户之女,历来是为官者的大忌,为人所不齿,何况这个女人还是皇上最疼爱的符六妹呢,他是触了皇上的逆鳞了。
他把郎兵被皇上关入狱中的事情说了出来。
阮芳宁听得眼前一黑,郎安平连忙扶住了她,儿子当了大官,她来的时候欢欢喜喜,没想到...没想到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在她心里被关进了大牢,那基本上就完了,何况这还是皇上亲自下的令呢。
她脸上毫无血色,哆哆嗦嗦地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李勇道:“姨你先别担心,这不是还没有消息嘛,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说明还没事。说不定皇上只是一时气愤,关他几天就放出来了。”
刘禄、刘寿两兄弟听完李勇的话,两人脸色十分难看,刘寿更是怒道:“我刘家配不上你们郎家,解除婚约就是,何必做出这等鬼祟之事!”
两人感激郎兵对刘家的恩情,可是他做出这样的事情,两人深为不耻。刘寿拉着哥哥刘禄愤愤地走了出去,郎安平急忙出来追赶。
刘寿一把推开他,怒道:“跟着我们做什么,我们是低贱的商贾,可攀不上您这高枝,和皇上做亲戚去吧,哼!”
郎安平又羞又愤,又急又恼,不知道说什么好。两人却已经走出了大门,去的远了。
“唉~”他甩了下袖子,走了回来。
阮芳宁扫了又扫屋里的众人,眼巴巴地道:“你们倒是想想办法呀。”
王大山像热锅的蚂蚁般走来走去,烦躁地道:“能有什么办法,他可是被皇上关起来的,关在哪里也不知道,皇宫我们又进不去........”
李勇也默默无语。
这天晚上,刑部来了个小官给郎兵家递上封公文,一众人看完都眼睛一黑,阮芳宁更是当即晕了过去:明天午时,郎兵菜市口斩首示众!
郎安平和妻子王杏儿两人又揉又掐,半天阮芳宁才悠悠醒了过来,泪流满面地道:“我也不要他做什么官,平平安安就好,明天他就....就要.....让我如何对得起他死去的爹爹呀......”
李勇忽然站了起来,凝眉道:“姨,你先别哭,我有个法子可以救三郎。”
“什么法子?”王大山和郎安平急忙问道。
李勇道:“俗话说的好,不知者不罪。大山,你还记得吧,半年前,三郎前面可是受过重伤,以前的事情都记不得了,他自然忘记了已经定了亲这回事。何况,他当时候给皇上的回话是,等郎姨来了再定,这婚事也没定下来,算不了重婚,这样皇上就没有治罪的理由了。”
“对对。”王大山喜道,“三郎这回有救了,你怎么不早说。”
“三郎受伤忘了以前的事情?”阮芳宁吃了一惊,随即想到现在是救命的时候,急忙道,“这样能救得了三郎吗?”
李勇点点头道:“我想了一夜,觉得可行,何况三郎怎么说也立过大功,将功补过也罪不至死。关键是如何让皇上知道此事,我看只有去符王府找折....折兄弟,她或许有法子进宫。另外,还要通知刘家的人,把事情告诉他们,取得他们的谅解,免得他们那边再出什么变故。”

“对对。”王大山道,“我立即去刘家,你快去魏王府。”
王大山马不停蹄地到了刘家,刘家人自然没给他什么好脸色,不过刘贵念在郎兵以前对刘家的恩情上,阻止了三个儿子要他赶出去的冲动,让他进了客厅。
刚刚收拾完碗筷的刘芸听到王大山的声音,忍不住凑到门帘边上,想看看他还来干什么。
“妹妹,你还听他做什么,真没想到郎兵居然也是如此攀龙附凤的负心人,天下的乌鸦都是一般黑呀。”
刘芸虽然伤心欲绝,但她心肠软,感念郎兵曾经救了她父亲,低声央求道:“姐姐,人各有志,你不要这么说他了。我谁也不怨他,要不是他,或许我现在早已死了。唉,这就是命吧,我只愿郎将军能平安无事。”
郑萱庭默默地抚摸了她一头柔顺的青丝,叹道:“妹妹就是心肠太好。”
她见刘芸不再说话,也竖起耳朵偷听起来,只听王大山道:“.......,三郎受过重伤,以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他不知道有这桩婚事,否则绝对会拒绝皇上的好意,他不是那种贪幕富贵的人。何况,他也没答应皇上,只说等母亲来了再说......”
听到这里她就看到刘芸冲了过去,声音颤抖地道:“你、你说的可是真的吗?”
王大山举起右手道:“我王大山敢发誓,如有一句假话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刘芸道:“不用发誓,我相信你。”她转头对父亲刘贵道:“爹爹,我们冤枉了恩人,您一定要想法子救救他啊。”
刘贵父子四人本来还有些怀疑,看到王大山发誓的样子不由的信了,心中再无疑虑。刘贵狠狠地打了自己的一巴掌,自责道:“你个老东西,真是老糊涂了,连救命恩人居然都不信。”他自责完了,顿时泛起愁来:“可是.....可是如何救他呢?”
是啊,如何救他,他一个小商人,如何有能力去救皇上关押的人呢?刘福三兄弟也愁容满面。
“想救他也不是没有办法。”一个清冷中带着磁性的声音传来。
刘贵眼睛一亮:“难道你有办法?”
郑萱庭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事情因何而起,就该如何解决。”
刘福眼睛一亮:“你是说魏王府?”
郑萱庭点头道:“不错,只要符六妹肯求皇上,郎将军就会安然无恙。”
“那还等什么,快走吧,再晚城门就要关了。”刘寿急不可待地道。
“对,快走。”王大山也急忙道。他不知道郑萱庭怎么和折赛芬想到一块儿去了,他简单的头脑认为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急忙把马让给了两个人女人,自己牵着马和刘家父子急匆匆地往城里赶去。
他们去的正好,城门刚要落下,刘福和那守城的兵丁混得熟,远远地叫了一声,正在下落的城门止了下来,等他们过去了才落下。
王朴运气就没他们好,他收到皇帝要杀郎兵的消息已经很晚了,急匆匆赶来的时候城门已经关闭了,他只好无奈地露宿城下,打算明早城门一开立马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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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员外郎宋渥微点怜悯地看了郎兵一眼,他认为皇上对郎兵的惩罚太重了,暗自惋惜这样的人才就因为贪幕富贵而丧了性命。但是自古以来冒犯天颜者死,他一个小小的员外郎,哪里有他置喙的地方?
他是奉命来宣读郎兵的罪状的,掏出公文,大声的读了一遍,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然后郎兵道:“笔墨纸砚我已留在地上,郎将军有什么遗言尽管写上,本官一定送到你家人的手上。”他说完,匆匆地往外走去。
郎兵在后面大叫道:“冤枉啊,我冤枉,我要见皇上,我要见.......”
宋渥停下身子冷冷地道:“郎将军好歹也是上过战场的人,不要像个娘们一样,皇上不想见你,你说什么都没用,还是想想怎么写遗言吧。”
“写遗言?”郎兵看见宋渥已经走了出去,恨恨地摸起砚台,狠狠地砸在墙壁上,“我.......我***比窦娥还冤,居然成了陈世美了,狗屁的遗言,遗臭万年呐。”
他心里觉得委屈无比,他这个“郎兵”不是原来那个“郎兵”,哪里知道还有这个道道?他做梦也没想到他居然和刘家船铺的刘芸有婚约!
要是平时他肯定高兴的跳了起来,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伴侣,如今却是命将不久,他哭的心思都没了。
“难道老天爷让我跑到这个时代,就是为了让我犯个重婚罪,让我那个什么狗屁欺君,然后一刀把我咔嚓了,经过说书的嘴里那么一转,再成为陈世美氏的始乱终弃的人物。”
这么一想他更觉的委屈无比,人家陈世美起码还入过洞房,自己连新娘的手都没摸过,忒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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