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炸营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两人进了书房,李处耘却没有急于说事,他仔细打量了书房一番,弓着身子四下里摸索了一遍才对郎兵道:“没问题。”
郎兵早就在宽大的书桌后面坐了下来,笑呵呵地道:“先生请坐,冯继业也是一方枭雄,不会玩这种小伎俩吧?”
李处耘呵呵笑了:“将军这么想当然不错,但是作为幕僚属下却不能不注意这些琐事,只要心里有怀疑就不能不查看个究竟,这算是幕僚的责任吧。”
“有先生在,我可以高枕无忧了。”郎兵大笑道。
李处耘笑容一敛,正色道:“将军此言差矣,李某不是完人,也有想不到的地方,今儿的事情就实在凶险,要不是将军果断机警,今天我们就危险了。”
“难道冯继业还敢杀我不成?”
郎兵想起武三郎手握刀柄青筋怒凸的样子,不由的一阵心寒。武三郎是冯晖手下最有名的悍将,对冯家忠心不二,如果冯继业让他杀自己,郎兵不信自己这个半吊子可以躲过,唯一值得怀疑的就是冯继业有没有这个胆子,他对柴荣有什么样的畏惧。
李处耘看着郎兵放佛看透了他的心思,“杀将军,冯继业还没这个胆子,不过........”
门吱呀一声响了,李处耘停住了嘴,进来的却是秦旺,他端着一个红漆茶盘快步走了上来。嘴里道:“将军和先生请用茶。”
说着放下茶盘。把茶端到郎兵和李处耘面前,见郎兵摆摆手。知道他和李先生有话说,就退了出去,把门也带了上。
在节度使府喝了不少酒。郎兵真地渴了,拿过来就猛喝一口。茶刚入了嘴。猛地又吐了出来,不过喝地猛。被呛着了,郎兵连连咳嗽。
茶水溅到了李处耘的身上,他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茶水太烫了,怎么入地了口?他连忙站了起来。给郎兵捶背。
在门外守卫的秦旺听到动静立马踢门闯了进来。见到屋里的情景,急忙跑到郎兵身边道:“怎么了。将军?”
“军医,军医.........”他大叫道。
“没事.......咳咳.......”郎兵一边咳嗽一边道。
李处耘瞪了秦旺一眼道:“还不都是你,弄得热茶水来,将军被呛到了。”
“啊......”秦旺脸色涨地通红,手足无措地道,“我我......我怕那些下人不可靠,亲自泡的茶,没成想.......”
郎兵这个时候停止了咳嗽,缓过了气来,笑道:“没事,是我急了,不怪你。李先生你也别怪他了,呵呵,秦旺一个粗人,能想到给我们泡茶就不错了。”
李处耘这才道:“将军说算了,那就算了,不过你下次要小心些,将军用地东西,每样都要仔细了,万不可马虎。”
秦旺连连称是,等他推出去后,郎兵对李处耘道:“先生过于小心了,郎某的身子哪有这么娇贵?以前没人伺候,都是我自己动手地。”
“将军这话又不对了。”李处耘正色道,“您是将军,堂堂的灵州刺史,正四品的大员,这些小事怎么能亲自动手呢?”
“这里面难道也有讲究?”
“那当然,否则要这么多下人干什么?当官的要有官架子,您只要把握好方向,什么事情吩咐下人去做就成了,要是事事亲力亲为容易让人看轻了。另外,您对属下太温和了,李某不是说这不好,但是将军还要时刻保持将军的威严,比如这次,您就不应该说是您错了,上位者哪能轻易犯错呢?”
郎兵心里有点不以为然,明明不关秦旺地事,是自己没注意嘛,嘴里却还是道:“受教了。”
李处耘拧着眉头:“大人身边没有几个服侍地人可不行,灵州是冯继业的地盘,买地丫鬟也不知道可不可靠,这倒是个麻烦,要不让人去中原买两个来?”
“这个不急,咱们先稳了这里再说。”郎兵觉得李处耘有些主次不分了,现在他哪有心情考虑这些细枝末节?他自然不清楚古人所重的“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在逃难途中吃惯了山珍海味的重耳(晋文公)咽不下野菜,手下的臣子介之推就把自己的腿肉割下来熬成肉汤,为的就是让他吃的舒服。这件事被后人传为美谈,视为忠义,照顾好主子的生活起居也是幕僚的职责,无怪乎李处耘重视了。
“先生刚才的话还没说完,接着说吧。”
李处耘只得放下买丫鬟的事情,接着道:“我怀疑冯继业想软禁大人!”

“软禁?”郎兵笑了,他现在可不把冯继业软禁了?
“冯继业迎接我们的时候,属下就感到了不对,尤其是黄旄还说了一句什么很急的话,我怕冯继业对将军您不利,就故意让魏铭放了弩箭,威慑冯继业,没想到将军妙想天开,顺势劫持了冯继业,一举控制了局势,如今主动权到了我们手上。”李处耘摸了摸胡须,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郎兵脸色微红,笑道:“那是凑巧了,当时候我见冯继业手下那架势,以为他想对我不利。正巧你给了我个机会,我就想弄个超级大盾牌,有了这个大肉盾,我就不怕他们玩花样了。”
“超级大盾牌?”李处耘听他说的有趣,忍不住笑了,“属下随后让王侯派人留意了两边密林的情况,果然我们进城不久,两边树林就有伏兵出来,据估计应该有两千人。如果他们真得手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我手下还有三百将士呢,双方免不了一场血战,动静肯定小不了,他就不怕皇上治他的罪?”
李处耘道:“他怕什么?灵州是他的地方,来的多是他的心腹,这里天高皇帝远的,他随便找个理由,比如说和沙盗作战而死,皇上抓不住证据,难道会为了几个小兵大动干戈?”
“那可是三百人。”郎兵辩道。
“三百人又如何?”李处耘冷笑道,“朔方有两万将士呢!没有充分的理由,十足的把握,皇上是不会轻易动任何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的。”
郎兵想想柴荣的手腕,觉得他说的有理,不觉身上出了一身冷汗,叹道:“貌似凶险万分,实际上如海中礁石,稳如泰山。出这个计谋的人真是有胆有识的大才。”
“是呀,属下原先也是仅仅有些怀疑,直到知道王侯将军告诉我林中发现伏兵之事,属下才恍然大悟。”李处耘说完幽幽一叹道,“黄旄真是大才,属下不如他呀。”
“先生过谦了,人各有所长嘛。先生之长在与军事,而不于这些阴谋诡计。”郎兵安慰了一番李处耘,问道:“你怎么能肯定是黄旄呢?”
李处耘道:“除了他灵州无人能出此奇谋,可惜冯继业没有把握住,反而让将军把他软禁了,天意呀。”
郎兵嘿嘿一笑,不由的有些得意,过了一阵子才问道:“我们下面该怎么做呢?”
“将军心里难道没有计划?”李处耘看着郎兵反问道。
“呵呵,计划说不上,就是有些打算而已。”郎兵也不罗嗦,直接道,“我打算先抓兵权,明天先去军营看看。”
“嗯,最要紧是兵权。”李处耘道,“不过最好先去刺史府一趟。”
“刺史府?”郎兵有些不解,根据了解的情报,刺史府完全是一个空架子。自从冯晖当上灵州节度使后,就没有过真正的刺史。节度所在的城一般都很少设置刺史,因为节度使的权力已经囊括了刺史大部分职权,谁愿意做个有名无实的刺史呢?灵州的刺史府早就破败不堪了,冯继业前些日子才让人略微修缮了一下。
“大人切莫小看这个有名无实的刺史,有了这个名头您才能名正言顺地过问灵州的政事,最重要的是您可以插手灵州的钱粮,用好了,他就是您手里的利剑。”
灵州是军事重镇,行政落到了次要地位,不过财权是郎兵至为看重的,他点了点头,同意了李处耘的意见。
“现在我们对灵州的了解还不够,仅仅浮于探子传来的情报,只能略微构思一个框架,要想整出一个完整的计划,还要实地去看看,尤其是军营。”
“不错,因材才成施教。”
两人又商量了一阵子,这才各自就寝。
第二天郎兵起的有点晚,毕竟昨天喝了不少酒,府里的床铺也比野营舒服多了。郎兵还没漱洗完,李处耘就走了过来道:“将军,今儿一早冯继业就让人送来团练使的交接文书。”
“人呢?”
“说了一通祝贺的话,然后就离开了,属下赏了他一贯铜钱。”
郎兵擦了擦脸,放下了手里的毛巾,“真是奇怪了,我原本以为冯继业怎么着也要刁难我一番,太爽快了吧?”
“黄鼠狼拜年肯定不安好心。”李处耘放佛嗅出了一股阴谋的味道,虽然想不透其中的原因。
果然,两人刚吃完饭,麻烦事就来了,曹彬派人快马来报:朔方军炸营了。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