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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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一九九九年十一月,华海市某个街区……
一个男孩,一个十九岁的男孩神情有点恍惚的走在华海市中山北路的繁华路段,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面前不远处一个身穿紫色皮毛裘衣的高挑混血美女。嘴巴微微张开,如果仔细的观察的话,你甚至可以看到在他嘴边几欲滴下的晶莹的哈喇子。
这是个色狼,几乎是所有看到这男孩的人的第一印象。
男孩名叫庄大军,南方沿海人,父母在他十岁的时候出了车祸双双丧生。仅仅为他留下了一间三室一厅的标准套房和数额不小的赔偿金。
庄大军就此成为孤儿,是的,一个孤儿,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话说起来,庄大军的爸爸好像也是孤儿,在庄大军十年的记忆当中,从来就没有听到父亲口中提到过任何的亲戚,也从没有提到过任何的过往往事,而且也没有任何的相关人员出现,是以,在庄大军的心中,父亲就是一个孤儿,就好像是从石头中蹦出来的一般。
至于母亲那边……
在父母出了车祸之后不久,一个背负他舅舅身份的男人出现了,并且收养了他。
不过如果要庄大军选择的话,这个舅舅宁愿不要出现!
因为在舅舅出现之后不久,舅舅就全面接收本该属于他的所有的东西,自此之后,庄大军就没有了零食,没有了玩具,没有了关怀,甚至连空余时间都没有了!
因为在舅舅舅妈的眼中,庄大军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保姆,没有人在乎,也没有人关心更没有人会过问。于是在舅舅舅妈的“辛勤指导”之下,庄大军学会了洗衣,做饭,带小孩等等活计,这些家务劳动全部压在了庄大军那稚嫩的肩膀之上。
而庄大军在繁重劳动之中的唯一乐趣,大概就是那个活泼可爱对他一视同仁的表妹了。
那年他十岁的时候,他表妹六岁……
他在舅舅家中生活了六年,在庄大军十六岁这年,也就是庄大军初中毕业并且以优异成绩考上了华海市第一高中之后,面对着那昂贵的学费,他的舅舅耐心终于磨光了,而庄大军被压抑了六年的愤怒也终于爆发了!
一次异常激烈的家庭暴力!
别看这几年下来庄大军工作量天天超标外加营养不良,但是起码饭还是有的。舅舅一家不可能在家中把白米饭都标量。所以庄大军的体格并不瘦小,一米七的个头加上65公斤的体重,以至于很难分清楚最后到底是谁殴了谁,只是知道在最后,一个少年,一个中年,都是鼻青脸肿浑身伤痕!
庄大军离开了舅舅家!在离家的那一日,面对着表妹林娉婷那哭的昏天暗地的稚嫩面孔,庄大军有点不舍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最终一言不发的掉头就走,没有丝毫眷恋。
离开了舅舅的家,庄大军难道就此和学校说拜拜了,没有,他不舍得,因为他只有一个初中毕业证,在这年头,一个初中毕业生算老几?讲知识,知识不够,说文凭,文凭太小,况且庄大军清楚的知道,如果以后的生活需要保障,那么知识是必不可少!而在他这个年龄,获取知识最好的地方就是学校。
思来想去,最后庄大军咬咬牙,毅然投入了混社会大军的行列!
这年是一九九六年,《古惑仔》系列电影红透了半边天……
庄大军不笨,相反的他还异常的聪明,都说穷人孩子早当家,因此他有着未雨绸缪的眼光,在舅舅家的前几年,他就靠着小偷小摸外加变卖一些小物件存下了两千多元钱,足够支撑他现在两个多月的生活了(初中毕业到高中开学的日子)!只是让他感动的是,一次他按耐不住心中的挂念,偷偷去见那个可爱的表妹的时候,表妹居然从口袋中掏出了整整六百元钱塞在他的手中,并且一脸的担忧用奶声奶气的说道:“哥哥,这些钱给你买饭吃,你不要饿着肚子哦,那样婷婷会伤心的。”
庄大军愕然无语,抱着一脸茫然的林娉婷泪流满面!
离开舅舅家的庄大军生活极为艰苦,十六岁的他还没有拿到身份证,因此也就没有办法办银行存折,怀中揣着近三千块钱在露天底下睡得都不安稳。
白天跟着一干混混小打小闹,打架他是最狠的(有钱拿),跑的他也是最快的(绝对不能被警察叔叔抓住),晚上睡的是露天(或者在那些“兄弟”家凑活一晚),吃的是白饭,两个月下来,终于凑够了高中第一年的学费杂费以及住宿费。
在庄大军度日如年的感觉中,七八两月终于过去,高中报名时间到了,住进了宿舍的他也长长的舒了口气。
就这样,他度过了他人生中最为黑暗的两个月,开始了期待已久的高中生活。
时间就这样一日日的过去,庄大军在那班小混混里头也慢慢的混出了头,一年三千六的学费对于他来说,再也不是问题了。
三年时光漫漫过去,今年是一九九九年,是庄大军读上高中的第三个年头,而他也到了十九岁的青春年纪……
他开始思春了……
说起来很难让人相信,庄大军在学校学习拔尖,在校外拼打砍杀,可就是从没交过一个女朋友!
老实说来,庄大军其实长的不难看,但是也绝对称不上帅气,主要原因是他的脸型太幼稚了点,一张圆圆的娃娃脸外加一双大大的眼睛,除开他那已经发育到一米七八公分的身高,他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
学校?三年的高中生涯下来,学校里的乖宝宝们都知道了在庄大军拔尖的成绩下面其实是个混混,哪敢找上他?而庄大军在学校也有着他自己的顾虑,三年都极尽可能的低调行事。在外,那些小太妹们么庄大军又着实看不上眼。当然,在这里我们不得不说一个前提,庄大军同学的事迹在学校是挂的上号的,无奈他成绩太好,学校不舍得放过他这么一个有希望进入京都大学的指标,所以和他有过约定,只要在学校惹事,外面惹出事(重点在于一个‘出’字),那么他的学生生涯就将终结——早恋在老师眼里不也是一种祸事么?
并且,在这年头,女孩女人们看重的都是帅气,要不就是钞票,再不然就是权利,而没票没貌也没权的庄大军没有女孩们主动搭讪,那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此刻的时间是十一月底,晚上已经是颇为寒冷的了,庄大军刚刚和那班所谓的“兄弟”收完了一家店面的保护费之后,准备回学校睡觉。
今晚是个月黑风高的日子,用庄大军的话来说,就是比较适合杀人放火,当然,这是一个玩笑。
这会儿时间稍微晚了点,大概在晚间十点半左右吧。庄大军抬手看了看表,心中嘀咕一会儿到学校的时候又要翻墙了。宿舍门?操,那丫的每个月拿了老子一条好烟不给开门,明天就准备住院吧。
不过这个时间对于极度繁华的华海市来说,不过才是夜生活的开始而已。
庄大军所在的学校处于市区的南面,他和那一帮混小子常年活动的地盘在西面,回学校的必经之路就是中山街北段。而每次路过这个街口的时候,我们的春情勃发的小男生庄大军同学总是眨都不眨的睁大了双眼,贪婪的注视着街面来来往往的各色妹子,清纯的学生妹,活泼的少女,诱惑的熟妇,知性的ol,只要你的眼睛够亮,你总能够找到你梦中情人的样本。
用庄大军那班兄弟的话来说:你丫就是一个闷骚男。
不过庄大军对此丝毫不以为意,美女对男人的诱惑,男人对于女人的**,千百年来都是永恒的主体。这无关乎心情与年龄,更和所谓的啥观念八竿子打不着边,庄大军同学对于自己的行为自由他的解释:欣赏美女么,这便是最好的养生之道。

这晚也不例外,庄大军依旧是在大街上走着,他跟随身前十米远处那位美女已经走过了整整一条街。
人们都说,男人看女人,二十岁是看脸蛋,三十岁是看胸部,四十岁是看**。当然,这里的年龄指的是男方的。庄大军可是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在如水一般的人流中,那女子就像是黑暗大海上的灯塔一样的醒目。
庄大军有点怪癖,似乎对于娇小玲珑的东西总是充满了趣味。或许这是源自于他骨子里的不自信和缺乏的安全感。
不管他承认不承认,对于女子的小脚,他总有种特殊的喜爱。
于是看女人,他总是习惯从下向上看。
女子脚踏一双紫黑色的高跟鞋,有一双被黑色丝袜裹得紧紧的极具优美弧线的小腿,视线上移,过了膝盖之后,入目的便是一身泛着光泽的紫色狐皮大衣,如瀑一般的紫红色直发披洒在身后,很少有女子能够完美的诠释出紫红秀发所代表的那种妖媚的感觉,但是这个女子能!特别让人感到诧异的是,那张西方贵雅与东方柔美完美交融的混血脸蛋与一身紫色狐皮大衣相衬,让她显露出一股不容亵渎的贵气,大衣虽大,但是掩饰不住她欣长有内涵的身段。
女子神情雍容,但却冷峻,步伐匀称坚实而不轻浮,显现出了一股冷漠倨傲的气质,这样的她就像个巡视着自己领土的女皇,高贵而不容亵渎!
这是一个极品到了极致的女人,高贵,典雅,骄傲。路过的男人,无论是身边有伴的还是没伴的,一双滴溜溜的贼眼总是在她的身上转动,男人,总是对亵渎有着天生的渴望,总是会幻想一下,在人前有着高贵仪态的她,在自己的身下婉转承欢,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所谓YY,就是如此……
一路上不乏有些想要上前搭讪的男士,不过那个女子身边好像有种排斥的磁场一般,男士每每走到那个女子身前两米之间,在女子冰冷的目光的注视下,便再也迈不开步子了。于是灰溜溜的退下。
嘿嘿,叫你们装逼!庄大军对那些吃瘪的男士很是幸灾乐祸,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是人类普遍的一种心里,庄大军本就是一个俗人,自认不会例外。
平时他总是看着那些妖娆多姿的小女生手中挽着一些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看得他心里郁闷异常。好菜都让猪拱了!庄大军愤愤的骂着,不过这次呢?都吃瘪了吧,和老子不是一个鸟样?钱多了不起啊!!
不得不承认,庄大军是生活在底层的,拨开他在学校拔尖成绩所装饰的外衣,他不过就是一个让人唾弃鄙夷的小混混罢了。
庄大军在看到那位女子的第一时间,他就被吸引了,口水泛滥成灾。心中总有着一股上前一述衷肠的冲动。不过尽管再如何饥渴,他也只能在心底YY一番而已,庄大军很有自知之明,在外界打拼的生活让他早就没有了幻想做白日梦的闲情。
美丽的公主和贫穷的小子演绎出一段不朽的爱情?那还是晚上做梦的时候想想算了,别傻了吧唧的带入到现实中来。对于那些公主和穷小子或者王子和灰姑娘的爱情故事,庄大军打心眼里鄙夷着,生活阅历,生活习惯,价值观世界观等等诸多因素,都注定了他们的日子是充满了变数和不安定的。生活需要的并不仅仅只是爱情,更多的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一般的细碎和繁琐,当**被生活磨练光了之后,接下来的,就轮到爱情了。而到了那时,各种各样的弊端便会不断的暴露出来,争吵就会成为生活的唯一乐趣与主题。到了那时候,你就会知道,书本上所说的XX与XX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是多么狗屁的一句话!
不可否认,虽说庄大军的身份是学生,但是他早就没了学生身上的纯情与憧憬,更多的,是现世和市侩,以及比同龄人多出来的那一份老练。
庄大军跟着的那混血女子的气度和身上穿着的大衣让他根本就生不出丝毫的幻想,那已经很明白的告诉别人她的身价。仅仅只是那件大衣,或许就够庄大军同学整整十年不吃不喝的用度了。不过摸不到,过过眼瘾也好,庄大军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看得到,总比看不到强。起码能够让自己在梦中多了一份素材不是么?
于是庄大军不可抑止的跟了上去,说不清为什么,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步伐,或许只是本能的希望能够多看美好事物一眼;又或许,这就是命。
然而事情总是在一个不经意间改变,命运女神这个婊子总是喜欢让人踩着钢丝过悬崖,过了,那便满目青翠鸟语花香;过不了,那便是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在庄大军拐过一个路口的时候,他突然发现那个女子不见了踪影,本能的四顾搜寻了一下,却是惊讶的发现那女子身上的紫红裘衣和几个魁梧的身影在一出黑暗的巷口处一闪即逝。庄大军愣住了,这是怎麽回事?
不过在转头四顾,看到先前对这位美女面露垂涎之色的男子都转过身去之后,他有点反应过来了,脑中不由自主的思量着,绑架?还是**?
庄大军的大脑瞬间当机。不过也仅仅只是过了三秒之后,他便清醒过来。活了这么大,混了这么久,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面对这种诡异的场景,庄大军这个在社会底层挣扎的家伙更是多了一种了然,对此他倒是没有丝毫的惊异。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那身影消失的一瞬间,庄大军感到了异常的失落,就像是看着自己最为心爱的事物在自己眼前眼睁睁的被砸了个稀烂!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懑顿时充盈着他的胸膛!
是对于美丽花朵凋零的失落吗?庄大军不清楚,但是,他冲了上去。
是的,在稍微犹豫了两三秒之后,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
惧怕?那是一定的。能够干这等营生的家伙怎么这都会不会是一个新手,特别还是在这等繁华地段。
英雄救美?这也是需要资本与勇气的,看看周遭就明白,然而庄大军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被小说电视剧用烂了的桥段会被自己碰上,而且自己居然还有勇气去做那个被人鄙视到掉渣的“狗熊”。而且在平时,跟着那班兄弟的他也没少踩这种“狗熊”。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天自己会客串了一把这个角色。
他知道,自己虽然能打,但是也远远没有达到一个干趴下四五个的程度,即便此刻是上前了,也不过是让对方多了一个欺辱的角色而已,但是如果这能让自己心安,那又有何不可?庄大军不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他早就过了那个幼稚的年纪,不过他倒是一个随心所欲的人,就当是一顿胖揍换来一次心安吧,反正又不是没被揍过。只是,这么送上门挨上一顿揍,我是不是太贱了点?庄大军在冲上前去的时候如是想到。
不过话说回来,如若是换了个女人,如若是换了一个时间,庄大军并不确定他还有着这时的勇气。勇气,也是需要凭依的。而今天恰好,庄大军身上带着他所谓的凭依,上头分发下来的分红——两千五,还有被称为“幽竹堂”的称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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