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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西里.伊斯里坚科在T-72坦克的车长座上站起了身子,本能地挺了挺腰。他一把扯下头上的坦克帽,让高加索的山风轻柔地吹拂着他淡黄色的头发,感觉就好象躺在伊斯里坚科娜柔软胸脯上。瓦西里已经在那辆呼呼做响的机器里窝了32个小时,能够站直身子已经是很好的享受了。在过去的2天1夜里,瓦西里感觉就好象过了一生。在他30年的人生经历中,还从来没有这样的感受。他太想念罗申大婶那热呼呼的煮土豆和黑咖啡,想念安德烈叔叔清冽的自酿伏特加和里海鱼子酱,想念软得能陷进整个身子的羽绒床垫,然而,这一切都只能在梦中体味了,一遍遍地梦中。
瓦西里的母亲是中国人,因此他有着一张东方人的面孔,确切地说是典型的蒙古人种的脸,一双细而长的眼睛始终闪着亚洲人特有的机智果敢的光芒。他个头不高,但很壮实,这也是他能够成为一名优秀的苏联坦克兵的原因之一。但他骨子里从来都感觉自己是地地道道的俄罗斯人,他父亲1945年从车里亚宾斯克乘T-34-85坦克到达中国东北的时候认识了他的母亲,这样就有了他。从出生起,父亲就把他带到了军营。1968年,当父亲率领的坦克团开进布拉格市中心的时候,他已经是T-62坦克的车长了。
“这该死的石头!”自从他的坦克营进入格罗兹尼远接近地的出发阵地时,瓦西里就不断地这样咒骂着。这些石头不象阿富汗兴都库什山区的那样大而坚硬,至少坦克还能过去,车臣的石头就好象这里的人一样,小、硬而且无孔不入,一不留神就会陷进去,死无葬身之地。
瓦西里举起手中的望远镜,俯看山脚下的这座城市,它是那么地普通,底矮灰白的建筑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山坡上,平静地让人窒息。但他知道,这下面就是一个血与火的炼狱。上一次战争的时候,他是副营长,和115辆装甲战斗车辆一道从相同的地方冲了下去,他回来了,但是,却有103辆俄罗斯精锐战车永远地留在了那座城市里。
一个编队的米-24雌鹿轰轰地从头顶飞过,去执行今天的第N次任务。他们的背影在夕阳的映衬下就像一群围在面包上的苍蝇,瓦西里能够看见直升机射击时散出的道道火焰,那是挂在机身两侧短翼上的冰雹火箭弹,就好象十月革命节广场上的焰火。

“瓦列佳,准备好了吗?”车载跳频电台耳机里传来师长尤里.罗曼科索夫大校那沉稳而短促的声音。“一切就绪”,“好吧,那就开始吧!”师长命令道。“小伙子们,为了祖国的荣誉,现在听我的口令!”“23号,带着你的连队左翼300米;16号你的连队右翼300米,其余的跟我来!”在一连串急促有力的命令声中,瓦西里的整个坦克营兵分三路从城市边缘的高地上向各自预定的目标冲了下去。
瓦西里的1号T-72B型坦克直接驶向了通往列宁区的主干道,后面紧跟着营部警卫排的4辆战车。“正前方300米,RPG2名,”炮长鲍里索夫喊道。“清除!”随着瓦西里的命令,2名肩扛火箭筒的匪徒瞬间便被并列机枪7.62MM弹雨覆盖。“砰!”驾驶员阿里克谢感觉战车猛地一震,就好象被重锤狠狠地擂了一下,“主炮防盾遭到火箭弹袭击!受损情况不明”阿里克谢报告道。“继续前进!”
突然,瓦西里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4年前,熟悉的街道,相同的位置,眼前又出现了他年轻的机电兵塔西波夫那张圆圆的脸,瞬间,在那张圆圆的脸的眉心出现了一个小洞,只有一滴血!机电兵的身躯轰然摔倒,就像从卷扬机的皮带上扔下的一袋面粉。德拉古诺夫狙击步枪在他的后脑开了个伏特加杯子大小的窟窿,这个来自摩尔多瓦19岁的小伙子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了,脑浆溅了瓦西里一身。想到这里,瓦西里的胃一阵抽搐。当年,巴萨耶夫的手下有一大部分来自前苏联精锐的伞兵部队,他们精通特种战术,通常2人一组,携带狙击步枪和AK-74,另有持RPG火箭筒的反坦克分队支援,这种战术在到处是残垣断壁城市巷战中十分奏效。任何暴露在装甲保护外的行为都是非常愚蠢和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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