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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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赫开始行动了。作为一名前特种部队士兵,他的一切行动方式都是部队教会他的,他的一切人生信条和生存方式也是部队赋予的,有的时候马赫甚至在想,眼下这种生活方式也许更适合他!有目标,有干劲。在第7次来到爆炸现场之后,他终于明白作为一名受害者,他已经不能指望政府在短时间内为他提供事情的真相了。那个现场甚至已经不能称作现场了,官方的整理鉴定工作已经结束,废墟已经以极快的速度清理完毕,四周都用隔离扳包围起来,各种工程机械已经进驻,新的项目早已开工,周围依旧车水马龙。人们似乎已经把几个月前的爆炸忘得干干净净。
陈键当消防队员已经16个年头了。16年来,他面对过无数次的危急场面,但是几个月前的那次爆炸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要说爆炸现场,他也去过不少,可是从来没有如这次这么惨烈。当他踏进这个巨大的弹坑的时候,他简直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到了月球表面,整个现场表面几乎没有成型的物体,甚至连残骸都没有,一脚踏上去,是厚厚的一层浮尘,这看上去更像是一种定向爆破。陈键第一个反应就是会不会是核武器?可是随后赶到的军方防化部门的检测结果却否定了这个想法。这是一次常规爆炸!“这个威力也太强大了”,一边想着,陈键随手拿起携带的数码相机从各个角度给现场拍了照片。这也是一种职业习惯。他没有想到,正是这些照片改变了他的一生。
马赫准备从另外的地方着手,他发动了一切能够动用的社会资源,试图寻找与案件有关的任何线索。别说,在改变策略近一个月后,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个线索。那天是中秋节,以前的战友知道他也没有家了,便邀他一起在外面聚一聚。在一个经常去的饭馆里,一群人正喝得耳红眼热,大家畅谈以前部队的逸事。马赫心里有事,几杯酒下肚,觉得腹胀,便一人起身去洗手间。经过隔壁包房时,一个声音突然传进了他的耳鼓。“娘的,真够惨!整个都平了,足有俩足球场大的坑!”人如果一段时间以来,一直持续关注某件事情,他的脑子就会对任何有关的信息特别敏感。马赫现在就是这样,“惨、平、大坑”这几个字迅速在他脑海里串联成了爆炸现场的景象。马赫顾不上撒尿,凑到包房门口,随手掏出了手机,装模作样地打着电话,同时按下了录音键。房间里那个声音还在继续,也许是酒精的作用,说话的人显得有些滔滔不绝:“长这么大还是头回看见呢,光浮土就有这么深!哎,对了这可保密啊……你们是没看见,里面啥都没有了,噢,就活了一个,惨啊……回来做简报的时候,领导都怒了,问怎么拍得效果这么差,……幸好消防的陈队留了一手……”。“来来来,今天高兴,不说这些,喝酒!”这时,旁边一个声音响起,随即包房里便陷入了一片喧闹之中。马赫收起了手机,在脑海中迅速吧刚才听到的话过了一边,若有所思地回到了自己的包房。“消防的陈队”这个称呼深深地烙进了他的记忆深处。
陈建和往常一样,在队里值完班回家补休。上楼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背后叫住了他。“是陈队吗?”陈建回头一看,眼前站着一个高大的年轻人,一双眸子在黄昏有些阴沉的光线中闪着坚毅的光芒。“我是,你有什么事情?”陈建以前也在家门口遇见过上门办事的人,无非是一些在他职权范围之内但又无法通过正常途径解决的事情。对此,陈建的一贯做法是拒绝。但今天,他隐约感觉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陈队长,能看看这个吗?不会占用您很长时间。”年轻人开口了,顺手递过来一个文件袋。陈建有些迟疑,但在年轻人坚持的表情下,他还是接了过来。同时,人类故有的好奇心也起了作用。借着楼道口的光亮,陈建快速地浏览了袋子里的内容,微微皱了皱眉头。“你跟我来。”随后他说道。

瓦西里.伊斯里坚科来到北京已经快3个月了,枯燥而乏味,至少他自己总是这么想。他每天的工作除了开会就是简报,没完没了地听取各方面汇总过来的信息以及中国方面提供的资料。“情报员的活可真不是人干的。”瓦西里经常这样自言自语。不过他总算是也有收获,那就是交了个好朋友,中国方面的协调员——李云高,他对外的身份是凯达贸易公司的副总。最近公司想要在野生动物观光旅游方面有所作为,因此瓦西里作为动物方面的外国专家理所应当地受到了副总的全程接待。在这个前坦克手的眼中,李云高是最优秀的中国人之一,虽然瓦西里也明白这个副总的身份只是一个幌子。可是他却怎么也无法吧李云高和他所见到过的任何一个特工人员联系在一起。李云高是那种知识及其丰富的人,口才又好,似乎无论什么他都精通。却又十分谦逊,不是那种侃侃而谈又令人生厌的家伙。李的俄语很流利,他们几乎没有沟通障碍。在参加中方的简报会时,李云高还兼作翻译。其实,他们之间主要就是互相交谈,互相了解对方,瓦西里很快发现这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经常是早上他们还在谈论库图佐夫和拿破仑,下午又可以聊聊库尔尼科娃的私生活。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共事后,瓦西里和李云高建立了良好的私人关系,这为今后他们更好地公事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在此期间,双方相互通报了彼此掌握的情况,虽然瓦西里并不清楚在印古什遭遇的那名身手不凡的劫持者到底什么来头,但他隐约觉得与李云高通报的阿不都的情况十分相似,甚至感觉应该就是这个人!虽然他已经在中俄两国的视线里消失了3年。在这个时候,发生了爆炸案,虽然官方因为怕引起大规模的恐慌而讳莫如深,但无论北京还是莫斯科都清楚,中国遭到了恐怖袭击!
临江茶室的雅座装饰得十分雅致,这是一个不算十分豪华但很幽静的地方。在这个城市中有着许多这样的场所,为需要安静地处理一些私人事情的人士提供了一个很好的选择。陈建坐在沙发上仔细查看手中的材料,香烟含在嘴里但没有点着。材料其实很简单,一共3样东西。一份皱巴巴的病历,一张幸福的三口之家的合影以及一个部队复员证明。而合影中的年轻的父亲此刻就坐在他的对面。“他们都不在了?”陈建终于开口了,随即便觉得自己的问题是多么的可笑。马赫笔直地坐着,回答也十分直截了当:“这就是我来寻求您帮助的原因。”“可我能够帮助你什么呢?”年长者吸了口烟说道。“那些照片。”回答依旧直截了当。陈建皱了皱眉头:“这个不行,我已经没有了,确切地说是全部存档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每天只能靠喝酒来解脱。您也许不能了解我的感受,可是我仍将继续追下去。只要您能够提供一点点情况,哪怕就是一丝暗示,我想追查这件事不仅对于我个人,同时对于整个国家安全也是有好处的。”马赫说话有些激动。“年轻人,你知道这件事的风险吗?它不是在你我所能够控制的范围之内的。我想这个事情自然有国家相关部门去追查,我们没有权力也没有能力来管这个事。你的遭遇我很同情,你的心情我也能够理解,说实在的,我不相信也不赞成你就这样凭借一己之力去冒险。听我一句,回去好好想想,做点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忘掉你可笑的想法吧。”陈建站了起来。“您能不能再…”“好了,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说完,陈建转身走了出去,把失望的年轻人孤独地留在了房间里。回家的路上,陈建一直想着马赫的话,“国家安全”这几个字始终萦绕在他脑海中,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赶回家里,因为他知道在他书房的电脑里的确存有那套现场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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