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装神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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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在二位狼王心头的阴霾既去,二人自是十分高兴,岳璇既到,盛宴为其接风那自然是不在话下。这顿酒青白狼王饮得十分畅快。
喝到正酣畅时突然有人来报,说是蒙古大军将长生谷围住,呼喊着要杀将进来夺取长生之果。贵由问那领军之将模样,知是哲别,忙外出去迎。
那日哲别,速不台在哈马丹与贵由分别后,便带大军继续向西追赶,他们并不知道那日摩珂末并未远离,一路追到剌夷。剌夷是一座以生产奇异的彩绘装饰陶器而闻名的古城,阿拉伯商人将这里生产的装饰彩陶贩运到各个地方。
在南宋都城临安,很多王公贵族都以能得到这样的装饰彩陶为荣。可这座城市遭到了哲别速不台大军的洗劫,因为他们阻挡了蒙古大军前进的步伐。
剌夷的抵抗是徒劳的,蒙古人杀光了制造彩陶的工匠,劫掠了已经生产出来的彩陶,并捣毁了他们生产彩陶的作坊才恨恨离去。剌夷的辉煌就这样结束了,这里从此再也没有生产出过那精美的装饰陶器,而幸存流传于世的剌夷彩陶则身价倍增,成了富庶之人争先恐后收藏的对象,每一个都价值千金。
没有人能阻挡哲别和速不台的大军,一切试图进行的抵抗都以惨烈的屠杀而告终,剌夷如此,哥基云也是如此。大军攻打下了哥基云,并将之夷为平地,同往常一样的屠杀已使得多数蒙古骑兵早认为这是理所应当。
在穆斯林名城木伦,哲别与速不台接受了逊尼派穆斯林的大量黄金,帮他们去攻打了什叶派的穆斯林。对这种窝里斗蒙古将军十分愿意接受,反正即使没有人用黄金来收买他们,他们也是一样地要攻城略地,这样左右收钱稍带劫杀屠戮之事又何乐而不为呢?
当哲别,速不台发现摩珂末并没有从木伦逃跑的时候,他们又返回了哈马丹,准备从这里再找到摩珂末的下落。他们顺便又勒索哈马丹,想让哈马丹再交出大量的赎金。
哈马丹的居民被蒙古人的做法激怒了,他们奋起抵抗,这正中蒙古将军哲别与速不台的下怀,这两位优秀的蒙古将领正为没有仗打、没找到摩珂末而烦恼,哈马丹居民的做法给了两位将军杀人劫掠的口实,勒索远没有亲自劫掠和屠杀来得更直接与更痛快,他们很快就攻破了哈马丹,并将这里的居民全部砍头,这里的居民又一次为他们不理智的抵抗而付出了惨痛的教训。
哈马丹居民有怕死的,在蒙古人将要把他们砍头之前,告诉了蒙古将军城外有异树开花之事,希望眼前的蒙古将军能饶过性命。但哲别还是将他们杀死,这等靠出卖秘密而保全自己的做法素来为蒙古人所不耻,更何况他既知此事,又如何能活。哲别在屠完城后迅速带兵来到了长生谷并包围了这里,他并不知道谷中情况,因此并未贸然攻入,只是派人朝谷中喊话。
贵由出来与二位将军相见,对二位将军讲明情由,说是大汗早知有此异树并派他前来看守。二人这才连呼误会。
贵由带二人进得谷内,岳璇出来迎接,二人见到岳璇,知道此人乃是大汗极为宠信之人,于是忙上前见礼。
青狼王命人重开宴席,席间众人听速不台讲述别来情由,待听得屠城杀人之事时竟皆默然,哲别则一杯接一杯喝酒,面无表情,好像所说之事与他无关,而贵由则兴高采烈叹息连连,恨自己未随大军出征,没能杀个痛快。
岳璇道:“攻城杀伐虽在所难免,但也不必如此高兴,以杀人为乐更是不取。”贵由嘴上诺声连连,心里却大是不以为然,心想若不如此,哪里又能让世人知道我蒙古大军的利害,那敌人又怎么能望风而降。我这哥哥心肠也忒软。
又说及哈马丹情由,青白狼王得知哈马丹已经一片大火,连呼可惜,这二人连日为应声虫之事所扰,未顾及哈马丹城内买卖,想不到连年经营之基业毁于一旦,甚是痛心。
哲别道:“我大军累及二位狼王产业,实在是事先不知,心中惭愧的很,待明日定遣人多送些财物补偿。”青狼王连声推辞,说道:“我兄弟二人也不只哈马丹城内有产业,只请将军再遇见时手下留情。”哲别答道:“那是自然,但请狼王留下可识之记号,我告知大军见之绕行。”青狼王于是将一羊皮递于哲别,上面所绘的赫然是一个青瘆瘆的狼头。

哲别与速不台酒后便走,并未在谷中住下。到得第二日白狼王得报,蒙古大军已经撤离,却在谷中留下一车财物。
当日晚间,青白狼王兄弟正与岳璇在院中摆酒赏月谈论各地趣事。贵由却大呼跑来,连称有鬼。贵由语音刚落,突地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怪声,又将贵由刚说之话重复了一遍。语气话语虽与贵由相同,但声音却是大异。岳璇与二狼王竟皆骇然,忙四下寻找,却不知声发何处。再让那贵由说话,贵由却跑入屋中将头埋在被子里一言不出。
三人都听得清楚,此学贵由说话之声绝非发自贵由腹内,而声调也与贵由不同,这绝非是那寄生于体内的应声虫,而是一个轻功极高之人跟在贵由身边,以岳璇之武功,竟然也找不到此人藏身之处。
岳璇对着院内拱手道:“不知是哪里的朋友光临,便请献身罢!这里有酒有肉,请出来一叙。以朋友之身手,又何必行此装神弄鬼之事。
岳璇的话音刚落,便见从院门处缓缓挤进一人,此人怪声道:”谁装神弄鬼,我只是因这小子昨日之语,今日特地给他来帮一个忙罢了。“
众人一见此人,都不仅失声发笑,此人袒露上身,身体极其肥胖,几乎成方形。头大且圆,下巴上的褶皱足足叠加了能有二十几层,脸上的肉感觉都要掉了下来。每走一步呼呼直喘重气,满身的肥肉跟着突突颤抖,似乎连站立都十分困难,又怎么会是个轻功极高之人。若说不是此人,那他进得院子之前怎又无人前来通禀。
青狼王道:“你昨日既到,那怎不出来相见,却鬼鬼祟祟躲在暗处。”
那胖子道:“我可没有鬼鬼祟祟,你可不要冤枉人,昨日看见你们摆酒席,本想进来随你们一同吃喝,但恐你们乃小器之人,不愿分与我吃,我便跑到你们后厨,点倒里面之人,让他们睡去,我自在里面吃个痛快,只可惜好酒好肉都在你们屋里摆着,那厨中也没什么好吃的东西了。”
岳璇三人大感诧异,以他们耳目之颖慧,昨日竟无人发觉窗外有人偷听,此人到底是何来头,轻身功夫怎地如此高明,幸亏此人只是为吃喝而来,若要为别的,那岂不是已经让他得手。
那胖子似乎毫无觉察到别人的惊诧,自顾自地走到桌前,看着桌子上的食物,眼睛里露出了贪婪之色,自语道:“不知此间主人可是小器之人,在意不在意别人吃他的食物。”
青狼王笑道:“此处食物极多,你想吃多少便有多少,如果不够,我便使人再上。”
这胖子答道:“你能这样想可见你是好人。”说着拿起一只羊腿,放到鼻子前面轻轻嗅了嗅,然后撕下一条肉送进嘴里闭上双眼细细的咀嚼,片刻后皱眉道:“这厨子可把这好东西给糟蹋了,羊腿怎能这般烧法,手艺实在是差劲的很呐。若是由我来烧,定会先将这羊腿表面切成十字花纹用诸般味料腌制三个时辰,然后再淋上香油架在火上慢慢细烤,不停翻动,期间还须不停将调味之物涂抹于上,直至色泽金黄。”
这胖子顿了顿又皱眉道:“还有这烤肉的木炭也不行,食之一股烟火之气。古时早有人云:凡以炭炊饭,先令烧熟,谓之炼炭。不然,犹有烟气,难飧。你们这儿的厨子连基本的炼炭都不会,那还做得什么饭。这烤肉之炭在整个过程中那是十分重要的,应取上好的松木埋入土中,点火将烟沤出,直到七七四十九日之后,那松木烟已出尽,成乌黑发亮之状才勉强可用”昨日我在后厨之中,见你们燃火之物皆是黑乎乎的粘稠物,那样的东西怎能烧饭,难怪所烧出来的饭菜均有异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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