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荒凉的紫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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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着急地说,那先到急诊处检查呀。
中年男子的表情非常焦躁。他突然从黑色提包取出一大叠钱递给薛师傅说,这是六千元,治疗费、误工费什么都得了。我还有急事要办,客户正等着我呢,就这样。
薛师傅手里捏着钱,眼睁睁看着中年男子消失在走廊转弯处。
你不该接他这钱。我对薛师傅说,你记下他的车牌号了吗?万一有个伤残或后遗症好找他。
薛师傅低下头说,算了,都怪我运气不好,走出烂尾楼老被车撞。唉,我先到外科看看伤去。
他站起来,我去扶他,他推开了我说不麻烦我了。他拖着一条伤腿慢慢走去,我想可能没伤到骨头吧。
在此期间,小妮已做完了手术。当我急匆匆赶到手术室门外时,护士说小妮已在观察室休息了。
我走进观察室,小妮对我努力地笑了一笑。发生在她生命中的一场风暴已经过去。她现在平静如水。
回到家,我扶她上楼,迎面遇见正下楼来的画家。他看了小妮一眼,问道。怎么了?我说没什么,她肚子痛。画家说,可能是天气太热吧。哦,我画青青的那幅画又回来了,你们有时间来欣赏吧。
我吃了一惊,但由于扶着小妮急于想避开画家,我只嗯了一声便扶着小妮上楼了。
小妮对那幅画的重现也很迷惑。她半躺在床上说,珺姐,下午我们去画家屋里看一下吧。
我坐在床边,摸着她的手说别动,你需要休息,知道吗?
小妮不再说话。她望着房间里那一束鲜花若有所思。她的另一只手移过来捂住我的手背,一个手指头在我的手腕处轻轻搔动。
我说,痒。
小妮不说话。我看见她的眼睛水汪汪的,便问怎么了。她说想哭。我又问为什么?她说我对她太好了。
我说,谁叫我是你的珺姐呢。
姐——她抱住我真的哭了。
下午,趁小妮午睡,我去超市买了一只乌骨鸡,又去中药店买当归、黄芪、大枣和人参。售贷员是个中年妇女,她内行地问,是炖**?我点点头。她又饶舌地说,这样炖鸡好,补血、补气补身体。

我也不知我哪来的这方面的知识。坐在小妮床边时,她曾问我,姐,你有过我这种经历么?我摇摇头。大一那年的暑假,我已经十九岁了。有一个叫凯的男生已和我好了很久。有一次,在一个同学在外租下的房子里,我和他住了一夜,我有意将自己给他,不为别的,只想将这一夜献给自己的十九岁。结果令人失望,我怕痛,他胆怯。所以直到现在,我对自己的身体仍然有着未知。
晚饭时,何姨看见我从厨房里端出一盆炖鸡感到奇怪。我说小妮来了例假,这次特别厉害。炖鸡可以给她补补身体。
何姨看了看坐在桌边的小妮,脸色果然有点儿苍白,便说,我年轻时也有过这种情形,怎么遗传给你了。
突然,何姨仿佛想起什么,盯着我问道,买这些东西,哪来的钱?
小妮说,是姐拿钱买的。
何姨瞪了我一眼说,以后不许这样。你一个大学生出来打工,怎么还为我们花钱。
我说,你没听见小妮已经叫我姐了吗?一家人还分什么内外。
事情的变化是不知不觉的。从这一天起,小妮叫我时由“珺姐”变成了“姐”,而何姨叫我时也加了一个“儿”字,叫“珺儿”。
何姨今天下班特别早,晚饭也只吃了一点儿便回房间去了。我感到事情不妙,便走进房间问道,何姨你的身体不舒服吗?
何姨坐在床边发愣,人也仿佛老了许多。她望着我说,珺儿,公司今天就关门了。早知道会这样,可没想到来得这样突然。
我也愣住了。小妮突然从我身后出现,她跑过去抱住母亲,她叫道,妈妈。何姨木然的脸上挂上了泪水。她轻轻抚着小妮的头说,妮儿,没事,妈妈会找到另外的工作的,你别分心,开学就高三了,妈妈一定会支持你考上大学的。
我背过身去,离开了何姨的房间。在小妮的房间里,我给她留了个字条,说我出去散步,一会儿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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