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画上的女人(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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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这样,到他的房子里住上三夜对我有了诱惑。同时我明白了这几天的半夜为何寂静无声的原因。那幅画已经从画家的屋里取走,楼梯上自然没有夜半的脚步声了。
我近来遇到的种种事情没人相信。现代心理学和精神分析学常常将有我这种发现的人称为病人。也许要若干年以后,人们才会懂得这一切并不是这样简单。迄今为止,人类意识只能理解这个世界的百分之十,另外的大部分是海底的冰山无人知晓。
我和小妮去了画家屋里,那幅裸背女人画像果然已经消失。画家躺在阳台的躺椅上,有点若有所失的样子。小妮问,买走那画的是什么人?画家说是一个年轻人,脸上有伤痕,似乎有点凶相,但实际上是个内心羞怯的男子。
画家说话时看了我一眼,是想向我显示他的对人的分析能力。我承认画家有这种本领,他不只看见人的外形,还能洞察外形下掩盖的东西。所以他的画很有灵气,这是艺术直觉的一部分,很好,也很可怕。
小妮问画家,你认识那个买画的人吗?画家摇摇头说他从不关心买主的身份。
这天夜里,我在昏黄的灯光下回想起和樯的相识。是在网上的公共聊天室,有人提到人究竟有没有前世和来生这个古老的问题。我忍不住插进去说了一段话,大意是说每一种生命的真相只有比他更高的生命才能洞悉。就像一条蚕,它既不知道蚕茧里的蛹也不知道有翅膀的蛾,它的前世今生只有人才知道。这时,樯出现了,他反驳了我的观点,他说你怎么知道蚕没有对于蛹和蛾的记忆。你既然不是一条蚕,也就不可能知道蚕的心思。这是一种有趣的悖论。就像关于人死后会怎么样,任何研究都会不堪一击,这就是,你没死过,你怎能说出死后的情形。问题是,真正死去的人又永不开口了。

从此,樯成了我在网上聊天的对手。没想到,他出现在我为大楼守夜的地方。仿佛说,相识是缘。可是,这缘有阴缘和阳缘之分,想到这点我有些迷惑。尤其是这幅画和画中的女人,现在她将我们大家联系在一起了。
小妮提出明晚和我一起去方樯那里住,她说她非常好奇。我说你妈妈会同意吗?小妮顿感沮丧。
以前听小妮讲过。不但如此,就是晚上出去和同学聚会也不行。她非常羡慕不少同学能在晚上自由行动,他们来KTV唱歌,或借某人的生日大吃一顿,甚至和小情人幽会。小妮对这一切只能望洋兴叹。
也许有一天,我会离家出走的。小妮半开玩笑地对我说。
十七岁,这个年龄我也有过。正是像植物抽枝疯长的年龄,很多梦,很多苦,别人不知。所以我非常理解小妮,我甚至替她向她妈妈申请了这个暑假的短期旅游。只是我现在由于调查公司的事务缠身,一时难以和小妮定下行期了。原以为小妮会为此埋怨我,没想到她反而鼓励我说,挣钱要紧,我觉得小妮在她妈妈那里是个任性的孩子,而和我相处时像个懂事的妹妹。
确实,挣钱要紧。21岁的我已为此饱经沧桑。我是没妈的孩子,我命该如此。现在,我正在为大学最后一年的学费干着一件有些冒险的工作。我第一次有了双重身份,连名字也变了,我觉得自己像个侦探,或者是特务,或者是坏人。
想到这里,突然想起今天还没和建材公司的赵总联系过。按照调查公司的安排,我必须每天和我的监视对象保持联系,以便掌握他是否有出逃的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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