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籁之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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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周缓缓上楼,告别于两人之后,被众人目送离去,带着满楼惊羡,满心嫉妒。然而那邹翁却是多有不舍,离去之时还尽邀请沈周闲暇之时,前往扬州恒香书院,品茶论事。
徐徐而上,沈周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笑容,楼道似乎颇为沉长,二楼与三楼似有一段距离,咚咚之声不绝于耳。
他似乎微有好奇,看着过道,多了一份睿智,这三楼便是天下少有人踏入的吗?
此内便是最后一关吗?
正当沈周缓缓而上之时,突然之间,耳边响起一阵清音,琴弦绵绵,夹杂清冷波音,宛如水泉叮咚,悦耳动听,沈周神色微微一变,缓缓而上,却是露出几丝迷醉,那清冷之音宛如冬日晨阳,冷寒中透着一丝暖意,温和中含着一丝冰意,那种感觉,炙热却又虚无,虚无却又飘渺,令人捉摸不透,可骤然琴音一变,叮咚之声激越而起,宛如惊涛骇浪,狂怒不止,时而巨风卷狼,时而怒海奔蓝,拍浪之声频传,击水之音乏起,沈周仿佛身似大海,心如汪洋一舟,迎风而上,迎浪而击,巨浪逼身,小舟箭雨离梭,冲向前方……
可是正当激烈之时,波浪一转,狂风渐消,曲中绵绵如长河流淌,化作一江愁水。沉音绵转,低缓绕梁,虽是那般清越,却是显出淡淡绵愁。
琴音渐渐迷离,三两拨弦,却是宛如月下少女,孤傲寂寞,竹林寒风,吹起丝丝发梢,心中凌乱如初,寒霜玉脸凝华,却是杏目怔望远方,哀声静谧,空对月夜……
寒风吹拂,白衣素洁,那般寂寞如初,惆怅似水。
沈周沉浸其中,渐渐来到三楼,不知不觉间便拍起了手来。
“你是何人,为何在这喧哗?”突然之间,尖锐之声响起。
沈周从琴音之中骤然清醒,环顾四周,只见三楼之上,人数却是寥寥无几,不到十人而已。首位之上却是端坐一青年,那青年约莫二十五六岁的模样,微微发胖,肤色甚白,双眼正恶狠狠地看着沈周,青年身后站着亦是一位青年,有些猥琐,看来似是青年的随从,而都元庆却也是端坐一旁,林道静与邮烈分立两边,神色颇为傲气,似有鄙夷之色。沈周微微扫视,只见在座的,除了那青年与都元庆之外还有两人,一人瞧上去二十七八岁,颇为英气,双眼闪亮出神,全神更是傲意不已,双眼微微斜视,却是淡然置之,仿佛沈周到来与他完全无关,而另一位却是一位老者,那老者一身灰衣,有些微胖,脸上挂着淡淡微笑,瞧似睿智非凡,然而能到此地之人,显然不是已与之辈。
老者对着沈周微微颔首,似是打了个招呼,脸上笑容淡淡。
沈周朝那老者亦是微微一笑,他环顾四周,见到如此情景,神色丝毫不变,始终挂着淡淡微笑,道:“在下沈周,侥幸来至于此,听到琴音美妙,一时情急,方才打扰各位的雅兴,还望各位海涵。”然而却是令他惊讶的是,三楼之内并无何人在弹奏琴曲。
“你是自己闯到三楼的吗?”那首位之上的青年微微色变,看着沈周收起轻视之心,低沉说道。
“在下只是一时侥幸罢了。”沈周淡淡说道,然而心中些微疑惑,方才琴音婉转动听,为何此时不见弹琴之人呢?他微微环视,见三楼亦非一楼般巨大无比,地方小了不少,然而虽是如此,布置却是更为雅致,三楼之上,书卷之气凛然,四周皆是古书字画,而客厅模样的三楼中,茶几摆放整齐不说,四周淡雅别致,当真是令人心中舒悦。

“既然你也闯到三楼,那便先坐吧!”那青年微有冷淡,对着沈周说道,一边又指了指在场下手边的一处位子。众人纷纷注视,沈周只觉得各种眼神,纷繁而起,那林道静却是深邃一眼,那老者始终淡淡微笑,让人捉摸不透,那青年只是微微旁观,不曾多看。
沈周微微点头,看着众人,也不计较,缓缓坐下,然而方欲坐下,却见首座青年之后,一处屏风,一道淡淡人影,端坐于那,那身影清冷玄妙,若隐若现,令人遐想。
“飘雪姑娘,今日我特地前来拜访姑娘,还烦请姑娘出来相见?”那都元庆突然之间说道,语气中颇多幽怨,难掩一股不甘,看着首座青年后侧屏风,继续说道:“自从那日侯府相遇,在下对姑娘便是朝思暮想,情自难禁,每日茶饭不思,夜不能寐,脑中唯有姑娘一人。”
“都元庆,你不要太过分,此地乃是我容家之地,德月楼更是我容家招贤之所,岂能容你撒野?”那青年闻言,勃然大怒,脸上极度不善,看着都元庆更是满腔愤怒。
“容威,此地虽是你容家之地,但今日我都元庆来此,又不是找你,你又有何焦急?”都元庆怒视青年,显然并未把对方放在眼中。
沈周看着两人,剑拔弩张,心中一丝了然闪过,脸上挂着淡淡微笑,看来这青年必是容侯之子。
这首座青年乃是扬州州侯容显独子,素来便是恃宠而骄,极为蛮横,都容两家结盟,此子与都元庆难免碰头,两人皆是昏庸贪享之人,素常在妓院一掷千金,比拼实力,互有胜负,两人又是蛮狠惯了,数次不和,更是结怨极深,今日都元庆前来,自是战火再起。
“都元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别做梦了!你难道不知道飘雪不喜欢你吗?”容威冷哼连连,语声颇为不善。
“哼,容威,你以为本少爷不知道,你早就想要得到飘雪姑娘,若非容侯不允,恐怕你早就用强了吧!”都元庆一阵鄙夷,眼神凌厉,气势丝毫弱,针锋相对。
“都元庆,你来这是不是想要捣乱,若是的话,我便让你瞧瞧我容威的厉害!”容威眼神发冷,紧要牙齿,冷哼哼地说道。
“容威,当日你在迎宾楼羞辱于我,阻止我见飘雪姑娘,今日我便是特来,拜见飘雪姑娘的。今日哪有工夫与你闲扯?”都元庆脸上阴晴不定,似念起先是窘样,此时颇为尴尬,然而如此难色却是稍纵即逝,脸上狠辣显露,傲意无双。
“哈哈……”容威仰天大笑,脸上颇为得意,道:“也不知是谁,上次在迎宾楼出尽洋相,居然还要学狗叫,如若是我,定然一头撞死好了,免得出来丢人现眼!”
“容威,你还敢说,若非是你,我怎会……”都元庆愤怒连连,逼视容威,双眼直欲喷出火来。
“少主,对往事不必介怀,还是趁早办正事要紧。”突然之间,阴沉之声响起,众人回过头来,只见都元庆身后林道静缓缓言道,然而双眼却是不曾睁眼,微微闭目,似在养神,仿佛对眼前之事破为不屑。
沈周凝视对方,见林道静始终如此,深邃无比,令人捉摸不透,眉宇微微皱起,他又看了看北方,深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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