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知更的回答，阿庄心里一阵暗喜。又问道：“如果带兵出征的话，该怎么去绣？”
听阿庄提到了士兵出征，知更的脸上陡显厌恶之情，却依旧回答道：“士兵行走的线路与关口、山隘用引，整个行军图作战图用满来填补。”说到这里，知更停下了言语，眉头紧锁，似乎在想着什么。而阿庄则悄悄的攥紧了衣衫，等着她的回答。
她能答得出来吗？惑与满这两种针法是相似相近的针法，珠熙每次选绣女时，都会有无数的绣女将这两种针法弄混，而破与满则是相生相克的针法，也是绣女们最头疼的针法。但是不管是惑、满还是破，都有以引为根基，这番道理，这个小女孩能明白得了吗？
“出兵时所用的阵法用惑，而胜迹败相及阵法的疏漏处用破。”
攥着衣服的手轻轻的放开了，阿庄说道：“扶我站起来。”
知更闻言走上前，将阿庄扶起。阿庄忍着背部的疼痛，望向远山，又问道：“天下该如何绣？”
“山川、河流用引，田地、村庄用满，万物的生长、姿态用惑，最后用破去勾勒出天地间存留的幸与乐，忧与患。”知更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是你娘教你的吗？”
知更避开阿庄注视她的那张丑脸，摇了摇头。
阿庄不再理会知更，他慢慢的走进屋，从墙上取下针线包，又取了件自己的衣服，走出屋外。
“过来。”阿庄对着知更轻喊道。
知更走到阿庄的面前，阿庄将针线包与衣服一起递给知更。
“去溪边找条水里的鱼，按它的姿态去绣在这衣服上。记住，决不许在衣服上露出半点破针法的痕迹。”
看着阿庄说完话，转身蹒跚的走回屋，知更拿着针线包和衣物向溪边走去。
跟娘以前一样，娘以前也是这么教她的。不同的则是，娘总找些死掉的、残缺不全的东西叫她看着绣。那时，她总会哭，她讨厌那股臭味，厌恶那没有任何好看之处的残岩断壁，为此，还挨过娘不少的打骂。
忘了究竟是一年还是两年，她才渐渐习惯了死去的动物身上的那股臭味，她才能安下心来面对那些残缺不全的东西。而后，娘的叹息声就总会出现在她的耳边，因为她绣出来的那些死去的动物，没有一丝的神韵。
记得那时她还在振振有词的对娘讲：“那些动物都已经死掉了，怎么会有神韵。”娘就在她的面前露出幽怨的神情与哀婉的叹息。为了不再让娘失望，她又用了两年的时间，每天呆呆的看着那些死物和残壁。直到有一天，她信手一勾，让娘激动的落下泪来。
万物有生有死，生有郁葱之态，死也有破败之相。破，要的不是那个相，而是在那个相中只取一点，以一点姿态去衬托那相的结果。好比绣只死鸟，鸟的死态那是惑，而在这死态之下，轻勾鸟的唇舌或是利爪，使其死态更显生动鲜明，这才是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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