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短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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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阅没有想到姬同并没有回答自己问题,反而反问自己,思虑了一下便道:“人才,自是能够为国谋取福利之人
“韩贵人所言及是,为国谋福便是有才之人。我鲁国有军士为国征战,有士大夫治理国家,有国家臣民商人交纳赋税。凡是此等,皆乃利国之事,试问何处没有人才,何处不是人才。贤士隐于四方,这天下间从来不少治国之才,商之伊尹,傅说,国之辅臣。发迹之前也不过是一个奴隶而已。不说远代,便说我周室,文王王祖于渭水之畔寻的太公祖,方有周室之兴。若非文王寻得太公,今日,还有我等在此高谈阔论么?我姬同亦不知在何处?”
堂下众人发出善意之笑,深感鲁太子言之有理。文姜也是深感好笑。姜奕见此知道己方又输一阵,便道:“你既言鲁国处处人才,为何不曾听闻鲁国有大贤出世?也不闻鲁侯有所寻访。”
文姜在侧闻听姜奕言鲁侯不称姑丈,皱皱眉头,心中大为不满。姬同见此则心怀大放,你先无礼,我也正好不再与你客气。
“我鲁国曲阜城西便有一大贤,其邻人相劝几次不出。非是无有贤才。”
“鲁政既善,缘何大贤不出?”
“奕公孙可曾听说过先贤许由之事?”
姜奕哪里听说过古时先贤之事但又不能示弱,犹豫之后言道:“自是知晓,然先贤于此何干?”
堂下有识之人之人听姜奕言后便知姜奕不懂许由何人。
“尧帝之时多有请政于许由,后又欲以君位相传,许由避之数次。何也?各有其志尔。贤士不出,是国家不幸,为政者岂可将之强行缚之?”
“鲁太子可知齐强还是鲁强?”姜奕身后又有一人见姜奕面显尴尬愤怒之色发言道。
“同敢问贵人何人?”
“此中大夫雍凛长子雍戏也。”姜奕强装平和答道
“还请雍贵人安坐。但不知雍贵人所言之强为何?”
“自是兵戈之事。”
“鲁国与齐国多有交锋,却是败多胜少。”
“如此,便是鲁弱齐强喽?”
堂下诸人听到鲁太子示弱,俱感奇怪。但军事上鲁国实是多有败绩。不由更加想要看鲁太子怎么打破僵局,再振国威。
“昔年,我鲁国与齐国同时屏藩周王室,齐鲁之地不通礼仪,我鲁太公(指鲁国首君伯禽,‘太’指辈份高之意。史书未载伯禽谥号。)与齐太公俱就藩东方。齐太公祖五月而报王室定齐,周公祖问何故如此之疾?太公言道‘简其君臣礼,从其俗为也。’我鲁国三年而后报,周公祖问何故如此之缓?乃为‘变其俗,革其礼,丧三年然后除之,故迟。’周公祖叹道‘鲁后世其北面事齐矣!夫政不简不易,民不有近;平易近民,民必归之’。”
堂下之人不知此典故者闻听此事,大为叹服鲁太子之识,同时更加感叹周公旦有先见之明,不由更加期待鲁太子如何驳倒齐强鲁弱之说。文姜却是也期待姬同如何抓住主动反击姜奕。
“故而,齐世强鲁,此军事之事。齐国未异俗而尚武,鲁国异俗尚礼而下齐。以武凌礼,礼自是有所不敌。然此百年已过,风俗已定。不同于周室行王政之初。鲁国礼制已是深入人心,故而我鲁国内乱甚少,平易安定,国人无有一日三惊之事。国人不惊慌社稷自然安定。齐国崇尚强者为尊,故而内乱颇多。内乱多而人心不定,人心不定大弱国力,国力弱易为人所趁。齐国胜在武力强盛,我鲁国胜在国祚安宁。齐虽强我,却不足覆我。正是有得有失。说不得谁弱谁强。再者,兵戈不足势,穆王之时将征犬戎,祭公谋父劝谏说;‘先王以德不以兵,用兵必显威势。多次出师必有战败之时。周文公曾说‘载戢干戈,载櫜弓矢,我求懿德,肆于时夏,允王保之。’对于民众,要端正他们道德,增厚其性情,增加其财物改良其器物,讲明利与害的方向,用礼教教化他们,教他们趋利避害,心中仰慕仁德而惧怕刑罚,所以能世世保全并不断发展。诸侯中有不参加祭礼的情况我们就要端正自己的意念,有不参加祀礼的情况我们就要端正自己的言辞,有不参加享礼的情况我们就要端正典法,有不进贡的情况我们就要端正其名分,有不拥戴君王的我们就要端正自己的道德使之归附,依次做了这些还有不来尽职尽责的就动用刑罚。于是对不祭者实施刑罚,对不祀者进行攻伐,对不享者进行征讨,对不进贡者加以谴责,对不拥戴君王的通告天下。于是有关于刑罚的法令,有攻伐的武装,有征讨的武备,有严厉谴责的命令,有通告天下的文辞。宣布了命令陈述了谴责的文辞仍然不来朝贡者,就在自己的德上加强修养,不劳民远征。所以邻近的地方无不听从,远方无不归顺。’穆王没有听从,征伐犬戎虽有小胜,却是失去远人之心。宣王之时政治清明,后有穷兵黩武之事,使得王室一蹶不振。‘前世不忘,后事之师’这些事情足以为后者戒。韩贵人以为然否?”

韩阅支支吾吾不能答对,只得唯唯而退。
“鲁国既然不惧我齐国,又为何前来就盟。还请鲁太子有以答我?”姜奕起身问道,其中忿意甚重。诸人见姜奕此言已是大为失礼,不住摇头。英公主也坐不住了:“奕郎,莫要失礼,此言太过了!”
姜奕见六姑娘不助自己反而斥责自己,大是气愤,装作不曾听到。众人更是感叹,诸侯国公子见此也是大叹齐公孙实为无礼,难堪教化。英公主见此更是气愤,齐国的脸面被姜奕丢尽了。自己管不了回去请父侯管教。文姜脸色难看却并没有说话。
“自从王室东迁,诸侯各自为政。此为事实,我等也不必讳言。中原诸侯与泗上诸侯互相兼并。楚国播乱南方,肆掠各国,汉水诸姬持国甚苦,士大夫奔走而不保社稷者比比皆是。国道之侧遍遗尸骨,多有卖身为奴之人。此皆战乱之祸。更有周边四夷为祸,诸夏深受其害。我鲁国也是多有。国人不满与战事,诸侯不敢不闻。持国者不易,不敢有违国人之心。听得郑齐会盟诸侯,君父自以安宁有望,也是不敢落于人后。此为忧民,并非惧齐。”
“方才闻得鲁太子之言,郑深感获益良多,想来鲁太子必有大才,今日乃是诗会,怎可无诗以供瞻仰。太子来此诗会,想来必是有备而来,若有良诗,还望不要敝帚自珍。也让我等得以见闻。”姜奕下方又有一人发言。
“同不才,不敢当大才之说。只是听得小姨娘说是诗歌聚会,故此也想凑个热闹,欲观诸国贤才雅士风采。至于吟诗,确实不敢现于人前。”姬同深知,必要的谦虚一定要做好,中国古文化有不少就应在谦虚二字上。
姜奕听得姬同自承不善吟诗,也是来不及细思真假,只想着要抓住机会将姬同制服。自己今日先挑起话题,若是不将姬同驳倒,祖父面前抬不起头来不说,临淄城的国人也比是看不起自己。父亲没有嫡室,自己若是在此失了齐国面子,恐怕以后在朝臣连争夺太子的机会都没有。言道:“鲁太子太谦虚了,太子大才,诸人有目共睹,若是不曾留下诗作,恐失众人之望,说太子只会夸夸奇谈,却无真才实学。”
姬同见姜奕急令智昏,深感可笑,也不会向他示弱,便放下拂尘,起身下于正堂:“奕公孙既是有心,同也不敢再说丧兴之语。同曾思慕天下贤才,偶得一诗,便吟出与众共兴”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阔谈宴,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满堂皆静,堂中无人发言,尽皆沉于诗礼。“鲁太子大才,高某甚为佩服,近年来惟太子此诗深得外臣之心。”从堂外传来一阵突兀之声,原来是府主人高虎。
高虎本是前往齐宫与齐侯陪同诸侯国君议政,宫侍进殿说是高府之中奕公孙与鲁太子起了争执,齐侯与鲁侯不想真闹出什么事端,便遣傲虎回府看看,若是无事便不要问,若是争执起来就带到齐宫,不能让人看笑话。
高虎回府之后见奕公孙与鲁太子之士相互问难,并没有起大的冲突,也就在一边静听问难,深感鲁太子少年天才。奕公孙所行虽然甚为无理,但是双方只是言语上辩论,也不便出场。此刻姬同吟出佳作,怕姜奕一时羞愤之下做出惊人之举。故而出声想将这场争执化于无形。
“高上卿过誉了,小作安敢见大家。高上卿匆匆而回,必是有事。”
“正是,想是鲁侯有事寻太子,听闻太子在此,特遣高某来请。”高虎见姬同问起,也不想拐弯抹角,便直言道。
姜奕本是见最后地希望破灭,羞愤欲死,真想冲上前去。此时见高上卿回来了,也乐得姬同赶紧走,不然还不知自己今天会如何灰溜溜逃跑。也便不说什么,也是不敢在说什么。说到底是公室子弟,不能大庭广众之下一点颜面不要。
高虎也没对姜奕说什么,此时若是众人再将目光姜奕集中到姜奕身上,他十有会不顾一切要发狂,到时齐国颜面丢尽,自己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母亲,既是父侯有召,还是赶紧去吧?”姬同问候母亲道
“也好,还是快些去吧!”文姜起身与阿妹一同出得堂去。留下满堂之人,都不曾想到如此收场。有几人看向姜奕,被姜奕恶狠狠瞪了回来。
姜奕见姬同三人随高虎出了府,想了想又不甘心,对着府门呸了一口:“小人得志。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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