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锁清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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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谁?光是从他的背影我就可以确定,他不是我在寻荷小筑里见过的人。难道是其他院落里走错路的人吗?可是,他怎么会坐在池塘边发呆呢?
“你……”我走到他的背后,犹豫地向他伸出一只手。
“啪!”手还没有碰到他的肩膀,就被他狠狠打落。“别碰我!”他转过头盯着我看,眼里充满戒备。
那一瞬间,我居然没有顾及自己红肿的手背,反而被他的眼睛所深深吸引。他……有双绿色的眼眸!如玻璃珠般镶嵌在他稚嫩的脸庞上,孩子般秀气的眉宇见竟流露出一种饱经岁月的成熟。不知是不是错觉,在他那并不唯美的脸上,居然可以让我找到云翊的影子。可能是感到了我灼热的目光,他鄙夷地转过头去。
他……到底是谁?
“你是谁?”我开口问他。
一片沉默,偶有被风吹动的荷叶发出细微的声响。
“你怎么会在这?”我锲而不舍。
依旧沉默。他自顾自地转头看着满塘的荷花发呆,一点没有开口的意思。
我抬头看看天空,明月已经悄无声息地躲进云的背后。离血嗜还有一点时间吧?于是上前几步,在他的身边的大石头上坐下,偏过头去看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没有期待得到点回答,就继续说道:“你也觉得这里的荷花美丽吗?你常来这里看荷花吗?以前也没有人告诉过我,温泉也可以种植荷花哦。很奇怪吧?”我充分理解一个那么能掰的人是多么的伟大。既然他来看荷花,多少也要说点和荷花有关的事情吧。“……你知道吗?荷花全身皆宝,藕和莲子能食用;莲子、根茎、藕节、荷叶、花及种子的胚芽等都可入药,可治多种疾病。荷花的花期是6至9月,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在深秋看见这荷花过呢!而且花生于花梗顶端,花瓣多数,嵌生在花托**内,有红、粉红、白、紫等色,或有彩文、镶边。坚果椭圆形,种子卵形。荷花种类很多,分观赏和食用两大类。”有的时候,我觉得我是在背书了……
“关于荷花的历史……”我开始孜孜不倦地侃侃而谈。
“你很烦!”一种很没感情基调的声音突然从男孩身上传来。他依旧出神地看着前方,没有回头。
突然很感慨我自弹自唱了半个时辰,终于把死木头说活了,即使区区三个字也是让人很有成就感的。不过被这样评论,很打击啊!不是有句话说的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
“那……我不说话,我吹箫行不?”看他没有再出声,就当是默认了吧。于是从怀里掏出觉醒,思量再三后决定还是吹《长相思》。一是因为多次吹奏,已经很熟练了,二则觉得现在的氛围很适合这首曲子,我记忆中的云翊每次都是对着这空中的明月吹《长相思》的。

悠悠的箫声开始在荷塘和竹林间蔓延开来,四周安静的几乎听不到一丝声响,仿佛就连风都为之停止。
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云翊望着天空忧伤的眼神,心也莫名的安静下来。可以说,他是我一生中很重要的人。虽然,我不知道他和以前的“我”有多少千丝万缕的联系,也不知道他是以什么心情陪伴我度过了半年的光阴。只是每当看到他哀愁的神情,总会有让人想把他拥入怀中安慰,抚平他的伤痕的感觉。
“啊!”箫声戛然而止。吃惊地抬起头来看着用力抓着我的手腕的小手和那双愤怒的眼睛。他要干什么?
“说!这曲子是谁教你的?”男孩的声音稚嫩却又稳重。
“啊?”我愤愤地想甩掉他的手,却发现他反而加大的力道。什么意思?这首《长相思》惹到他了吗?不说话就不说话,一说话就动手打人?而且还不止一次!
“谁?”他淡淡的又问了一遍。虽然才一个字,却让人感到无限的压力,连那美丽的绿瞳都微微眯了起来。
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和我同高的男孩身上所传出来的一种高贵的气质,这就连我在云翊的身上都没看到。他是这南宫院里的人?……或者,他就是被人称为妖孽的三少爷?
“你是谁?”我不答反问。
他略微偏了偏头,定定地看着我。突然把我的手一甩,转身离去。
“喂!”我在后面叫道。这个人还真的很奇怪,总是出其不意的做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举动。只能隐隐地感到云翊教我的《长相思》和他似乎有着某种联系,而这是不是意味着云翊曾经也是这南宫院里的人?
刚想要拔脚追上去,却猛地感到喉间一股腥热,全身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这该死的血嗜!于是立马躬身跳下台阶,来到荷塘边上,从怀里取出事先准备好的衣裙,血水就已经开始毫无节制地从嘴角涌了出来。
“呜……”连忙用沾满鲜血的手捂住嘴巴,撕心裂肺的痛楚让人不得不蜷缩在满是泥泞的地上。仿佛体内所有的脏器在同一时刻开始移位,让人想叫都叫不出声来,恨不得有人一巴掌把我拍死才好。我敢肯定,如果现在拿面镜子放在我的面前,那表情一定很狰狞。原来当初那黑衣人的一脚,还是让自己本就最脆弱的身体受到了伤害。
“翊……”一时间突然想起了云翊,想他温暖的怀抱,还有那清澈如明镜般的笑容。也许有他在,我就不会独自一个人如此痛苦吧?只可惜现在无论我怎么叫他,他都听不到了,也再也不会有一双颤抖的手能轻轻帮我拍打背部了。
单手紧紧揪住领口,迷糊中看到鲜红的血迹在池塘里慢慢晕染开来。呵,好美丽呢。脑子里最后闪过一句话,就陷入了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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