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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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圣西尔伯爵破落的府邸阴冷的地下室里,尤妮正悉心照料着维笛康。
“这次受伤真是物有所值。”维笛康俏皮地说道。
“你啊,老实点养伤吧。”尤妮见维笛康精神不错稍稍放心下来。
维笛康半躺在潮湿的床上,仰视着温柔的尤妮。
身为记者的维笛康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姿色卓越的女性,尤妮并不漂亮,也没有特别的才能,但是惟独尤妮深深吸引着他。
爱,是世界上最无逻辑可言的事了吧。
一幅优秀的摄影作品,讲究各种因素:快门,暴光,还有天时地理。
宛如上天注定一般,他在最佳的时刻遇到了一直流浪的他生命中的依托,维笛康是这样确信的。
“能遇见你真是太好了……”维笛康似乎在喃喃自语。
“维笛康,我……”也许是昏暗的光线作用,尤妮的脸色显得憔悴,预言又止。
自己的心,好似风中的烛光,不甘放弃却又无力与风抗争。
尤妮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象征性贵族之女的头衔外,她连一个普通女孩都比不上。由于自小时候起的贵族教育,自己不知道该如何踏踏实实做些什么,礼仪之类的习惯更多的只是束缚着自己无聊的自尊。性格懦弱,有时连自己都感到厌恶,不坚定的自己真的值得维笛康的付出吗?
“维笛康,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完美。”
“我也是一样,”维笛康说,“过去,我只是一个失败,发牢骚的摄影家,为了挣钱,我违背着自己的道德与良知拍摄一张又一张的照片,世界在我的眼中只不过是一个方框中没有色彩的图片。但是尤妮,你的出现改变了我的世界,虽然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我有很多的欠缺,可是我会努力的!”
“……”尤妮已经忘记自己想说的话,她感到心头荡漾起温暖。
维笛康的一番表白的话,尤妮感受到了幸福,同时也为自己的自私而惭愧。
真是太傻了,为什么总是只考虑到不幸?纵然会很辛苦,但我和维笛康在一起的话,未来并不悲观啊。
“喂,接个话呀,否则多尴尬。”维笛康用自己的语言小声地嘟囔着。
为了掩饰即将落下的眼泪,尤妮慌忙起身装做帮维笛康准备衣物。
因为维笛康的一句话,令始终犹豫不绝的尤妮做出了决定,一个勇敢的决定。
“你是要好好学习一下,我父亲说过,我跟随的男人一定要会魔法。”尤妮随口说了句以缓解气氛。
“没问题,我学!”维笛康想都没细想答应下来,不知道这对于“蛮国人”的他是多么苛刻的要求。
“明天我伤好了以后,我会努力工作,把最大一颗吉多拉矿石献给你!伯爵也会开心把女儿嫁给我的吧。”
“想得美!”尤妮脸红红的,有些不好意思,“好好休息明天再说。”她离开地下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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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事吧。”尤妮端着蜡烛小心翼翼地打算溜回房间,但是依然被圣西尔伯爵逮个正着。
“只是轻伤,祭祀候补小姐说很快就会复原。”由于某些原因,尤妮不敢与父亲直视。
“尤妮,你决定了吗?”伯爵直接问道。
“是的,父亲,我想和他在一起,我们彼此相爱,我相信我们会过得艰辛,但是也会很幸福。”尤妮一鼓作气把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昏暗的房间内陷入了焦躁的沉默。
尤妮觉得这短暂的寂静是如此漫长,仿佛在等待树神的宣判。
“尤妮,他给予你等待的承诺?”许久,伯爵开口反问一句。
“是的,他说他会努力学习这里的一切,语言,魔法……为了我。”
“孩子。在恋爱中总会迷失自己,我希望你能嫁给拥有财富和地位的人,这样你也可以轻松许多。”
“父亲……”尤妮感到难过,她不愿因为自己而让父亲失望,可同时又不愿意为此失去爱情,“爱情也是一种责任,对对方和自己的责任,如果连这点生命之重都承担不起,那么我们如何担负起未来?所以,请父亲相信我们吧。”
“我本想告诉你,生活不是爱情小说,不是童话,没有谁会等谁一辈子……”伯爵刻意停顿一下,表示遗憾,“既然尤妮,这是你的选择那么我只能祝福你,孩子。”
“谢谢,还有,对不起父亲,这是我第一次违逆您的意愿。”终于得到父亲同意的尤妮低声道歉。
圣西尔伯爵好象很失望的样子,他低下头摆摆手,重重叹口气,示意尤妮离开。
天真的尤妮想象着未来,细心的她根本没有好好回味父亲转变的态度。
眼见自己苦口婆心的劝说没有任何效果,渴望把女儿嫁入豪门的伯爵离奇得没有愤怒。看似低落的伯爵实则远没有女儿想象中的伤心……
“那就利用第二件事一石二鸟吧。”伯爵低头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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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鲁斯特镇完全沉默,伯爵府邸最后的灯光也隐没于黑夜的统治。
当伯爵家古老的钟走音地敲响十二下,一团小小的光芒突然出现,在无穷的黑暗中渺小却坚强。
修从泛着霉味的藏书库中走出来,重重的深呼吸一口外面的空气,但是紧锁的眉头仍然没有舒展的迹象,反而还增加了厌恶的褶皱。
他本该回房间休息,但是他却悄悄穿过客厅,往后花园的方向走去。
修是按照一个暗示才这样行动的,他本身不喜欢这样被他人刻意引导而为的举动。伊滋总说这是典型的少爷脾气。
然而,道路上遇到小小的麻烦。
一团发着微微亮光的白影窜了出来。
是约修亚。
虽然平常的它一直与主人如影相随,可是今晚,莱阿娜祭祀候补的直觉显灵,依稀感觉到什么异样,虽无法具体说上来什么,但她觉得这幢房子存在着未知。
此外修今天的表情也同样奇怪,又些令她在意?
所以她派遣她的爱犬夜晚巡逻。
“该怎么评价你主人呢?总是半调子的,有点担心却又有些怀疑自己的能力。”明白莱阿娜用意的修蹲下身摸了摸散发着净化之光的约修亚,“我没事,只是想去花园呼吸新鲜空气。”

也许是作贼心虚,修对约修亚解释了半天,也不清楚狗能听懂多少。不过约修亚最后可能听了不耐烦了,添添修的手之后,翘着尾巴跑掉了。
“真是的。”修抱怨着自己,继续前行,终于来到后花园。
微弱的月光将花园渲染的凄冷无比,石头雕刻的各种雕象堆放在一起,几乎看不清原貌,上面已经被藤类植物占领了。花园里杂草丛生,踩在小路上,一些树枝咔嚓作响,仿佛有回声。
修举着蜡烛小心举步前进。虽然他的火焰更有力量,但是他不想使用,尤其是现在。
当他来到一个已经没有水的喷泉前,他停下了脚步。
就好象是等待修的到来,一阵不大的风却准确地将修手中的蜡烛吹灭了。
“很荣幸您能亲自前来赴约。”一个拘篓肥大的老人身影出现在修的面前,但是因为背着月光看不清面孔。他刺耳的声音令修感到更加不快。
“是你在引导我阅读藏书库中的那些书籍?”修不打算与老人客套,直接地问道。
“是的,我稍稍在一些必要的书中放上一些没有危害的东西,我想您会敏感的感觉得到——或者是我希望这样。”虽然对修使用尊称,可是老人的本质上带着一丝厌恶的优越感。
“圣西尔的藏书太多了,为了节约您的时间,我特意挑选了我个人认为对于您十分必要的书籍优先推荐给您。”
修不出声,悄悄观察着,老人面部的肌肉夸张地**着,老人文邹邹的语气配上如同青蛙一般的声音真比听伊滋唱歌还难受。
“您能来到这里说明您已经推测出一些事情了吧,比如您的身……”
“你以为我会乖乖完全相信书本吗?”修厌恶地打断对方的话,“书中虽有真理,但事实却可以修饰,他人咀嚼之后的事实不可能成为真相,不可能成为真实。”
“您能这么想,我身感欣慰。”老人好象也不生气修的肆意打断,继续他的说词:“准确来说,书本中只揭露了一半的真实。”
“一半的真实?”修好奇:“你们隐藏了另一半真实?”
“不,不是我们。恰恰相反,我们起源教是以还原真实为目的。”
“创世教会隐瞒了什么?”
“他们欺骗了世人,把罪人供奉成英雄,把耻辱的标记当作荣耀的证明。”老人喋喋不休的解说,只是再具有震撼性的话语被如此奇特的声音陈述出来,真是没有一点说服力。
“所以呢?”修把皮球踢回对方。
“我们希望您能帮助我们……”
“你们想怎样?”
“我能否有幸观看一下您的火焰?”老人单刀直入地问道。
修直愣一下,对方投来的话语像炸弹一样让他措手不及。
曾在与罗法的交谈中修便觉得自己的火焰与众不同,可是谨慎的自己不想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暴露这一点。不情愿的依照老人的指点阅读了一些藏书之后,修反复告戒自己要更加小心使用力量,否则会惹上大麻烦。
面前的这位老人也许只是单方面知道自己的存在,所以才来确认的吧。
修的大脑迅速运转,想出应对法。
“我对你们来说,我是否有帮助取决于火焰的颜色吧。”
“……”
“哼,无论怎样我拒绝。”修果断回答老人,“我无法接受你们对苏格帆的教义,一个为了目的什么都利用的教会,即使知晓世界的真实对于我毫无存在意义。”
在黑暗中的老人一动不动,没有多少吃惊,似乎完全理解修的一口回绝。
“最终作出选择的是苏格帆本身,我只能说因为丽芙大陆并不完美,所以才会这样,‘蛮国’也未尝如此,不是吗?”老人似乎根本不介意修的否定,呱呱继续说教,“创世教会以创世树为崇拜对象……您不觉得……”
“——抱歉,我对这类问题不感兴趣。”
“我们可以帮助您达到权利的顶峰……”
“——我喜欢现在的生活。”
“那么,如果是您父亲的下落呢?”
“这个提议很不错,但是我相信父亲的能力。”修已经不耐烦老人无谓的诱惑,不顾对方是年长于自己的老人,语气中带着及不友好的音调。
“看来,无论怎样您都不会与我们配合了?”得到修的回答后,老人干笑几声向后退去,“如果没有资质,您只能去死了。”
老人默念着什么,一瞬间四周响起唏唏梭梭的响声,宛如有一群东西爬行而来。
老人在召唤污浊之物。
“我可不愿半夜三更陪你玩!”修丝毫不畏惧,他看穿对方是不希望事态扩大的,“我们这里可是有位最高祭祀候补。”
“是那个愚昧的女人的妹妹吧,叫莱阿娜的年轻祭祀候补。她似乎决定追随姐姐的真实呢,不过非我教会的人达到真相的领域之后,也是被抹杀的命运。”
“请注意你的言辞!”修恼火地瞪着老人——一直躲在黑暗中的老人。
“再不攻击的话会死哟,如果您没有能力的话现在求饶还来得及。”老人露出本性,他油腻腻的语气表露出从一开始便是虚伪的客套,修是否加入他们当中他根本不关心,只是一种劝诱。
“我不会陪你玩的,我说过!”蔑视着正从草堆后面,雕像身边涌现的魔物,修提高音量。
“那你就看着府邸的人们统统被魔物吃掉?”
“我可不是热血青年。如果你叫我出来的事就是这些,现在我失陪了。”修在一团黑色即将碰触之际,横甩右手拉出一股强劲的风,魔物一下子被弹得很远,而修消失于风中心。
无师自通的修使用了转位魔法,离开了。
“在力量和胆识上,比在帝都的那三位强上千百倍。即使没有资质也是不错的骨干人选。”老人挥了挥手,魔物们不甘地,却乖乖地撤退了。
“不过,这依然在我的计划之中。”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老人不高大的身影溶于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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