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祭祀候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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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一抹阳光穿过淡黄色窗帘涂抹在莱阿娜的脸颊上,令她不舍地告别梦境的甜美。她懒懒地起身,原本高高束起的头发此时乱蓬蓬地散开在肩上,舒适的睡衣完美地体现了她娇好的身段,清秀的她眯着眼睛肆无忌惮地伸着懒腰,打着哈欠。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见到现在的莱阿娜,恐怕无论如何也无法与大陆最高祭祀候补的身份联想到一起。
莱阿娜通过那窗帘的狭缝仰望着碧蓝的天空和——随时指引着自己的创世树高耸入云的身躯。
“汪!”床头一个白色的物体叫唤了一声。
“约约,早安。”莱阿娜睡眼朦胧地边穿衣服边与她的爱犬打着招呼,在莱阿娜醒来为止,这只小巧全身雪白的长像似狐狸的小狗一直守在它的主人傍边,一动不动。
“抱歉,昨晚上不得不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神树祭坛是不能带你进去的。”莱阿娜对着她的小狗一脸可惜的模样,“其实我倒一直不觉得有什么理由不能带你进去。”
她拾起被丢在地上,无辜的淡色巡礼服,开始穿戴起来。脸上不由自主地表现出不情愿的表情。
“不过,昨天发生了有趣地事呢。”
房间有些潮湿,感觉灰蒙蒙。
当她系好腰带的时候,就像为自己戴上了假面具一样,失去了刚才的随意。
“那两个人是何方神圣呢?宰相大人相当关心他们呢?”她喃喃自语,回忆昨天的经历。
“不过,感觉不是会作恶的人。约修亚呆会儿也要好好观察一番哟。”她对着自己的爱犬说道,脑海中浮现出两人的面容。一位强壮挺拔的伊滋,和一位优雅却深邃的修。
她,莱阿娜是一个普通的女孩。虽然父母先后死于疾病,但是她有一个引以为傲的姐姐,一个善良温柔姐姐,一个强大的姐姐。
尽管姐姐由于职务的关系聚多离少,可对于她来说,是唯一的亲人,不可替代的亲人,也是自己的憧憬。
她曾以为自己就这样快乐的生活下去,永远。然而她没能发现自己姐姐所背负的重担所背负的秘密已经令她不堪重负……
终于有一天,她的姐姐失踪了。
就像一个临阵脱逃的弱者,一个失败者一样,在最需要她的时候,她从整个大陆消失了。
自己所崇拜的姐姐的行为不仅使自己如五雷哄顶般震惊,那个慈祥的姐姐,勇于承担,令自己无比骄傲的姐姐就这样不见了,像躲起来似的。
无法接受事实的自己也一蹶不振,面对对姐姐横加职责的人们,莱阿娜不知道该如何辩解,如何开脱……毕竟那个时候的才刚经过六次洗礼,对于崩离的现实她只能选择极端的逃避,所以她选择了堕落——
直到宰相大人找到她,把她领回去,促心长谈,才打开她悲伤的心灵,才使莱阿娜决定重新开始,继承姐姐的责任。
然而,对于走过弯路的她,前景却是艰难的。尽管她拥有不输于姐姐和其他祭祀候补的能力,但是偏见已经形成的教会人员对莱阿娜的存在视为不齿,如果没有伦萨宰相的施压,可能早把她扫地出门了。可正因为宰相的庇护,更加使得教会人员对她的排斥。
面对现在教会的种种刁难,莱阿娜却也不妥协乞求他们的接纳。不知是自己天性使然还是真如教会的人所说的那样,自己堕落时期沾染的恶性,莱阿娜对教会也不非常看的惯,那些陈腐的神甫们,摆出高高在上模样令自己很是厌恶,同样的反感。
如果不是与宰相事先有过约定,莱阿娜早就离开教会了。之所以她主动要求巡礼,这样即使依然不得不挂着教会的名义,但总比整天呆在帝都总教会与那些神职人员大眼瞪小眼要好的多。
此外,她还带着她个人的目的……
这也是认定逃亡者的子孙修对其隐瞒真实意图的原因之一。
莱阿娜在修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对于自身隐秘的事,都不愿意坦率透露自己的想法,是自我保护也罢,是自私也罢。
前些日子,当她慢无目的地准备出发到菲德镇时,突然感觉到塞利亚村方向有什么在召唤自己,心被触动了——既快乐又凝重,充满着未知的好奇和接受真实的兴奋。
作为祭祀候补,自身的直觉是天生的灵敏和敏锐,而她和她的姐姐更是佼佼者,只是可悲的是,她们无法改变即将发生的事,她们只能作为旁观者见证一切。换句话来说,她们祭祀只能充当“叶”——见证者的职责。
莱阿娜来到塞利亚村的时候,这种召唤更为强烈,不在意教会人员的眼光,她几乎是放下行李就来到神树面前祈祷,等待着神树的预示。
莱阿娜觉得自己的心激烈地跳动着,像铃铛一样摇摆不定,说不出是兴奋还是恐惧,全身不由颤抖。
这样的情况从前只发生过一次,而那一次发生不久,就传来姐姐艾莉娅失踪的消息……
穿戴梳洗完毕的莱阿娜离开自己的房间,带着她的爱犬,对其他人投来的鄙夷目光熟视无睹,倘若无人地走自己的路。
塞利亚教会在半山腰上,因为神树也在此处。教会是一幢两层楼有些破旧的房子。最外面的是供人祈祷的教堂,里面通常是神职人员工作休息的地方。塞利亚教会的神职人员不多,多为女性。与帝都的总教会几近一个村落的人员比起来真是少的可怜。但是偏见一旦产生就不会因为人少而消失改善。莱阿娜在这里的待遇不比在其他教会来的好。
这里的人虽然不能拒绝她,但是刻意明显地在背后指指点点的。
昨天晚上突然迎接来两位逃亡者的子孙的事情倒是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在莱阿娜去修他们二人休息的房间路上,虽然不友好的眼光依然存在,但是他们的话题却已转移到那两位俊俏帅气的年轻人了。
其实,尽管之前有被召唤之感,可没料到是有人来到丽芙大陆。这是莱阿娜第一次在祈求时遇到跨越树之门的来访者。之前在帝都学习时听说过不少事例,可是真正遇到就是另一码事情了。
莱阿娜敢拿她的小狗打赌,从各种迹象显示,这两个人应该不是简单地到此一游的角色。
莱阿娜收住脚步,约约也立时优雅地停下狐步。他们已经来到修和伊滋的房间门口了。
“笃——笃——笃。”她礼貌地轻扣门板,“我是莱阿娜祭祀候补,请问我可以进来吗?”她故意放大声音,让不远处的两位女性神职人员听到。
门欢快地打开了,开门人自然是伊滋。
“请进啊!”伊滋乐呵呵叫道,把莱阿娜引进门。
教会临时安排给修和伊滋的房间在二楼,整洁,充满阳光和生命力。
这间爱靼小姐仓促准备的房间却要比莱阿娜的房间要好许多。
是暗示我连逃亡者的地位都不如吗?莱阿娜自嘲,这样的状况她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莱阿娜走进房间,看到正背对着她,仰望远边矗立的创世树的修。
第一眼见到修的时候,虽然那时他已受伤,可莱阿娜依旧感觉到修身上的力量,这是作为能使用魔法之人共有的感觉。但是随着他伤口的愈合,她就感觉不到什么了,这只能说明修在极力隐藏自己的能力。而隐藏能力的人——莱阿娜认为通常不是好人——更何况修是个十分俊美清秀的男人。
“这就是我们的创世树,无论你在哪里都能望到它。”
修听到莱阿娜进来,只是微微点头,表示打招呼和听到了莱阿娜的话。他看到莱阿娜身边的小狗,却没多说什么。

“教典中说道,丽芙大陆曾是众神的居所,神在这里俯瞰着另一个世界。”莱阿娜自顾自地说教道,伊滋饶有兴趣地坐到一边聆听着,修依旧是一副冷漠的表情,不知道是感兴趣还是无所谓的样子。
“终于有一天,神决意离去,他们与我们的祖先定下契约,留下创世树保佑我们,留下神树注视我们……”
“然后呢?”修轻轻地问了一句。与一边震惊中的伊滋形成强烈对比。
莱阿娜注视着修,她想搞明白眼前这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通常对于来到不同世界的人应该听到这些,怎么说来也要表现一点惊疑的吧。
“修先生不相信教典故事?”
“在这片大陆的话,教会应该占有绝对领导地位的。”修没有正面回答,“教典故事应该是无须质疑的吧。”
“这是当然的。这几乎是每个孩子的枕边故事。”莱阿娜直视修的眼睛。
“修先生听过吗?好象已经熟知的样子?”莱阿娜打算问到底。
“别被这家伙一脸严肃给吓到,其实修是水瓶座的。”伊滋不着边际地插了进来。大大咧咧的他也看出些情况,可他没有注意到一个白色的物体靠近在他脚边……
“水瓶座是什么?”莱阿娜转想伊滋,好奇地问道。这么简单被转移话题显示出她的稚嫩。
“是‘蛮国’的一种文化。意思是修看上去好象什么都是理所当然,其实他只是在装酷而已。”
“伊滋!”
“好好,我不打岔,继续继续,请——”伊滋无辜地摆了一个请的姿势。
“那么,请容许我把这里的大致情况解说一下。”莱阿娜依然是一副不解的模样,眨了眨她那大而有神的眼睛。
“由于我们祖先与神签下的契约,我们永久放弃使用非自然之力。但是相对的,我们拥有神树净化大地,我们这里的人们都健康长寿。免受疾病之苦,”莱阿娜透过修,向远方的创世树望去。“特别是宰相伦萨大人,被创世树赐予净化之力,已有150岁。”
“真夸张啊。”伊滋小声叫道。
“我们的精神力比‘蛮国’人优秀,这也是丽芙大陆的人去了另一个世界之后能够很快懂得他们语言得关系。”
“原来如此,但是我得外语成绩还是很糟糕啊.”
“丽芙大陆现在由宰相大人主持政务。教会和贵族辅佐实施措施。”
“这里不是君主立宪制?”心直口快的伊滋忍不住又发问了。
“虽然不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其实丽芙大陆原先并不是这样的。”莱阿娜不满地看了一眼老是插嘴的伊滋,继续解释;“原本是皇族为主,教会为辅,双权并立,贵族实施的政局。”
“啊咧?真有皇族啊?”
“但是现在皇族堕落了,只是一群吃闲饭的家伙。”莱阿娜哼哼地说道。修暗自好笑,对着不熟悉的人直接了当地坦白自己的想法,不知该称作冒失,还是不谨慎。
“传说,很久以前,当创世树还是树苗的时候,差点遭受野兽的袭击而夭折,是一个人类保护了他,从此以后这个人的子孙和后代都受到创世树的恩惠和保佑。他们日后就成为了皇族,以他们的力量和智慧,统治整个大陆。”
“另外,有一些事,我必须告诉你们二位,以免以后你们不小心说错话露馅。”莱阿娜若有所指地提醒道:“你们二位一位擅长剑术,一位擅长魔法,但是请在万不得以的情况下再考虑使用这两个手段解决问题。”
“为什么?”伊滋不解地问。
“在一些贵族间,对于魔法和剑术的认识有着冲突。一些家族以剑术为荣,另一些则视魔法为根本。弄得好象水火不容。你们既然也可能是贵族就别太招摇,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我得随身带着剑啊,这可是我老爸传来的!”伊滋抗议道。
“没有说不可以随身佩剑,莱阿娜小姐的意思是如果遇到和贵族相关联的事件的话,而且这些贵族又格外在意这点的话,再考虑这个问题也不迟。”修发话了,他受不了对话总是被伊滋打断。
“刚才我对皇族的评语也请忘记,虽然是实际情况,却少有人了解。普通人对现在的皇族略失望,但绝对还是敬重他们的。如果你们这么说了,最后只能以藐视罪遭到逮捕。”莱阿娜无奈地解释道。
“另外,虽然我们教会对曾经的逃亡者及其子孙已经不予追究罪行,但是在大陆的有些地方,有些人仍然不能原谅这种行为。对逃亡者及其子孙相当排斥和厌恶,所以你们最好别暴露自己的身份。”
“那么——”
“所以,你们这身衣服也必须换掉,等一会儿会有人来为你们送衣物来。”莱阿娜就好象知道伊滋又要插嘴,立刻抢先回答了他的问题。
“切记不要使用黑色,黑色在我们大陆被认定为浊物的不吉祥的颜色。”
“这能接受,在‘蛮国’黑色也很不受欢迎。”
“打个比方,同样两个人走在大街上,穿黑色衣服的人就有可能被浊物附身或者诅咒。”
正说着,又响起敲门声,进来一位女孩,好象和莱阿娜差不多大,轻盈地走进来,双手捧两套衣物。
“请放在那里就可以了。”
“好的。”女孩笑吟吟地回答,依照莱阿娜的指示,把衣物放到指定地点。
“我怎么没在教会见过你?”莱阿娜敏锐问道。
“莱阿娜小姐,我是今天刚来教会见习的苏格帆。”苏格帆毫不紧张地回答,分别看看了修和伊滋。“是爱靼拜托我送来的。”
这位自称苏格帆的女性又笑吟吟地从莱阿娜望到到修,在注视修的时候有意识地微笑一下。
“我知道了。”莱阿娜不由联想,爱靼在介绍教会的同时也一定把自己的不良背景不良历史一并告知苏格帆了吧。
苏格帆又礼貌的行礼退出去。
见到苏格帆出去以后莱阿娜继续说明:
“塞利亚神树是现在大陆上为数不多的依然还完好的神树,所以这里总会准备些需要的物品。”
“之前有人来过吗?”修突兀地一问。伊滋转向了他的好友。
“好象听说五年前到来过一个人,后来就不清楚了。”
“……”修提上的心安定下来,虽然之前自己的判断不会有错,但是每每遇到进一步论证的时候总还是紧张。而修貌似风平浪静的外表却逃不出莱阿娜的细心的眼睛。
是来找人的吗?一个念头浮现在她脑海中。
“一定要换衣服吗?我很喜欢这套衣服呢,真舍不得呢——”
伊滋一下子不说话了,修投来的眼神令他不得不收口。
“好,好,好,我换——拿去吧,水手服!”伊滋恋恋不舍地查看还在自己身上的衣服,从上到下……
“莱阿娜小姐,我一直想问,之前你说的逃亡者,到底是因为什么而背弃了自己的家乡而去呢?”修姗姗有礼地问道。
“那是因为——”
“啊——天,哪来的狗,居然在我脚上撒尿!”伊滋怒吼着,一把抓起约约扔向一边。
“对,对不起!”莱阿娜对突发情况措手不及,急忙道歉,可看到伊滋这样对待自己的狗,立刻表示不满:“你怎么能这样对待约约!”
一向饱受莱阿娜宠爱的约约怎能忍受这样的待遇,跑回来对着伊滋狂吠!
伊滋不肯示弱,扑上前和狗越战越勇……
似乎陷入一片混乱了。
修感到头痛不已,只得转身继续遥看远方的创世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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