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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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觉得自己难以呼吸,什么东西堵在他心口,浑身炎热,他的全身火辣辣的疼痛,体内的水好象要被蒸发殆尽。他稍稍试着动了一下,却眼前一黑,之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修倒在一片茫茫没有尽头的沙漠,一个人。
“…………”
“好象醒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修觉得自己的脸颊舒适的冰凉,意识还有点朦胧,女人的声音好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还带着回音。
“他没事了?”另一个声音响起来,修觉得耳熟,睁开了眼睛。
“你还好吧,幸好我之前到这个干崮的河床那里找水,赶紧把你带回来了。”女人又说。
修说不出话,他感觉自己应该在室内,可是光线仍然令他很不适应。
他明明记得自己和伊滋一起穿过了树之门,然后一股巨大的光的洪流包围了他们,之后便失去了意识,真正醒来以后就身处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了。
修缓缓神,逐渐使自己适应周围环境。在一旁的两个人没有出声,默默地观察着刚苏醒的修。
现在,他正在一个帐篷中,帐篷外是强烈的骄阳。修能感觉到滚滚热浪袭来,身旁端坐的一位妇女迷惑地望着自己。修觉得那微笑非常熟悉,非常与他的母亲相似。
另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立在妇人的身后,他看上去比妇人年长很多,也许是她的父亲也说不定。
修微微起身,感觉到胸口一个硬物,又摸到腰间的小刀,稍许安心些。舔了舔干固的嘴唇,开口说道:
“谢谢你们救了我,请问这里是哪里,你们看到我的一个同伴了吗?”
“这里是迷影沙漠。”妇人回答了修的问题,回头望了老人一眼,面露古怪,好象修问了一个相当怪异的问题,“我们只发现了你一个人,并没有发现你的同伴。”
“年轻人,你应该不是我们部落的人吧。”老人发话了,声音中带着一丝厌恶,“你是另一个部落的?”他沧桑的眼神又令修想到了一个人——米米露的祖父!
“我应该不属于任何部落,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修自己问自己。
“年轻人,你连自己怎么来的都不清楚吗?”老人嘲讽地反问道。
修陷入迷茫,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也无法判断现在真正身处于哪里。这里是另一个世界?还是仍然在树之门内?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么伊滋就危险了,因为钥匙在他手中,伊滋或许会迷失——虽然自己现在的状况好象和迷失也相差无几。
“我和我的同伴走散了,我该如何找到他?”修转移话题,他抬了抬身子,居然已经好多了,甚至可以下床行走。
“年轻人,这样吧,你和我们一起走,我们要去聚集地,所有的沙漠住民都将在这几天内到达那里,如果你的同伴也被救的话也应该会去往那里。”老人提议,他居然对一个见面才没多就的陌生人邀请同行,令修始料未及,可直觉告诉修,这位老人并不友善。
“呃……好吧……”修答应下来,事实上他除了答应以外,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现在的状况有点混乱,既无法判断身在何处,也与伊滋失去了联系。修考虑再三,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伊滋更为重要。既然是两人一同出发旅行,修没有舍弃伊滋的理由。
修的身体恢复很快,才到晚上就已经复原,这使得修有些疑惑,觉得不可思议。他自己苏醒的那一刻起,他始终觉得有一种无法表达的不真实感,周围的一切如同壁画一般生硬。
一等烈日下山,趁着夜色妇人和老人就开始收拾帐篷行装,安放在他们的骆驼上准备出发。他们的动作利索简练,修没有帮忙的份。
妇人穿着着适合沙漠生活行动的宽敞外套,她很少说话,尽管有时候修觉得她外型与母亲相似,可却在她身上弥漫着一种隐忍的悲伤。
沙漠之风已经在老人的脸上刻下了生活的轨迹,尽管对修并不友好,却能感觉到老校长一样的傲骨风霜。
“年轻人,我们已经在沙漠流浪了十几年了。”意味深长的话语。老人将帐篷收起后,干练地折叠好捆在骆驼身上,对着只能坐在一边的修说道,脸上露出嘲讽之情。
“修,给你水。”妇人递给修水袋。他们三人正趁着夜色骑着骆驼赶路。白天的骄阳掀起的热浪令人寸步不移。层出不穷的幻影也容易使人迷失方向。
迷影沙漠,顾名思义绝对是被他创造的幻影而迷失在其中的沙漠。放眼望去,世界只有天空的碧蓝与沙漠的土黄两种色彩。那黄沙堆成一个一个的沙山就像海里的波浪一样。仿佛是被施了魔法,他所创造的幻像往往是人内心深处的映射。修不止一次地望见自己的家,自己的小镇就在不远处,真实得好似只需伸手便可以触摸到,甚至还听到了伊滋的声音。每当这个时候,修总是用力甩甩头,反复告戒自己这只是幻觉。
夫人与老人简单地介绍自己,如同修也只是自报自己的名字外没有更多的内容。

修第一次经历沙漠的洗礼,不过连他自己都非常吃惊,自己的适应性原来要比想象中好很多。他恢复以后,几乎能和妇人与老人一样能忍耐沙漠白日的炎热,夜晚的寒冷。
“我们一定要在晚上行动吗?”
“你能在白天的暴晒下支撑多少时间呢?虽然阳光有净化之力,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同样是致命的。”老人藐视地斜看了修一眼,话中话地补充一句,“你们这些生活优越的人怎么能理解我们的艰苦生活。”
“即使晚上赶路我们也非常提心吊胆,也许会遇到危险,而这个危险也是致命的。”妇人却是好心地为修解释。
“我们到处流浪,流浪在这个沙漠里,有家却不能归,只盼着五年之约,我不想我这把老骨头埋在沙漠里。”
“你们为什么都将到聚集地回合?”修接过妇人送来的水,小小的润了润喉。他们正在路上,妇人和老人的所有家当便是六头强壮的骆驼。夜晚的沙漠,是死寂的空旷,一切都显得孤独与凄凉,修有一种莫名的悲哀——流浪的家族无依无靠地徘徊在这个沙漠,不知从何处开始,也不明白自己的归宿。
虽然修是一个独立的人,一直生活在幸福的家庭中,慈祥的家人是修回家的动力。直到现在修才体会到家的意义,它就像牵引着高飞的风筝,看似可有可无,但却是高处飞扬的风筝唯一的依托。
“我们要回发源地,年轻人。”老人郑重地回答。
“发源地?”
“是的,发源地绿洲——我们的家园。现在却被另一个部落的人占为己有,每五年我们将回来聚集在一起,选出一位最勇敢的人进入绿洲神殿,与他们的守卫者决斗,决定下一个五年谁留守沙绿洲,谁流浪沙漠。”
修是似若非地点点头。
“我们部落已经连续在沙漠流浪了整整15年了。”
“就没有想过两个部落在绿洲共存吗?”
“年轻人,我们曾经也想过,可是很多事情染上鲜血以后就失去了控制,一切都失去了控制……现在的规则已经是将情况压制在最能接受的范围中了。”
“为什么会这样?”
“很多很多,一开始只是生活习俗上的差异,然后演变成信仰的分歧,最后导致了流血冲突,现在,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吧。你既然不是两个部落的人,那么我再多说你也不能明白,只是个局外人而已。”老人头扭向一边,偏执地结束话题。
“我们明晚就会抵达那里了吧。”妇人开口说话,一瞬间她像是借着夜色看到了什么,专注地往他们的西北方向望去。
“快看!快看!那是谁的骆驼?”
修依稀听到骆驼的清脆的铃铛声。夜色中,一头雄壮的骆驼从远方一个沙丘中快步跑来。随着它越来越接近他们三人,修发现在两个驼峰的当中夹着一个人,恐怕他已受伤,无法支撑坐起来了。
“是族长家的骆驼!”老人惊异地叫道,带着一丝不安。
疾走的骆驼跑到修三人周围,停了下来。妇人和老人急忙跳下骆驼,跑上前查看。
就好象知道来人是来帮助自己的主人一般,骆驼缓缓跪下身躯,使来人可以查看背上的主人。
“是族长的儿子,扎菲。”妇人捧起伤员的脑袋,检查他的伤势,“奇怪,并没有什么大伤口啊,难道……”
修随后也来到了扎菲的面前,伤员应该与他差不多年龄,满脸鲜红的雀斑,令修在第一时间联想到了罗法。
老人熟练地打开一袋水,撒在扎菲的脸上。如同前不久将水撒在修的脸上。
扎菲一下子就清醒过来,可是不似修的朦胧缓神,他立刻全身紧张地从妇人的怀里坐了起来,惊恐地叫嚷着:“快走,迷神跟来了!再不走,我们会被吃掉!父亲,父亲,他已经……”他痛苦地不能自己。
老人一听到“迷神”这两个字,平和的脸上立刻布满阴云,而妇人甚至连站立的力气也失去了!
“快走!立刻行动!修,你赶快扶两人上骆驼!”老人发令了。
尽管还没明白过来,但修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赶紧扶起妇人,此时的妇人就像失去灵魂的空壳。口中不断默念着什么。修连拖带拽终于把妇人安置到了骆驼上,但他感到她会随时倒下来。
“我们兵分三路,我和她往东方。修,你和扎菲往西,其余的骆驼我让它们往南跑,我们在聚集地回合!”老人以修想不到的精力果断指挥着,布置好一切,
“愿树神保佑你们!”他抓起胸口挂着的一个挂坠朝额头轻点一下后,便带着妇人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
“别发呆,熬不过今晚,你只能永远发呆了!快走!”扎菲亢奋地叫着,骑着骆驼飞快往西边出发了,他的骆驼通灵似的也感知危险的逼近,用尽全力冲了出去。
修,只得驾御骆驼匆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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