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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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水池旁的小树林,静谧而温柔。
尹瑭伸了个懒腰,轻轻揉了揉眼睛。
“你醒了,”沈萌微笑着看她:“你还真行,趴在我肩上都能睡着。”
尹瑭俏皮地噘噘小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现在,心里是不是觉得舒服些了?”
“嗯,舒服多了。”尹瑭微笑着点点头。
“那现在……”沈萌转过头,“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哭吗?”他没有看她,然而他的心里却在期盼着她的回答。
“……”
一阵秋风吹过,树枝轻轻摇摆,落叶袅袅而舞,却无端平添了几许寒意。
“原来是这样。”沈萌忍着心中微微的酸涩,默默听完尹瑭的讲述,轻轻点头之际,也微微皱了皱眉:“这会不会是误会呢?我觉得林若然不是这样的人啊。”
“连你也帮她说话。”尹瑭崛起小嘴,微显不悦。
“我不是帮她说话,我是就事论事啊。”沈萌再度微笑,他的笑容中有种儒雅而绅士的味道:“沐彬的脾气一向很怪。别人收到礼物都会很高兴,偏偏他就是不屑一顾。他面儿上不说,可总会在有意无意间将那些礼物丢进垃圾箱。如果那人很难缠,他会当面把送礼的人骂得很难堪,有时候拆开礼物了还会把礼物狠狠摔在地上。你的礼物还完好无损地在那里,说明林若然很好地把你的礼物保护起来了,没有让它受到丝毫损坏啊。”
“可能她根本没有帮我送!”尹瑭一想起林若然可能骗了她,就觉得生气。
“或许是沐彬不肯收呢?……林若然怕你难过,所以才没有告诉你。”淡淡朦胧的月光映照在沈萌脸上,他看起来是那样温柔儒雅,仿佛有着睿智而深邃的思想:“礼物是你的,心意也是你的,为什么要让林若然帮你传达呢?”他顿了顿,又道:“你应该知道沐彬收到礼物后会有怎样的反映吧,所以才会害怕、胆怯,让林若然帮你去送礼物?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会不会有点……如果林若然因为帮你而被沐彬骂得狗血淋头,你的心里好过吗?”
“而且……就算沐彬收了礼物,你认为他是因为你,还是因为林若然才收的?”
沈萌知道,说这些话,她或许不爱听,或许会生气,但是,不管她怎样想,至少,他是把她当成朋友的。朋友之间,是应该坦诚相告的。
“……”尹瑭低着头,没有说话。她知道,沈萌并没有一昧地向着她说话,但是,他的话却一字一字地印入她的心里,令她不经意间深深地思考着。
“如果你是因为林若然的不坦白而生她气的话,那么,你也应该生我的气。”沈萌语态平和地说。
“为什么?”尹瑭疑惑着抬起头,看着沈萌。
“因为……我也没向你坦白。”沈萌轻笑一声,却没有直视她的眼睛:“其实,很早以前,我就知道沐彬喜欢林若然了。”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尹瑭狠劲推了沈萌一把。
“你没问过我啊。”沈萌无辜地耸耸肩。
“那你现在快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尹瑭倔强地催问他。
“真的要说啊?”沈萌小心地看看她。
“当然了!”尹瑭态度坚决地说:“不准有隐瞒!”
“不会生气?”
“不会!”
“不会伤心?”
“不会!你快说吧!”
“你说过不会生气的啊。”沈萌再一次小心地看了看尹瑭:“其实不只我,我们几个都心知肚明的,只是没有人讲出来而已。只要对沐彬有一点点了解,就可以看得出来,自从林若然出现以后,他和以往的态度很不同。以前呢,他除了自己的事还有我们几个的事外,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好像天塌下来都与他无关似的。可是自从林若然出现以后,他便开始关注林若然的一举一动。‘超级歌手大赛’初试的时候,他要求唱你们唱过的歌;看到林若然拿来的曲谱,他专注地把曲子做得完美;决赛的时候,请来姗姐为你们化妆,还不惜站出来和你们一起唱,帮你们加分;篮球赛的时候,林若然没有来,他的心情一直就不好……”沈萌顿了顿,继续说:“说起篮球赛,依照沐彬以往的性格,他根本不可能答应郝忆海无聊的挑战,结果,他却答应了……”

“难道篮球赛……也和若然有关?”尹瑭诧异地问。
“沐彬没有说,但是据猜测应该是的。”沈萌说着,看了看尹瑭,又转过头,望着前方:“你还记得舞会那一晚吗?我们一起玩得很开心,所以我没有留意。但是我听晓峥说,他看到郝忆海请林若然跳舞,后来,沐彬也过去请林若然跳,接着,郝忆海就离开了。郝忆海是个度量很小的人,很有可能因为这件事怀恨在心,而沐彬也很有可能是因为那次舞会才接受挑战的。”
“原来是这样……原来那一次,沐彬根本也在舞会现场……”尹瑭的心在一点点下沉,无奈地失落着:看着top乐队和自己的感情日渐加深,看着沐彬和自己一点点走近,却原来,自始至终,都是自己一厢情愿地喜欢着沐彬,而在沐彬心里,却连一点缝隙都没有留给她。她在心中自嘲地冷笑着:大概在沐彬的心里,她与林若然,是差了好大一截的吧。
沈萌继续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沐彬在看林若然时的眼神和看其他人很不同……”他说着,斜眼睨了睨尹瑭,察觉到了尹瑭的伤心与失落,他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怕是说到了她的痛处,如果是自己,一定接受不了。虽然尹瑭说不会生气,不会伤心,可是,生气可以控制,伤心……却是谁也控制不了的……
于是,他后悔地挠了挠头,灵机一动,突然想到一招,便笑呵呵地抬起头,说:“啊!他的眼神……就像我看你这样……”他微笑着,柔和地望着她,他的眼睛好像水晶一般,清澈而透明,依稀……又是深邃的,闪着亮光……
她望着他,突然怔住了。
然后——
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个样子很奇怪,你知道吗?”尹瑭依然甜甜地笑着。
沈萌长长舒了口气:“还会笑,那我就放心了。”他的笑容完美地掩饰了他的内心。她不知,从那时起,他就在心里默默地下着决心:只要能使她开心,就算付出一切,他也心甘情愿。
“可是……”笑过之后,尹瑭的眼神又黯了下来:“她也不应该什么事都瞒着我啊!”
“或许你觉得,你把心交给了林若然,跟她说心里话,而她却什么都不告诉你,你很气愤;又或许,你们女生在一起经常会和好朋友分享心事,但是,不要责怪林若然,”沈萌诚恳地说:“因为我们男生,也很少会和好朋友说心里话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喝完酒以后。那时,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什么烦心的事全都兜出来了。”他转头看她:“我想……是因为每个人处事的方式不同吧。我总觉得,林若然是想保护你的。说实话,如果我是她,我也会这么做的。”
“保护?真的吗?”尹瑭半信半疑地皱眉说:“可她这种‘保护’,却让我有种被愚弄的感觉。”
“那是因为你太单纯了……”沈萌双手握着她的肩膀,使她的身子面对着自己,然后,紧紧盯着她大而明亮的眼睛:“可是这个世界却是丰富多彩的。很多人和事,并不像你想得那样简单,那样直白。很多时候,人们在作决定时,要下很大的决心;有时候,也会有很多无奈。表面上对你好的人,不一定不会害你;表面上对你冷淡的人,说不定却是在默默地关心你、帮助你……所以,你要会分辨,什么人是真的对你好,什么人是虚假的……对于人,只看表面是不行的,你要用心去感受……”
“用心……去感受?”
“心理学里有一种叫做‘移情说’的,你应该学过吧?”
“啊?……嗯!”尹瑭重重点头,心中却在想:“课都没听过,就是老师讲过也不知道啊。”
沈萌看着她迷糊的样子,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小傻瓜,就是换位思考了。为什么人与人之间会有那么多的误会和矛盾?就是因为人们不懂得去换位思考。如果每个人,都能站在别人的立场上去考虑问题,就会得到更多的宽容和谅解;如果每个人都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就不会再去责怪别人了。”
“……”尹瑭默默地听着,没有说话,经过沈萌的开导,她忽然觉得她的心开阔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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