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香巴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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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佗师傅,不好了!”华佗刚从外采药回家,就被采绿急急忙忙拉入里屋,萦雀躺在床上又人事不省,桑哈则坐在一旁不知所措。
华佗轻轻搭了搭萦雀的脉,道:“无甚大碍,只是间歇性昏睡而已。”
“他不是好了么,怎么又突然昏了过去?”桑哈语气甚为关切。
华佗道:“要完全治愈伤寒需要三七二十一日的时间,这期间病人体内阴阳不均,互相调和,在药剂的作用下有时会发生变化,所以病人会出现一些病灶,来,去把毛巾蘸满水给她敷在额头上,一会便没事了。”
采绿点点头,正说话间,门“咣”的被人推开,一个农夫跌跌撞撞冲了进来,华佗见是本县人,忙起身问:“怎么啦?”
那农夫累得气喘吁吁,“扑通”跪下,急得满头大汗,道:“郎中大人,我家媳妇,她,她难产了,好多医生都在那边无可奈何!”
华佗不紧不慢道:“可曾服药?”
农夫急道:“该服的都服了,还是没有效果,那些郎中都急得像茅坑上的蛆一样……该死,小人乱说话,应该掌嘴……总之,如果您再看不好,我媳妇跟我儿子就要死了!”
华佗这才变了脸色,道:“等等,你带路!”
他背起药囊,见采绿打了湿毛巾来,吩咐道:“敷上就行,我去去就来!”
桑哈突然起身道:“华佗师父,我跟你一起去吧!”
华佗头也没回,匆匆赶出屋去,道:“来吧,去,去帐房拿一把铜板来!”
农夫家不远,就在县城外的郊区,华佗连走带跑地跟着农夫,桑哈就惨了,刚失去了双眼,便要学着跟着华佗,一路没命似的跟着。
农夫的媳妇在里屋,叫声似杀猪般,又一阵一阵,叫得让人心慌。
几个当地名医在外屋踱步,苦思对策,几个因为意见不合而争吵起来。
华佗扔下药囊,向桑哈一摊手道:“铜板拿来!”
桑哈忙将铜板放入华佗手中,弄得所有医生莫名其妙,停止了争吵。
华佗猛然冲入里屋,将铜板狠很朝灶台上的铜锅掷去。
天崩地裂的尖锐声音,吓得那孕妇尖叫起来,接着是产婆的一声惊叫,便听到婴儿的啼哭声。
“成了!”农夫惊喜莫名,跳了起来,几个名医面面相觑,怎么也想不通是怎么回事。
华佗走出屋来,背起药囊道:“好了,看样子连这孩子也喜欢钱,没钱还不出来了!哈哈哈哈……”
他一挥手,拉着桑哈便走。
“华佗师傅,你的钱,钱……”农夫在地上捡着铜钱,慌张地大叫。
“这些钱就给你媳妇买点补身子的东西吧,不用还了!”华佗已经走出老远。
一路上,华佗拉着桑哈,两人说说笑笑,桑哈突然道:“刚才你说的话是骗人的吧?”
华佗纳闷道:“怎么说?”
桑哈笑道:“什么孩子爱钱,是你胡诌的吧?”
华佗大笑道:“被你看穿了,呵呵,那么依你说,是什么道理呢?”
桑哈明白华佗考验他了,道:“我猜是那孕妇当时啊,精神全部集中在生产上,再加上那些白痴庸医这个药那个药给她试验,反倒生不出来了!师父你将铜钱一掷,让孕妇在惊吓之中转移了注意力,反倒用惊吓生出的先天本能的力量将孩子生了下来!”
华佗不敢相信道:“你行啊!想不到你一眼就看穿我的把戏了!不过,那些医生可不是什么庸医,他们有些还是我的前辈呢!”
桑哈道:“什么前辈后辈,医术高明的就是名医,神医!”
华佗哈哈大笑道:“你小子吹牛吹到我身上来了,还是在东海那副德性!”
桑哈道:“可是,现在没眼睛了,我成废人了……”
“是不是后悔了?”
“不……华佗师傅,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你说。”
桑哈当街突然跪下,道:“求你收我为徒!”说完便向他磕起头来。
这突然袭击果然奏效,弄得华佗不好意思,忙将他扶起,道:“回去再说。”
二人很快回到华佗家中,采绿告诉他们,萦雀的情况有所好转,已经沉沉睡去,不用担心。
华佗将桑哈拉入一间小屋,让他跪在蒲团之上,道:“你知道学医者的责任吗?”
桑哈点头道:“浪迹江湖,救世人命,治世人病!”
华佗道:“学医者,首先当先医自己身心,而后便要舍弃这副身子骨,行医济世,一切为了别人,可没有想象当中流浪天涯那么浪漫。是药三分毒,行医者若心不正,便会成为害人。我且问你,第一,你怕危险吗?第二,你有足够自信吗?第三,你肯认错吗?”
桑哈见他问起的三个问题都与医药无关,却与自己的性格相关,道:“说实话,我胆小,我没自信,但我肯认错。与伙伴们在一起的岁月里,我知道什么是勇敢和正义,我常常想,我要能像赵云一样有能力帮助别人,救济天下该多好!那我的小兄弟们长大以后才会将我当成英雄,萦雀也不会看不起我!我,我想来想去,如果能够成为一名医生,也是好的。”
华佗拍拍他肩膀道:“你虽然能力有限,但你有如此宽阔的胸怀就足够了!好了,我告诉你,行医者,在野外行医会遇到豺狼虎豹的危险,治病需要极大的自信,医错了需要承担责任的勇气,有时要付出生命,这些你能做到否?”
桑哈犹豫了一会,答不出来,急得直冒冷汗。
华佗哈哈大笑道:“很好很好,来,在祖师爷面前磕九个头,我便收了你这徒儿!”
桑哈大惊,道:“我,我做不到啊!”
华佗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做不到,你这次倒没有吹牛,来,快磕!”

桑哈恍然大悟,欢欢喜喜磕了九个响头。
华佗坐在他对面,道:“好了,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大徒弟了,师门的规矩稍后再传授于你,首先,我要告诉你看病的入门功夫。”
桑哈正襟危坐,等待师父传授。
华佗道:“治病前当先进行四道程序,望、闻、问、切。你已失明,但眼睛的丧失反倒能增强你鼻、耳、触的知觉,我便先传授你问与切的口诀,记好了。”
“问——一问寒热二问汗,三问头身四问便
五问饮食六问胸,七聋八渴俱当辩
九问旧病十问因,再兼脉要参机便
妇人尤必问经期,迟速闭崩皆可见
再添片言告儿科,天花麻疹虔占验
这是问诀,接下来是‘切’诀:
切——微茫指下最难知,条缕寻来悟治丝
三部分持成定法,八纲易见是良规
胃资水毂人根本,土具冲和脉委蛇
脏气全凭生克验,天时且向逆从窥
阳为浮数形偏亢,阴则沉迟势更卑
外感阴来非吉兆,内虚阳陷实堪悲
诸凡偏胜皆成病,忽变非常即弗医
只此数言占必验,脉经补叙总支离。”
华佗叮嘱桑哈反复背诵两段口诀,直到能够不经思索脱口而出为止。一天之内,桑哈反复吟诵,当真将两段口诀背得滚瓜烂熟。华佗又传授他些人体气脉、阴阳调和的原理,以及五脏六腑与五行的关系等基本常识,便吩咐他自己学着照顾萦雀,自己则出门采药去了。
“徒儿,为师一去时间无定,或半年,或一年,或两年才能回来,为师要实现先师的未完成的愿望,寻找能够麻痹人疼痛的草药。”
“师父,你怎么知道一定有呢?”
“是祖师生前梦境之中得高人指点,但祖师有生之年未有找到,我这做徒儿的,竭尽一生之力也要找到。这草药若能找到,将减轻天下多少人的痛苦?”
师徒间的对话仍然萦绕在耳畔,华佗走了几日,桑哈每日里用心学习,琢磨人体结构,奇经八脉,阴阳五行之理,日观天,夜观月,萦雀在他的悉心调理下,慢慢康复起来。
话分两头。
箭鱼三号跨过了桑耶寺外的鸿沟,向西藏方向驶去,不知不觉又过了一日。时间慢慢减少,迷谷的性命悬于一线。
还有两天的时间。
天空变得晦暗起来,一改刚才还有的晴空万里,大片大片的云堆积起来,风横四野,高原气候说变就变,蓬草飞舞,撒下颗颗种子,眼前的世界变得迷离起来。
“西藏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鹿厌抱怨道,自从踏入高原以来,他感到浑身的血液似乎沸腾起来。
由于缺水,众人接连几天都是采集山上的冰雪解渴,车上还储存着大量的积雪。
这里的气候一会风,一会冰雹,一会又干爽晴朗,对于不懂得如何运用真如的人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对身体的适应性也是莫大的考验。
一路上,他们看到星星点点的建筑残骸,想是在桑耶寺发生的大爆炸后,破碎的残骸飞到遥远的地方,或者这里本来就有许多庙宇,经过前年的蚕食而颓败至此。
“西藏具有许多密宗神人曾经在此显化,这里是一块清净的寂光圣土。”安世高终于开口回答鹿厌刚才的抱怨。
“密宗?”赵云奇道,他的问话代表了所有人的疑问。
安世高道:“我来中原之前曾经想到这里来看看,主要是为了看看龙树菩萨的圣迹,听说就在这附近。……龙树菩萨曾经是天竺的一位修道高人,在国王的宫殿里用隐身法让许多宫女怀了孕,后来国王为了抓住他,将宫殿森罗密布,所有守卫都手持利器,不停向虚空戳斩,他的同伙都被这些守卫刺死,他也因为走投无路而向空发誓,若能生还便皈依我佛。此人具有天生的神通,本非凡人,果然受到加持,成功出逃,之后他果然落发出家,并打开埋藏世尊舍利的南天塔,取出密宗经卷,甚是欢喜,勤修不倦。龙树认为学遍天下之物,再无所学,便贡高我慢起来,神游天上地下,出六道,广演**。一次他于龙宫之内遇见龙王,龙王带他观看龙宫所藏释迦牟尼佛成佛之后在定中二七日中为等觉菩萨所讲的《大方广佛华严经》,龙树发现此经全本竟有十大千世界微尘偈,才知佛法之浩瀚,自己的浅薄,他在龙宫之中便读此经,叹为观止,便决定将此经带回人道。然而此经分量极大,十个大千世界尚且装载不下,此娑婆界又如何能容纳?他便选择此经之下本,乃全经之纲要,共十万偈,带回人道。龙树菩萨是将世尊当年所讲密宗法门带到世间来的第一人,也可是说是密宗祖师。”
安世高叙述地甚为简单,但其中的故事仍然听得众人心驰神往。正出神的时候,赵云浑身一震,身上发出了一种极为怪异的鸣叫。
他从怀里摸出那枚妖魅之戒,那双头蛇蠕动起来,身上的鳞片一张一合,发出这种怪声。
战车突然急刹车,木鱼停了下来。
驾驶室内,木鱼的脑袋剧烈摇晃起来。
浪天大惊之下将木鱼的脑袋取下,安回他的身子。
木鱼惊恐莫名,望着那枚妖魅之戒,道:“香巴拉,香巴拉!……”
“什么,你在说什么,木鱼你醒醒!”美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木鱼双眼怔怔望着遥远的地方,空洞无神,不知发生了什么。
“香巴拉,香巴拉……你来了!?”
木鱼大叫一声,脸上现出愤怒之情,似乎记忆之门打开了。
战车震动起来,赵云被什么东西触碰到,从座位上跳将起来。
冰龙枪,竟然也动了起来。
浪天脑中闪现一个可怕的词:
金属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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