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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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军暂时推迟了去广州的行程,他看到父亲一夜之间变成了大市长后,既激动,又由此而生发出许多许多的奇思妙想.尤其是在等待高升的父亲就任后,可能不!一定会对自己的工作有一个理想的调整方案。
这天,他坐在税务局自己的办公室,边看报纸,边抽着烟。报纸上有关其父的报道,他都一篇不漏地仔细看完。他佩服父亲的本事,连做梦都没想到的事,父亲却轻而易举的办到了,如……。
代军正在浮想联翩,突然接到一个声音非常熟悉的电话:“你好啊!市长大人的公子!”
代军面色相当紧张问:“你是谁?”
对方从电话里发出爽朗地,却又令代军全身发麻的笑声:“哈哈哈哈!代局长,你连我都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哈哈哈!告诉你吧!我刘静宜回来看你啦!”
代军一听是刘静宜,不禁毛发耸然,心惊胆慑。他又恨又怕,赶紧把话筒放到桌上,回身把门关上,刘静宜在电话那边继续讲着:“还是你有本事啊!捅出那么大的漏洞,官还照样当,父亲大人还当上了堂堂大市长,你爷儿俩行啊!”
代军愤怒地问:“你还想干什么?”
刘静宜放浪地笑道:“哈哈哈!祝贺你们代家父子大难不死,福星高照呗!我这丧家之犬,还能干什么呢?哈哈哈!”
代军小声吼道:“我真想杀了你!”
刘静宜镇定地回道:“这我知道,不过那只是气话,你不敢,也不会的。你真杀了我,你会陪葬的,难道真的生不同室,死要同**吗?再说呢,谁能要得了谁的命,还不一定呢?哈哈哈。”
代军急问:“你现在在哪儿,能不能见面谈谈?”
刘静宜回道:“我在哪儿并不重要,至于见面谈谈嘛,还是请代大局长想好了再说罗!好吧,就这样,拜拜!”
代军对着电话:“喂……”对方已挂了,他放下电话骂道:“你这臭婊子,看我怎么收拾你?”接着又急忙查电话上的来电显示,刘是在公用电话上使用的IC卡,除了200000一串,没有任何字迹,他又骂了起来:“这臭娘们儿越来越狡猾。”一**跌坐在办公椅上,双手不停的梳理着蓬松的头发,身上汗渍渍的。“怎么办?我怎么办?她是个魔鬼,她要干什么?”代军脑子里一塌糊涂。太可怕了,她怎么还敢给我打电话?甚至要我想好了还见面谈,我想什么?我有什么好想的?代军把门反锁着,伏在办公桌上,什么电话也不接,也不敢接。回想这些天来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过着,他咬牙切齿地恨道:“这个臭婊子,这个臭婊子、、、、、、”。
他想了很久,慢慢抬起头来,透过窗户玻璃,看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川流不息的车辆,他真想打开窗户从这三楼跳下去,让汽车把自己碾得粉碎。可想起父亲过五关斩六将,直达楚云市权力的顶峰,我这做儿子的就这么没有用,连一个曾经是自己下级的女人都斗不过,真他妈窝囊废。他顺着刘静宜在电话里的几句话细细地琢磨着,“她说我不敢杀她。”这娘儿们有种,我是不能杀她。要我想好了再说,是啊!基建费打往广州是我自作主张,钱被她卷走了我不但未报案,而且还要老头子用公款填上了。这怎么能让外界知道?我和她在这件事上是无可挽回地连在一起了,而且她知道的太多了。今天,她所以敢大胆打电话过来,是知道奈何她不得,甚至她还可以大摇大摆的进局里,堂而皇之地坐在我面前。她有的是钱,可以纵情的挥霍享受,而我呢?钱给她任意花,还得乖乖地听她的摆弄,稍不注意,她一个电话就可以把你送进大牢。前缘已绝,弦断情终,过去的恋人如今已变成了仇人,对她还存什么幻想呢?我是得想想清楚啊!否则,必定鸡飞蛋打,惨惨地栽在她手里,这婊子什么事她做不出啊!
代军此时总算明白到了自己的处境,不得不收敛他那自以为是的公子哥派头,期待着刘静宜的再次电话。
刘静宜,这个年仅二十几岁的女人,出道几年,凭着她敢作敢为的性格,不仅阅尽了男人的风采,践越了人世间最神圣的密境,而且小小年纪就懂得如何攫取钱财,开富自己,拥有了与其年龄绝不相称的大笔资金,几个月内还把自己锻造得简直象个“铁女人”。
刘静宜自打在广州卷走代军汇去的千余万元基建款后,当时她并没有马上离开广州。她内心也十分紧张,千万元毕竟不是个小数目,过去只是在账上,现在实实在在地揣在自己兜里,千万出不得事,出事就会人财两空,过热的头脑和身子现在需要冷却一下了。于是,在荔湾区她租了套房子住下,花了好些时间静静地思考,细细地谋划。起初,她也想在广州开一家公司做做贸易,因广州市场大,人气旺,生意比其他城市要好做些。可转念一想,自己的资金来路不正,生意做小了没意思,做大了名声在外,危险性太大,一旦被代军和他在广州的几个朋友查出、撞着,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别说赚钱,保不住连小命儿都会送在他们手中,这不能干。她又想,做什么鬼生意?千多万哪!这一辈子够了,何不到一个风景宜人的地方买栋别墅,三天两头找个小白脸去享受每一天呢?……。
住进租房的开始几天,刘静宜总有一种耐不住的寂寞,特别是夜深人静,那青春的火焰烧得她七窍冒烟,也曾想找个男人陪陪或者到什么地方去寻点乐趣。可一想起身边这巨额资金,又免不了生出各种担心,第一次领略到了钱太多,身历险的滋味,不得不强行抑制自己烈火般的**。她象蝙蝠一样昼伏夜出,白天常常一个人躺在床上,详细地想着下一步的打算,除了吃饭,不出门;晚间,她浓装艳沫进到高级宾馆的夜总会听听歌,偶尔也陪陌生的男人跳跳舞,淫性奔放的她,一接触男人,免不了**难禁,甚至春情荡漾之际连步履也艰难,但她绝不与男人过分亲近,她时刻戒备、警惕任何男人给他带来的麻烦。一幅浅红色眼镜从不摘下来,除了点头、摇头,也从不与人交谈,吃宵夜也从来是一个人。坐的士,陪舞的小费,也照接不拒,俨然象一个完全是为了挣钱的“三陪小姐”或陪舞女郎,一回到宿舍,便匆忙洗澡,擦拭自己那粘粘糊糊的敏感部位,这时她笑了,她欣赏自己的躯体,更欣赏自己的抑制能力。
刘静宜虽拥有千万资财,心里却是空脱脱的。她气愤、她得意,有时却又茫然、伤感。从**别人,到被人**,从乖乖女,到母夜叉,最后竞成为身负千万的江湖大盗。独处一室,常常想起自己的疯狂而得意的发笑;又每每因过于孤独而发慌,特别是想到将来,自己会是个什么样的结局呢?坐牢?枪毙?以至杯弓蛇影,心惊肉跳,常常深夜从梦中惊醒,衣服被子都汗湿了,坐在床上抽烟,长吁短叹。
她要从长计议,尽管自己的生存方式有别于常人,不能讲真话,不能有故交,不能抛头露面,象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可也要使自己活起来,自由起来。她转念一想,那些贪官们的心态难道不也是和我一样么?所不同的是,他们犯了罪还可以在政治舞台上大摇大摆,冠冕堂皇地进出在公共场所,不到东窗事发,他们永远是首长,而我刘某人则与之大相径庭罗!看来犯罪的道路也不只是一条啊!
经过好长一段时间的考虑,本来就不笨的她,终于选择了一个连代军也未必想得到的方式,她决意去当一回“学生”,学一点《红楼梦》中凤姐儿当家理财的本事。她认为,手中的钱是不少,如果支配不当,势必会重蹈代军的覆辙,一夜之间全部变成水。钱越多越好,这是人们普遍的心里,如果连老本都丢了,岂不一切都是白搭,不丢也是赚啊!可是怎么才不会丢呢?她毫无把握。如果有一点理财、经营方面的知识,掌握一点市场经济的才能,先固本守原,缓图发展,至少不会象代军那蠢猪一样,被这个骗被那个骗,真乃聪明之举。可见人的变化也是随着际遇渐进的啊!当年自私泼辣不近人情的她,大都认为是一个不可救药的“破落户”,想不到尚有如此潜能,现今身负巨款,潜伏异乡之际,竞还如此冷静精明。
人,是逼出来的,即便是罪犯也不乏聪明绝顶之人,所谓贼是小人,智过君子,聪明的警察往往被一个狡猾的罪犯玩得团团转。有的甚至可以欺世盗名直到终生。由于环境的局限、处境的窘困,有的人,才华无从施展,就可能走向极端。刘静宜在税务局的不安份,以至到广州后轻率的与刘文乔媾合,貌似轻佻,实则是一种高智商的不满现状的发泄。
她决定暂时离开广州,到经济秩序日趋规范的深圳去考察、学习后再说。她拿出和代军一起来广州时准备去深圳的边防证一看,还好,还有四个月的期限,这个手续不用担心了,真是天助人愿。
这天,她把要紧的东西放到了一个不被人注意的地方。她到室内看了一圈,发现厕所顶上的天花板是活动的,可以取下来。于是她搬了三条凳子,两条垫在底下,一条放置在这两条凳上,然后小心翼翼爬上去,取下天花板,探头往里面望了望,黑洞洞的。她慢慢地下来,从床底下拖出旅行袋,取出手提包,从手提包中拿出那要紧的东西用报纸包好。进厕所爬到凳子上,把纸包放进天花板的里面,恢复原状。下到地面又抬头看看有无痕迹,然后放心地拆了凳梯,用拖把拖干净地面,回到房间。她把大部份现金放进手提包中,放了少量的钱在旅行袋里。她想,如果小偷入室行窃,从旅行袋中拿到一点钱就完全满足了。如果捞不到一点好处,小偷就会到处找。俗话说:强盗不打空转身嘛,她为自己的小聪明会心的笑了。一切准备妥当,她带着简单行李,穿着新款靓装,带着墨镜,拿着手提包,锁好门下楼。向大街两边看了看,没走几步便招手要了辆“的士”,到“东方宾馆”前停下。她没有进到宾馆,直接到停满“的士”的停车坪,发现一位女司机,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包了一台“的士”直达深圳。
刘静宜到深圳,选了一家离市中心较近的宾馆住下。她办的第一件事是,到一个私人办证处办了一个假身份证,改名为文青。其后,成天载着那幅浅红色的眼镜,漫不经心地在街上信步。这天,她来到报刊亭,本意想买几本文艺杂志或故事刊物消遣一下时光。不经意中,发现了一叠《深圳特区报》,刘静宜眼睛一亮,放下手中的刊物,买了几份不同日期的报纸,回到宾馆认真地研读起来。她重点看了几则“招聘启事”,其中有一家大公司要招聘一名总经理助理。要求是女性,长相端庄,口齿伶俐,懂财会,有一定的文字水平,年龄25岁以下。刘静宜以为,自己还不满24岁,其他条件也不是什么问题,凭自己的姿才,应该是轻取无疑。何不去试试?如能在这样的大企业里,干上一段时间总经理助理,以后操作自己手中的千把万元,又何足道哉?
第二天,刘静宜稍事打扮,走出宾馆,要了的士,根据招聘启事标明的地址来到了这家公司。她并没费多大周折就被这家公司录用了。
她立即回到广州,取回一应物件,退掉租房,赶到深圳上班,开始了她新的“学生”生活。
天资聪明的刘静宜在深圳这家公司工作仅一个多月时间,就对公司的财务管理、资金运作等方面的程序和有关知识了如指掌。这与她几年从事会计工作,有一定的基础不无关系。同时,她还结识了一位相貌堂堂,且为人平和,厚道,又有一些文化知识的男友。自然隐瞒了自己涉世不久,身世复杂的历史,另编造了一段令人同情、催人泪下的经历,博得了男友的信任,俩人甚是情投意合。经过一番策划,决定两人同时辞去公司的职务,以男友的名义,在深圳开办一家综合性化妆品商场。刘静宜对化妆品的鉴赏,是行家里手。她从十五岁起就热衷此道,到二十岁,她谈的对象没有一个营也少不了一个连。为取悦于异性,常常和同龄人或比她大的女人争奇斗艳,服装和化妆品是她的命。选择办一家这类商品的商场,无疑对她来说是驾轻就熟,前景的预测应是可观的。
商场办起来了,前台显脸的当然是她的男友。她,一向爱出风头,招摇过市的性格不见了,明面的老板是她的男友,后台老板则是她。由于资金雄厚,商品齐全高档,价格又优于全市同类商品,现代意识很强的深圳人又崇尚靓美,特别是这里集中了全国最靓的娘子军。她们是主要消费者,化妆品是提高她们品位与身价的主要手。因此,刘静宜的化妆品商店生意很是红火。生意好,效益佳,其男友的收入亦相当丰厚,劲头也很足。他顾请了几个长相好,活动能力强的助手帮忙,把商店管理得井井有条。
刘静宜的设想变成了现实。她见男友很得力,再一次为自己高超的手段得意。她虽然在幕后,连开业那天她都借故未出面,但男友的一切经营活动,都牢牢地控制在她手中。诚实的男友也容易满足,有一位漂亮的女士相陪,又有不菲的收入,他觉得自己是最幸运的人,有得如此,还要如何呢?
刘静宜在深圳买了一套住房,装修得十分豪华典雅。她原本打算买一栋别墅,又担心太显露惹来麻烦,还是住进人口相对密集的公寓楼比较安全。她现在与原来那个在楚云市税务局下属的分局中耀武扬威的泼妇,判若两人。长期深居简出,商店的情况三天两头打个电话问问,男友晚间回来一事不漏地向她汇报、交帐,也落得个清闲自在。看书睡觉听歌曲,有时穿着休闲装到院子中的花园里散散步,俨然以白领阶层自居。真是女大十八变,她变得娴静温柔,深得男友的爱慕。然而,她内心的积愤一直埋得很深很深,看人看事看世界,也进入了一个新的层次。她曾潜回过楚云,了解到代军仍为税务局副局长。又拿自己原来掌握的基建帐号从银行调帐查看,帐上2000万元资金原数未动。她纳闷,这个缺口是如何填上的?他代军自己能有这么大本事?不可能!她自然想到代的父亲财政局长代宇庭,是啊!儿子出了事,有权处理的父亲怎么会袖手旁观?对!绝对是他父亲利用职权,帮了代军,**哟!我刘静宜这么做,比起他们来又算得了什么?
《楚云日报》登载了代宇庭被当选为楚云市政府副市长的消息,这篇报道是附着大黑标题:“楚云市常务副市长方格明被罢官”一文,同是头版头条的左边,很具讽刺意味。刘静宜身居深圳,和其他寄居异乡的游子一样,关注家乡的的动向是他们的普遍心理,何况楚云是她第一作案地。她特意到邮局定了一份《楚云日报》随时了解信息,观察动静。刘静宜看到了这篇报道后,不禁“啧啧”连声,他这老家伙也佩当副市长?这个世道真正怪道啊!可悲,可叹!她不想惹事,可又憋不住这口恶气。他父子沆瀣一气,欺世盗名却能稳坐钓鱼台,还步步高升。我被他们逼得躲在阴暗的角落,虽说手中有不少钱,但却不敢面对这个世界,真不公平啊!她郁郁怏怏地想着。她不甘心,要报复,要搅得他父子不得安宁。她计划着,怎么样从他父子后面狠狠地踹一脚,要让他父子爬下磕头求饶。经过分析认为,我为什么不敢抛头露面?那两千万不是好好儿的吗?查不出他们就查不到我。他代军想动我,哼!找死!我的问题就是他的问题。他要抓我!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代军,甚至他那做副市长的老父亲的命运,也是和我连在一起的,我怕什么?她想清楚了,她要登台亮相,她要明打明的活着。
刘静宜和他的男友打了个招呼,说是回楚云办点事,便乘机回到了离别几个月的家中。经过了一番风雨洗礼的她,并没有冒然直闯税务局,有一点她很清楚,稍有不慎,暴露了代军,自己也难逃法网,还是把情况弄清楚了再说。她想,如果找别人了解会使事情复杂化,只有找代军单刀直入,即可一清二楚。她回到家中,休息了半天,简单的清理了一下卫生,从信箱取出军校那呆公子的一大叠信件付之一炬,便用IC卡用自己家的电话拨通了代军。
代军接完刘静宜的电话,只觉得头重脚轻,心里闷闷的,瘫坐在办公室几个小时。陈好好来敲他的门,他有气无力的敷衍说,要赶写一个材料,让她给送个盒饭上楼。好好不敢多说,下楼给他买盒饭去了。其实,代军是在办公室等待刘静宜的电话,他不敢离开,更担心这女人闯到税务局来,紧张得如临大敌。
刘静宜给代军打了个电话后,象没事一样,收拾打扮完自己,拎着手包下楼,上街去品她的家乡风味去了。
她美美地要了一顿家乡的水煮活鱼,贵妃鸭,自个儿喝了一瓶啤酒。回到家中洗了把脸蒙头大睡。这一觉她睡得很香,一直睡到下午五点多钟,才懒洋洋地起来梳洗……。

可怜的代大局长倦厌厌,傻乎乎地呆在办公室等啊等!焦燥不安地不断变换他那个半卧半坐的姿势,痛苦的煎熬着,度日如年。
“叮……”代军一把抓过电话,压住自己说不清是愤怒,是恐惧,还是激动的心情,可又装作很自然的问:“喂——!谁呀!”
“是我!你讨厌的人。”对方是刘静宜。
代军立即调整了一下坐姿,假装笑道:“哪能呢?事情都过去了,我们还是朋友嘛!”这是他事前早就想好的话。
刘静宜也电话中笑了,说:“嘿……!到底还是你聪明,想通啦——!”
代军说:“你和我都应该这样想,谁也不要出事,否则,对谁也没好处,这点你也应该明白。”
刘静宜笑道:“明——白!我早就这么想了,不然我就到你办公室来了。我们是一根绳上拴住的两个蚂蚱,连到一起啦!”
代军说:“你说的没错,怎么样?过得还好吗?”
刘静宜说:“您说呢?”
代军说:“你——!肯定过得比我好,你可是把我害苦了!”
刘静宜回道:“你自作自受!”
代军刚准备发火,但还是忍住了,说:“事到如今,你还不想放过我吗?”
刘静宜听代仍有求她的意思,很开心说:“局长大人,别这么说嘛,您当您的官,我过我的日子,咱井水不犯河水,您放心,相安无事。”
代军心里骂道:你这臭婊子,骗了我那么多钱,你的日子当然好过,我真恨不得搞死你。但他想清楚了,这些话只能在心里,不能说出来,激怒了这娘们,她会不顾一切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大祸临头。于是他耐着性子说:“这样就好,可是,我有一点要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刘静宜问:“什么事?您说吧!”
代军:“你最好不要来局里!”
刘静宜问:“那是为什么?”
代军说:“我现在不知道你在哪里,最好见了面再谈,你知道我这里说话不方便。”
刘静宜在那头稍停顿了一下,说:“我么——!——就在您鼻子底下呢!哈哈、、、、、、。要见面嘛,可以,只是我希望您冷静点,否则,后果自负。”
代军笑道:“怎么会呢?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我还能怎样呢?这样吧!今晚我请你吃饭,地点你定。”
刘静宜说:“那好吧!地点你定吧!”
代军说:“好!江南饭店二楼包厢。”
刘静宜说:“行!就这么着。”
代军挂了电话,好象被松绑了一样全身斜躺在办公椅上。他右手叉在额头上,双眼微闭,寻思:“和这娘儿们见面,说什么呢?逼她退钱,不可能,整死他?也不行,揍他一顿,唉!有什么用?痛骂她?她会比我更凶,何况还是我失理在先呢?”代军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和平处理这件事较妥,只能稳住,不能弄糟。
快下班了,好好推门进来问代军今晚有没空,陪她上街去买点东西。代军毫无兴趣地说,改日吧,说他父亲找他有事,好好很不高兴地噘着个咀走了。
江南饭店二楼的芙蓉厅包厢里。代军独自一人在抽着闷烟,电视开着,他毫无心绪去欣赏,脑子里光琢磨马上就要与那女人见面了,将是一个什么样的情景呢?他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冲动。
门开了,刘静宜终于出现在代军眼前。代军一看,傻眼了,这娘儿们今天竞是这样的神采飞扬,艳丽夺目。刘静宜长相本来就标致姣好,生性白嫩丰硕,妖娆多姿,又很会打扮自己。不仅衣着异常考究,就连发型香素也是别出心裁,年纪不过二十三、四岁,正值春心荡漾的妙龄,今天知道要见的是自己原来的第一位旧情人,怎不刻意梳妆打扮一番。只见她一头黄黄色的披肩秀发,颤**地飘逸,很是诱人。一张佼俏嫩稚的脸,白里透红,目秀眉青,韵致超凡,恰到好处的那铅灰色眼影,蕴含着青春的无限活力。红樱桃似的嘴角微微向上翘起,给人以未语先闻之感。藕荷色得体裙装配在她那线条匀称、优美的身段上,既严谨又高雅,再藉以别致的玫瑰色的胸花,更显得端庄俏丽,媚而不俗。白色的高跟鞋在肉色丝袜的衬托下是那么柔和、性感,手上拎着个意大利坤包,风姿绰约。她微笑着,大方地向代军走过来。代军也来不及多想,伧促站起身来迎上一步,一股馨人心田的芬芳向代军袭来。他主动地伸出手,紧紧地抓住她那和原来感觉完全不同的纤细柔软的手,忘情、贪婪地端详着他昔日的情人,心想:“今天的她为何给我是异样的感觉?”代军忘记松手,说了句:“你今天好漂亮。”刘静宜回道:“是吗?不恶心?”边说边轻轻而又礼貌地推开代军紧握的手,挨着代军坐下。代军摇了摇头,也慢慢坐下,眼睛还呆呆地看着她。这情境超越了时空的界限,切断了利害的根由,模糊了刚来时的仇怨。这奇妙的世界正飘飞着巫山**的美景,他又恨她不起来了。他周身密集的网络向各感应部位快速反映,传递信息,终端雄姿勃发。他呆想着:“千万元算什么?你看这眼前的可人儿!何止万金?”刘静宜见他这付痴迷如醉的状态,“吭哧”一笑,说:“喂——!怎么啦!电话里面说话不还很正常,好好儿的吗?怎么?发神经啦?”
一句话,把正在和丘比特同行在情天爱海中的代军拉了回来, “啊!没什么,这段时间以来心情不好,坐吧,啊!坐……”
“我不早就坐下了吗?嘿……”刘静宜说话时的**笑容更动人。代军的眼神又定位在她的脸上,但即刻意识到再不能失态了,不能误了正事。对着已经站在门边的服务员说:“上菜!”服务员笑道:“您还没点呢!”代军说:“啊啊,拿菜谱来!”代军接过菜谱对刘静宜说:“还是你点吧!”刘静宜笑道:“这里我不熟悉,还是你点吧!”气氛很融洽,好象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样。
代军凭记忆,点了几个刘静宜原来喜欢吃的菜,刘静宜一边听着,一边想起过去,眼圈有点湿润了。但她毕竟是刘静宜,她不同于普通的女性,“一见泯千仇”的女性心理在她身上起不了多长时间的作用。她那灿若春花似的容颜,在不知不觉中发生变化,变得如萧瑟的秋风。代军点完菜,抬头看了一眼刘静宜,顿时直觉一股凉意直透心骨。刚才那个可爱的女孩不见了,眼前坐着的不是那个肆无忌惮的“梅超风”吗?他忽然感到有一股莫名的压抑,不可抗拒地迫使自己默默地低下了头。
刘静宜知道是自己表情变化对他的影响,但已无可挽回,只得面对现实,她要把要讲的话讲出来。
菜端上来了,刘静宜取下筷套,将碗筷和酒杯移到代军的面前,代军轻轻地,用几乎听不到声音地说了声:“谢谢!”
刘静宜也无任何表示,自己扶起筷子,又夹了块菜放进代军的碗里,服务员马上给代斟满酒,便出去了。代军又以刚才那同样地分贝说了声:“谢谢!”
两人谁也不想多说一句话,冷场、冷场、冷场得令人发怵。然而,从些微的细小动作看,主动者仍是刘静宜,代军象是一个待审讯的囚犯。代军吃了几口酒菜,放下筷子和酒杯,鼓起勇气但仍然小声地问:“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刘静宜冷笑道:“哼!亏你还问得出口,你应该问问你自己。”
代军装迷糊说:“问我?我不知道在哪里得罪了你?”
刘静宜气愤道:“哼!不知道,别装蒜了,你叫我难过一阵子,我要你给难受一辈子。”
代军一听这话,脸涮地红了,他瞟了一眼怒不可遏地刘静宜,默默地低着头,抽着烟,双眸凝视对面的墙上,象是在忏悔。对刘静宜话中有话很是不自在,也很紧张。他清楚自己的做法是够缺德的,但他决不会当面承认是把她给卖了,只好含含糊糊,慢慢地说:“再怎么说,你也不能把我往死路上推啊!”
刘静宜恨恨地说:“我把你往死路上推,你怎么知道,当我知道你连房产公司的手续都不愿交我保管时,我的心都碎了。你不信任我,我当时真想从宾馆的阳台上跳下去,一死了之。”说着说着,眼泪浸上了脸颊。代军看到了,想去帮她擦拭,又觉得不妥,往桌子上看了看,抽了张餐巾纸递给刘静宜,刘不理他,从手包中取出一张高级揩面纸,轻轻在脸上点去泪水。她接着说:“就是我比较任性,那是为什么?还不都有是为了你。这件事,我遭了多少白眼,得罪了多少人,我愿意那样做吗?可是,你……”说着又哭了起来,“你好慷慨,竟然把我当做礼品给、给、、、、、、,我就那样令你讨厌?呜——!呜——!”
男人天性最怕眼泪,尤其是代军这种不精不细、没头没脑,又无主见的男人。他一看刘静宜这副神态,竟慌了手脚,一面轻声劝说:“你别哭,你别哭!”一面埋怨自己,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可劲地骂:“我他妈的不是人,是畜生!”
过了好一阵子,刘静宜倒先镇定了,她擦了下眼泪,冷静的带质问性地对代军:“这件事是怎么处理的?为什么帐面上还是两千万?”
代军抬眼问:“你都查看了?”
刘静宜咬了咬嘴唇点点头。
代军放下双手,走到门边,拿开门往外看了看,关上门回头又问:“没有被别人发现吗?”
刘静宜摇了摇头。
代军回到坐位,小心地说:“其他你就别问啦,如果不是这样,你我只怕早就完蛋了。”
刘静宜说:“还是你有本事嘛!”
代军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唉!我能有什么办法,要不是……嗨!别扯这些了,你现在主要在哪儿?”刘见代打马虎眼,不愿说出这笔款的来龙去脉,这洞是怎么填上的,她又怎会将自己的底透露给代军呢?将来你派人去“炒棚”,我找谁去?想到这里,她也跟着唱起信天游,说:“我也没有根据地,这几个月来,东躲西藏,一呢,怕你的事发被通缉,二嘛我知道你报复心重,怕被你将我置于死地……”
“哪能呢?我们毕竟相好一场嘛!”代军宽慰她说。
刘静宜看了一眼代军,轻貌地说:“哼!得了吧,还相处一场哩,人心难料啊!”说着,将手中的筷子往桌上一扔,顺手从代军桌前摸起他的烟,自己点着,傲慢地靠在椅子上自顾自地抽着。
代军沉默不语,心想,我还真想整死你呢,要不是威胁到我的父亲,你活不到明天,他又怎敢明说。他采取在局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口气,试探性的对她说:“过去的事就算了吧!人都有犯傻的时候,你的报复手段也是够狠的了。”刘得意地看着他笑了。代军接着问:“嗳!这段时间,你都干些啥呢?”
刘静宜早就想好了应付的办法,今天的见面这是主要的——钱。一是钱在哪儿?二是钱还有多少?三是钱还能不能到他的手中?回答这几个问题她胸有成竹,她说:“我还能干啥呢?我是一个没有本事的人,只知道吃喝玩乐,特别是一想到事情一旦败露,我就是行将走向死亡的人,还不如过一天算一天。过去任人摆布,现在有了钱还是让人摆布算了,参加旅游团,玩他个死。美国去了,欧洲去了,开始不懂,只知道新马泰,后来干脆走远点,反正有的是钱。最近我还要出去一趟……”
代军问:“到哪?”
刘静宜认真地说:“想去一趟新西兰,听说那里只要有钱就可以加入他们的国藉。我的钱存在国外,我想到那边看看,有没有合适我做的事,总不能老这么闲逛啦!再说长期呆在国内很不安全,这么大的数字,怎么说也是个死刑犯,与其等死,不如逃之夭夭,你说呢?”她以极轻视的眼光看着代军,故意问道。
代军惊异地问:“怎么,你把钱都存在国外啦?”
刘静宜看了她一眼:“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为了保护自己嘛,在国内,如此重大的经济案件没有不暴露、没有查不出的,我不搞出去,难道等死不成?”
代军又追问:“你是怎么搞出去的?存到了哪个国家?”
刘静宜轻松地笑道:“这就不必打听了吧!难道这钱还与你有什么关系?难道我还会把什么都告诉你?局座,过去我对你言听计从,现在你还要管我吗?”随即开了一瓶饮料吸起来。
代军气愤地:“你——!”但马上又作罢。心想,眼前这个女人实在太厉害了,我算服了她,那难堪的表情被刘静宜全看在眼中。
刘静宜一边用吸管吸着饮料,吸管还含在嘴里,斜着头看了代一眼说:“怎么啦?这钱是我的,我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你管得着吗你?”
代军马上改变态度,双手向前方压了压说:“是你的,是你的,等于我没问。”生怕刘就在餐桌上闹起来,暴露了,就坏了。她的个性,代军已不止一次地领教过了。
“你不叫我到局里去是什么意思?”刘静宜放下饮料,盯着代军问。
代军接上一根烟,嘘了口气说:“我不是不叫你去,是我们见面以后把事情谈清楚了再去。”
刘静宜奇怪地问:“什么事情没有谈清楚?”
代军斜了她一眼说:“你知道这么长时间你不见踪影,税务局没找你是为什么?”
刘静宜问:“为什么?”
代军说:“我说你到广州被一个台商看中,你跟他走了。”
“缺德!”刘静宜气得站了起来!“你也够损的,亏你想得出来?”
“你叫我怎么办?难道实话实说?”代军也生气了。
刘静宜大声说:“你不能讲别的理由?你叫我怎么见人?”
代军说:“事情到了这个程度,还管那个?”
刘静宜无可奈何的说:“唉!我这一辈子可是毁在你手里罗!”
代军说:“我也败在了你手中了,我看我们扯平了,不管怎么说,你的日子,至少暂时比我过得好。”
刘静宜看了看代军,这才发现他消瘦得不**样。心想,他是急的,或者说又急又怕,是踩在地雷上过日子。自己这几个月虽说有些怕,日子真的比他过得潇洒,尽情的享受,有时想,哪怕就被抓捕枪毙,也合算了,人生不过如此,只要活得开心,想吃什么,想玩什么都能如愿,多活几天,少活几天又有什么关系?他呢?活得太困难了,此时的刘静宜,对面前这手下败将顿生怜悯之心,轻声地问:“是不是需要一点钱?”
代军低着头挥手道:“不必了!那两千万我随时可以动。国外花销大,你独身在外也挺难的,国内千把万不算少,在国外也就是过日子吧!这都是我害了你,以后还是好自为之吧,要注意安全。”
刘静宜听到这里,一下倒在代的怀中抽泣起来。这是她见面后第次动了真情。代军一手抓着她的手,一手摸着她的头发说:“走吧!走脱一个是一个,走得越远越好!”
刘静宜仰起眼泪巴巴的脸,对代军说:“不!我要你和我一起走,我们有的是钱,足够我俩花的了!”
代军忧虑的说:“我何曾不想和你走呢?可是不行啊!如果不涉及到老头子,我走了也就走了。现在把他给扯进去了,此事不摆平,我能走得了吗?”
刘静宜已完全清楚了,两千万基建款为什么还原封不动,内幕原来果如她所料。看到代军现在这个样子,也感到自己做过了头,她不想再和他父子做对了。代军也是看到刘静宜动了真情,才向她透了老父插手此事的底。
刘静宜从代军的怀中坐起来,擦拭一下泪水,把饮料盒往桌下一扫,“哗啦啦”一阵子乱响。餐厅服务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赶忙跑过来问:“小姐对不起!您有什么吩咐?”
刘静宜粗暴地对服务员说:“出去!你姑奶奶我要喝酒!”
服务员唯唯喏喏,边退出去,边把门带关。
刘静宜操起酒瓶,将大杯中剩余的饮料往地一倒,先给自己满斟一杯白酒。晃了晃不足半瓶的酒,看着代军问:“怎么样?”
代军眼横着面前的酒杯,立即将西装脱下往靠背椅上一甩,松了松领带,狠劲地说:“来吧!”
刘静宜笑了笑,将剩余的酒倒进了代军的酒杯中,端起自己的杯子,准备干了。代伸手过去压住刘的手腕,先喝了一大口自己杯中的酒,然后把剩下小半杯酒递给她,把她的酒杯换过来。刘静宜也没推辞,接过代的小半杯酒,仰头一口干了。擦着嘴边的酒渍,看着代军正在“咕咚咕咚”往那凸很高的喉管里倒酒,她摸了一下胸口,顿觉春云爱逮(代替字),欲火中烧。她往代军身边挪了挪,伏在他肩膀上。代军放下喝干了的酒杯,拿过刘静宜的手,一个顺手牵羊,将她斜抱在自已大腿上,刘也就势搂住代的脖子,俩人就在餐厅包厢里狂吻起来。
这天晚上,代军没有回家。他俩乘车到了刘静宜的楼下,刘搀着他进了自己的宿舍。是谓酒为色介,更何况他两人媾合有年,又歇业甚久,如何不**也似?他们要重修旧好,及时行乐,置生死于度外;来他个前情再续,倒海翻江,尽极限之疯狂。若揣度其战况,应是相抚三更后,胶作到天明。真叫:
霓裳掖住君休去,作雨兴云化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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