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万丐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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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万丐之主关东忽然道:“若是白兄弟不弃我倒有个想法。”
白辰道:“关大哥但说无妨。”
关东道:“关某无德无能以至‘叫化子帮’连遭重挫实是无颜面对帮中兄弟白兄
弟人品武功皆属上乘若是能成为我‘叫化于帮’帮主实是我帮之大幸。”
白辰不曾料到关东的想法如此突兀当下忙道:“这如何使得?”
“咳……如何……使……使不得?”一个微弱的声音道众人一怔方知是老哈的声音。
原来他已醒转过来听到了关东与白辰的交谈。他与关东可谓是肝胆相照故有话直言并
不因为关东是现在的帮主而有所避讳——事实上以“叫化子帮”今日之局亦绝不会有人对
帮主之位有丝毫窥视之心。
白辰如何不知关东、老哈皆是性情中人?他们之所以愿意奉他为帮主就是相信他绝不
会因为“叫化子帮”危难重重而退缩。略一沉吟他终于郑重点了点头道:“恭敬不如从
命小弟就勉力而为吧!”
梅大心中倒有些不明白关东、老哈对白辰为何这般信任有加他却不知在和尚镇中他
们三人曾一道出生入死。
想到自己眨眼间成了一帮之主而对这个帮派的内情却一无所知白辰倒颇有些不习惯
他默默地叨念着:“‘叫化子帮’……帮主;帮主……‘叫化子帮’。”忽然道:“关大哥
这‘叫化子帮’四字未免太冗长拖沓我们帮中弟子全都以乞为生倒不如直呼丐帮如何?”
关东想了想道:“丐帮果然更响亮顺口咱们叫化子唱《莲花落》还拣顺口的词便
依了你。”
梅大不知从何处端来一碗油腻腻的剩莱汤道了声:“弟子梅大见过帮主!”
碗一倾菜汤已倒在了白辰新买的青袍上顿时出现油汪汪的一片。
白辰愕然。
关东忙道:“这是就任‘叫化子帮’帮主的礼节咱们叫化子不能忘本即使做了帮主
也要受得了剩饭残汤。”
白辰这才明白过来忖道:“想必这是关大哥立下的规矩所幸他只是让人往帮主身上
泼剩汤。叫化子不但要受得了剩饭残汤还要挨唾沫横飞、恶狗穷追之苦若是关大哥让人
往新任帮主身上吐唾沫未免不妙。”
他曾行乞数月对叫化子的甘苦倒是有切肤之感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料到由“叫化子帮”
易名的丐帮日后会成为江湖第一大帮派更不会料到若干年后新任帮主行就任大礼时由
“菜汤”之礼竟真的渐渐转变为向新任帮主吐唾沫直到丐帮第一任女帮主——大侠郭靖之
妻黄蓉就任帮主时方废去这条规矩。
关东任帮主之时丐帮尚称为“叫化子帮”何况关东自身并不会武功所以白辰无意
中竟成了丐帮的开帮之祖。
此时白辰却丝毫没有开宗立派时的豪情壮志。
关东、老哈也不会预算到今夜在这间阴暗狭窄的小屋中所生的一切对往后的千百年
武林格局都影响至深。
此时丐帮幸存的弟子大概不到五十人更无可移交之物这时远处大街上有马蹄声响
起随即听到有人振声高呼:“‘叫化子帮’逆贼听真:尔等同党四十余人已被缉拿余者
亦必难逃天网你们若能弃暗投明供出贼关东所在就可将功抵过即往不咎若一日
之内不见关东投案尔等就来西校场收拾四十具死尸!”
关东咬牙遒:“又是西校场!前些日子我帮中弟子已有五人在西校场被杀。”顿了顿
又对着白辰道:“西校场背倚绝崖正面则视野开阔一览无余绝难偷袭而他们士卒众
多帮主纵是武功再高也难以在救出四十名弟兄的同时将他们一举击杀!”
白辰怔了怔神方醒过神来明白关东口中所谓的“帮主”是指他。他沉吟片刻果断
地道:“好你与梅兄弟在这儿照应着。”说着他将那个装满了金银补药的布袋解开将
袋中之物倒出再把已被封了穴道的穆豆拦腰抱起。
这时一直沉默的小草方开口道:“白大哥快去快回。”
白辰微微颔大步走出屋外转眼消失于夜幕之中。
关东等人在屋内焦虑不安地等待着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窗外渐渐有了亮光想到天
亮后白辰的行踪更易暴露众人更加担忧。惟有小草却兀自闭目养神似平并不如何紧张。
因为她知道白辰能与水姬那般武功已臻通神之境的高手相战那么寻常军士纵有千百人也
绝对困不住白辰。
※※※
三日后。
一个很僻静的小山村。
傍晚时分轩辕奉天提着一只老母鸡走入村西一座极为简陋的院子里站在院中可以
听到院子一侧的一间平房里有“噼啪”之声那是灶火吞吐之声。
轩辕奉天提着那只惊慌得“咕咕”乱叫的老母鸡穿过院子走到那间平房外清咳一
声道:“刘妈烦劳你将这只母鸡炖些汤给……咳咳……给我的女人补补身子。”
轩辕奉天不得已之下只得照应受了伤的水筱笑他总觉得此事有些别扭为避人耳目
就在这偏僻的小山村里觅得一处住所将水筱笑安顿下来。为了免得村人起疑他只好谎称
水筱笑是她的女人。说出这一谎言时连他自己都大惑不解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怎
么会与一个歹毒诡诈的女人共处?
平房内一阵“咝咝咝”的声音响起然后走出一个女人笑吟吟地望着他却不是刘妈
而是水筱笑。
水莜笑腰间系着围裙头有些蓬松腮边还有一点炉灰。此时看她谁也不会相信她
会是杀人于弹指之间的水莜笑倒极像一个尚不擅于家务的小媳妇那一点炉灰使她非但不
减其美反而在美丽之外又多了一分娇憨一分俏皮可爱。
轩辕奉天有些尴尬地站在那儿呆立片刻方道:“怎么是你?”
“为你做饭的本就应该是你的女人嘛。”水筱笑有些调皮地翘着樱桃小嘴道她的眼神
中隐有一丝狡黠和得意。
如果她不是水筱笑那么轩辕奉天也许会惊讶于她的美丽动人——可她却分明是水筱笑。
轩辕奉天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怒气他冷冷地道:“我之所以照顾你是希望你早
日康复。如今看来你的伤势已无大碍我们便可以全力一战了。你为救鱼双泪滥杀无辜
必须付出代价!”
言罢手一松任由那只老母鸡坠落地上惊慌失措地逃走只是它脚上缚了布绳只跳
出几步便一头栽倒了。
水筱笑的笑容消失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沉默了片刻转身回到了平房里。
当夕阳消失在天边时水莜笑已将饭菜做好端入轩辕奉天的房中点起油灯这才招呼
轩辕奉天道:“轩辕公子请用饭吧。”
看她的神情举止似乎方才什么事情也没有生过。
轩辕奉天坐下后惊讶地现桌上还有一壶酒两只酒杯。
水筱笑将两只杯中都倒满了酒这才道:“刘妈和她的男人去亲戚家中祝寿了……这样
也好我的伤势已无碍你是奉旨行侠的皇侠而我的确为救鱼双泪杀了不少人甚至连鱼
双泪也一并杀了你我之间必有一战且是至死方休之战。只是我希望这一战是在明天。”
顿了顿她又接着道:“因为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你能答应吗?”
轩辕奉天目光低垂良久方吐出一个字:“好!”
水筱笑轻轻地吁了一口气道:“既然你我定在明日大战你能否在今夜忘了我是水族
中人?忘了我是杀人无数的水筱笑?”
轩辕奉天目光一跳未作回答。
水莜笑似乎已料知他不会回答已端起杯子道:“我先干为敬。”言罢已一饮而尽。
轩辕奉天亦一饮而尽。
他不会担心水筱笑在酒中下毒因为如果水筱笑要毒杀他早已成功。
放下杯子后轩辕奉天察觉到水筱笑端杯子的姿势有些异常略一思忖方明白过来
原来是因为水筱笑右手四指齐断只能以左手端杯难免有些别扭。
轩辕奉天忽然忖道:“她仅有一只手完整却做出这一桌丰盛的菜肴实是不易……”
水筱笑又为两人各倒了一杯洒望着他忽然问了一个极为奇怪的问题:“你的左手掌
为何会有一道刀疤?”
轩辕奉天身躯忽然微微一震良久方道:“你太好奇了。”
水筱笑又一口饮尽杯中之酒自言自语般地道:“我曾听说过一个故事说的是武林中
事有一对武功极高的年轻男女被困在一个洞中既没有食物也没有可饮用的水。那位年
轻女子本已受了伤加上饥饿与干渴她已无法支撑下去……”
轩辕奉天不知不觉中亦饮尽了一杯听到这儿他淡然道:“你所说的故事我已听过
就不必再说下去了。”
“不我相信轩辕公子只知道故事的前一半对后面的结果也许并不清楚。那男人为了

能救活女人便偷偷将自己的手掌划破再将鲜血滴入那女人的口中女人活了下来却不
知道是那个男人救了她更不知道那个男人已喜欢上了她。”
轩辕奉天很勉强地笑了笑道:“若有人此时见到我这道伤痕说不定会以为你说的那
个男人是我。”
“我说的就是你。”水筱笑道:“因为你手上的这道伤痕在进入求死谷地下洞穴之前并
没有而且伤口很宽唯有被你那柄奇大的巨刀‘伐罪’所伤才会出现那么宽的口子。墨东
风的女儿不会察觉这一点一则因为你会对她隐瞒同时她所牵挂的人是白辰。当一个人心
中牵挂着他人时你再如何真心待她她也会淡漠无视。”
她说到这儿竟意味深长地望着轩辕奉天。
轩辕奉天冷笑一声似乎对她的话不屑一顾。
水筱笑轻吁了一口气道:“既然你不愿听我不提也罢。”
她左手执着酒杯轻轻地摇荡着接道:“其实我并不常喝酒据说喝酒的人多是在开
心或不开心的时候喝而我既不会很开心也不会很不开心。”说到这儿她望着轩辕奉天
又道:“我的话是不是太多了?”
轩辕奉天冷冷地道:“你说得太多是因为你喝得太多了。”
她的确喝得大多了此时她的双颊酡红眼中浮现出淡淡的如雾般的水气她的双唇也
显得格外红润。
水筱笑似笑非笑地道:“其实你喝得并不比我少难道你不觉得有些口渴?”
她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就像半梦半醒时的梦呓让人隐隐感到一种致命的诱惑。
……云鬓蓬松星眼朦胧声如呢喃娇喘微微轩辕奉天忽然觉得的确有些渴了他的
喉间有些紧不由下意识地端杯一饮而尽。
水筱笑咯咯轻笑她低声道:“有些热了……”
她的左手将胸襟抓紧了些忽又松开她的衣衫倏然轻飘飘地滑落下来露出一袭杏黄
色的薄薄轻纱无限春色似隐似现。
玉手向后撩了撩飘逸的秀如云般的秀自她的指间滑过竟有了一种惊人的诱惑力!
惊鸿一瞥的玉颈足以让人窒息微微后倾之下她那玲珑曼妙的曲线展露无遗。
轩辕奉天脑中“铮”地一声响似乎有一根弦绷得太紧终于断了脑海忽然变得一片
混沌只有似可将人淹没的热浪向他涌来那股热浪似乎是来自他的心中又像是来自水筱
笑的身躯。
轩辕奉天极为吃力地伸出右手他要抓住腰间的刀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他事有蹊跷
一定是水筱笑在酒中做了手脚。
被他一把握住的不是腰间的刀而是奉腴圆润而富有弹性的**。
与此同时轩辕奉天感到一个火热的身躯就在自己的身侧那股奇异的热浪竟可以透过
他的衣衫传到他的肌肤他的心中。
轻微而急促的喘息声在他的耳边响起轩辕奉天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神秘的幽香他心中
有一个声音在催促着他松开自己的手可事实上他的手却越扣越紧。
轩辕奉天的眼神开始变得迷茫而又炽热仿佛在他的眼中有两团狂野的火焰。
他的身躯开始不可抑止地颤抖起来。
周遭生的一切都历历在目但他胸中却只剩下微微地娇喘声和那神秘的蛊惑人心的
幽香。
水筱笑将他拥住了她用那滚烫的玉颊与他的胸膛相厮磨轻轻地道:“你……很冷么?
为什么颤抖?我……好热……”
轩辕奉天忽然出低低的如兽般的低吼声他有力的双臂猛地紧紧揽住了水筱笑的腰身。
“啊!”水筱笑呻吟一声却没有丝毫的痛苦感觉。
“砰”地一声两人的身躯重重撞在桌上然后倒在地上。
桌子倒了。
椅子也倒了。
世界亦倒了……
油灯打翻在地后很快熄灭了屋内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只有神秘的声音与神秘的气息在飘荡……
空气越来越炽热仿佛要融化一切的情与欲……
不知过了多久。
一阵由阳刚与娇柔交织而成的欢啸后世界渐渐地安静了一种懒洋洋的气息在黑暗中
涌动着。
星月依稀。
※※※
轩辕奉天醒过来了。
但他却未立即睁开眼睛因为在他醒来之后马上想到了那疯狂的梦境。让他不敢睁开
双眼的原因是因为那个梦境太不可思议却又太过逼真。
它会不会就是真的?!
轩辕奉天终于睁开了双眼——他的脸色立时变了。
眼前的一切与他的“梦境”十分相似!
原来梦并非真的是梦。
只是水筱笑已经消失不见。
只留下数页信笺压在他的刀下旁边还有一块丝帕蓝色的丝帕上呈现出一片艳红犹
如怒放的红花。
轩辕奉天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一切脑中几手一片空白。
良久他终于回过神来拾起压在刀下的信笺缓缓展开。
字迹有些潦草只见上面写道:“在恨我之前听我将后面的故事说完好吗?后来
故事中出现了另一个女人她几乎藐视人世间的一切情感因为所谓的美好情感在她的一生
中从未出现过。从她出生的那一天起她就生活在残酷的竞争中她来自一个神秘的族群。
在那个族群里尊贵者为水氏低下者为鱼氏族人的姓氏并非沿袭父母而是在十四岁那
年由族长按其才能及父母功过而定。若定为水姓则高高在上;若定为鱼姓则为仆为役。
如此一来非但长辈为了子女的显贵而拼死效忠族王就是尚未长大成*人的族民在年幼时
就被耳濡目染为了能在同一代人之中脱颖而出而明争暗斗。
“这个女人自幼就很聪明但十一岁那年她的父亲因被人诬谄偷窃族中神器而被处死
她几乎注定要沦为鱼姓之人。但在十三岁那年她却成功地反戈一击非但设计致诬告其父
的人于死地还洗清了父亲的罪名。在一个极为偶然的机会她得到族人世代梦寐以求的
‘水魄珠’此神珠与这一神秘族群世代相传的‘水魂珠’有异曲同工之妙皆可化解百毒
因为无论是‘水魄珠’还是‘水魂珠’皆属水而水是世间最具包罗万象之物双珠乃
千年神物纵是至毒之物此珠亦可如海纳百川将毒性消溶得无影无踪。有异珠护体百
毒不侵她的容颜亦日趋美丽在以美为荣的族群中这也成了她的优势。最终她非但成
了水姓之人更成了族王偏爱的入门弟子。
“因为她的美貌与心智也因为她一直生存在明争暗斗的环境中她以为永远也不会有
什么可以触动她以为世间没有人值得她加以关注但当她遇见了那个男人之后她现自
己错了。
“她一直认为能与她相匹配的男人应该是有举世无双的武功举世无双的智谋以及惊
世的俊朗倜傥。但在遇见他之后她忽然完全忘掉了这一切甚至她固执地认为世间如果
只有一个男人能与她相配让她心神皆醉那么就必然是他!
“她几乎忘记了她与他之间本身就如日与月水与火注定是无法共处的或者说她试
图忽视这一点。命运安排他来杀她她当然明白这一点可明白这一点后她竟不怨恨命运
的安排!因为她觉得这样的命运至少让她有遇见他的机会那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为了他她与她的师父反目成仇;为了救他她将‘水魄珠’让他服下以化去他所中
的毒。她知道失去‘水魄珠’后随着岁月的流逝她就会与平常的女人一样变得年老色衰
但她并不后悔因为他见到她的最后一眼时她是美丽的。在她与他水乳交融的那一刻她
是美丽的……
“清晨她坐在他的身边静静地看着他他仍末醒。她一遍又一遍地看着他她流泪了
对一个在血腥与厮杀中走过不知多少回的她来说流泪已是久违的感觉了。没有人会相信她
会流泪甚至连她自己也难以相信。
“是否世间有一些东西仅在极短的刹那间却会成为永恒?
“她走了在经历了一个让她身醉心醉、刻骨铭心的夜晚之后离开了他。她避开了与他
的决战因为她相信那一夜会赋予她一个新的小生命她与他的。
“故事就在这儿结束了以后的已不再成为故事。也许他会恨她轻视她但她本就
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他若是永远恨她那么至少他会永远记着她……
“多谢你‘听’完了这个故事。我知道故事本身很可笑故事的前一半傻的是男人后
一半傻的是女人。但故事永远是故事听过了就忘了吧。你是顶天立地的皇侠轩辕奉天
根本无须为这样的故事而耿耿于怀一切都只是一阵风喜欢也罢憎恶也罢风吹过了
就什么也不会留下……
轩辕奉天怔怔在站在那儿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可思议让人无所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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