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水清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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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蓝衣年轻人没甚反应,酒客中却有几个声音轻轻传了出来,状甚惊讶。
“御扇徐家!这家伙来头不小啊!”
“不好!没想到这小子竟是徐家庄的人,如此一来,这对姐妹和那蓝衣年轻人岂非……”
徐瞳和四名同伴扭头向四处看了看,见及众人脸上吃惊表情,立即得意洋洋笑了起来。
宁馨儿拉拉冷千雪衣袖,小声问道:“千雪姐姐,那个御扇徐家是什么东西呀?”
众人本已揣揣不安,宁馨儿语出惊人,酒客们顿时纷纷侧目,吃惊非小。谁知冷千雪接下来的一番应答,更是将他们惊的目瞪口呆。
只听冷千雪淡淡说道:“一群蟊贼,不过批了件正道门派的外衣,实际上倒也算不得什么东西。”
她轻描淡写,说的轻松已极,倒似在诉说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旁听的人却是个个脸上都变了颜色。
宁馨儿恍然大悟,重重“喔”了一声,笑道:“原来是条批着羊皮的大尾巴狼,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此言一出,酒客们已是无不动容,心想这两姐妹胆子未免也闷大了些,尽管此间也有不少人心里都清楚河间府御扇徐家的来历,只是,像这般当面揭人疮疤,打人耳光的事情,却是没有一个人敢做的。
她们是无知,是无惧,还是一点不将御扇徐家放在心上?
无论如何,当他们看到冷千雪和宁馨儿两女一副弱不禁风、我见犹怜的娇柔模样,还有神锋明显不懂什么武功修行的样子时,心下却是无一例外地为三人担起心来。众所周知,御扇徐家以绿林黑道起家,自然不是什么好路数,惹了徐家,又怎会有好下场?
出乎意料的是,徐瞳及四名同伴这次却并没有动怒或者动手,反而相互对视一眼,心中暗自警惕。他们并不蠢,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两名女子一再口出不逊,若非有所凭借,又怎敢这般有恃无恐?莫非她们竟会是威震一方的哪派掌门千金,或者还是哪位隐世高人的后辈子嗣不成?
想到这里,徐瞳脸色顿时变了变,若是如此,事情可就棘手了!
他快速向四名同伴使了个眼色,四人转眼会过意来,如今骑虎难下,逼不得已,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于是他们再次将矛头对准了刚才强出头的蓝衣年轻人,毕竟,在他们看来,蓝衣年轻人虽然说话口气也同样大的可以吓死人,但此时却是孤身一人,醉眼蒙胧,看起来似乎更容易摆平。所以他们抱着杀鸡儆猴,籍此立威的念头,那么到最后即使那对姐妹果真属于他们招惹不起的角色,却亦可以多少找回些面子,不致于在人前过分弱了自家名头。
“喂,蓝衣小子,你给老子扮什么酷,装什么深沉啊?没听到我家少爷在问你话吗?”徐瞳四名同伴中一个短须阔脸的中年汉子大声喝道。
蓝衣年轻人头也没抬,似乎并未听见,仍然继续喝酒。
“臭小子,你究竟是谁,谁派你来的,快说!”他旁边另外一人接着喝道。
蓝衣年轻人仍旧没有做声。
“好你个蓝衣小子,惹下事后倒学会装聋作哑了是吧?也罢,看你娃娃可怜,老子们也不难为你,这样吧!只要你肯收回刚才的话,然后跪下叩三个响头,叫上三声‘徐少爷饶命,我错了’,老子们就考虑放过你,怎么样?”
蓝衣年轻人依然故我,置若无睹,恍若未闻。
见到此人如此傲慢,徐瞳四名同伴立刻火了,一时间什么粗言秽语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更甚者已是叉腰戟指,暴跳如雷,却是谁也不敢冒昧上前。
只是,任由他们如何怒骂,如何大吼,那蓝衣年轻人却仿佛真如聋子哑巴,石刻雕像一般,始终一动不动,理也不理,只顾埋头痛饮。

俗语有云:泥人尚且有三分泥性。他却仿佛比泥人更加泥人,比石头更加石头,竟是自始至终浑然没有半点反应。
如此一来,酒客们顿时愈加奇怪了,因为这人的脾气也未免太好了些,换作他们,若是有人敢指着自己的鼻子大骂,双方恐怕早就大打出手,刀锋染血了。
不少见多识广,江湖经验丰富的看客却隐隐幌出了两分苗头,眼神古怪地不断在蓝衣年轻人与冷千雪、宁馨儿、徐瞳等人之间打转。
宁馨儿眨了眨眼,悄声问道:“千雪姐姐,刚才说话的,是他么?”
冷千雪微微点头。
“那怎么人家那样骂他,恐吓他,他都不说话啊?莫非他是聋子,只能说,不能听,听不到,所以没有脾气,不会生气……若是如此,岂非大大的可惜?”略微一顿,她又道:“可惜因此而错过了一场好戏。”
周围几人靠得近,听得清楚,当下无不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望望你的,皆是哭笑不得,人家舍生忘死仗义相助,你倒好,不感激也就罢了,这会儿却反倒是当成在看戏了?
冷千雪伸指戳了戳宁馨儿额头,气道:“你这丫头,能不能少说两句呀?”话虽如此,但看她字里词间,脸上表情,却分明并没有半分责怪,反而尽是宠爱好笑之意。
宁馨儿“咯咯”笑了起来:“人家想看千雪姐姐亲自出手惩治那尖鼻子嘛!”
冷千雪美目向那蓝衣年轻人方向淡淡扫了一眼,眼底突地掠过一抹奇光,螓首轻摇,叹道:“馨儿,这次你恐怕却是要失望了。”
宁馨儿疑惑道:“怎么?”
话音未落,变化已生,蓝衣年轻人赫然停止了喝酒,突地抬起头来,长叹道:“好,好酒,好一个碧琼雪饮,好一个不醉不归!”赞叹声中,“呼”的一声,蓦地伸手将手中酒坛从窗口扔了出去。
须臾,“哐啷”一声脆响传来,好事者连忙跑到窗边一看,原来却是酒坛摔到了街心,跌的粉碎。
徐瞳和四名同伴骤不及防,顿时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呛呛呛”几声响,纷纷亮出兵器,满脸紧张地团团靠到了一起。谁知等了老半天,那蓝衣年轻人非但没有出手攻击,反倒双眼一闭,默不出声,却似完全睡着了一般,别说出手出刀出剑什么的,便连一丝一毫的动作都没有了。
众人大奇,宁馨儿道:“千雪姐姐,他怎么了?喝醉了吗?这好端端的,怎么说睡着就睡着了呀?”
冷千雪宛尔一笑,摇头道:“不是的。”
她转过头,望着那个犹自仰首闭目,醉意蒙蒙的蓝衣年轻人,沉思道:“素闻武道玄门水清独水师兄每次喝酒都会做出些奇怪之事云云,原以为传言多谬,不料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水清独水师兄?”
宁馨儿奇怪地望了那蓝衣年轻人一眼,突地一拍脑袋,“哈”的一声笑了出来
:“千雪姐姐,原来你们早就认识呀!哈哈,我就说他怎会那般好心,会突然跑出来为我们抱打不平。”
“蓝衣小子,不要在那里装神弄鬼的,是男人就赶快站起来,跟老子们明刀明枪干上一架。”
水清独一动不动。
“臭小子,不要以为你不说话装深沉老子就怕了你,拿命来吧!”
短须阔脸汉子一声大吼,突然晃动身形,一个闪身,已然到了蓝衣年轻人桌子前,五指罗箕张,便向水清独抓去。
他忍不住了,是的,他们终于忍不住了。旁边那么多人看着,酒客中江湖中人不少,但很明显的,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自己,如此一来,自然是事情拖得越久,就对己方越是不利,他们又如何还能忍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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