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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昆仑
昆仑山,玉虚峰,环峰漂浮的白云时浓时淡,使得玉虚峰渺渺茫茫,清纯如梦。自祖师姜太公开山立派以来,千年间这号称万山之祖的昆仑,早已成为天下修道者梦寐以求的福地,虽然其间各门道派层出不穷,百花齐放,甚至有如蜀山剑派这样,后起勃发,隐隐有赶上昆仑的势头,但毕竟有当年祖师留下的原始天尊亲传道法和这千年基业,再加上昆仑山天下无双的洞天福地,昆仑派始终坐在天下道门的第一把交椅。
启明星尚未退去,玉青子已经出得寝房,仍像往常一样,深深吸纳了一口玉虚峰浓郁的灵气,掸衣正冠,抬头凝目,从其所在的第四层增城向上看去,位于顶端九层的昆仑玉虚殿,也就是掌门议事的正殿,已经透出了微微亮光。玉青子不禁喃喃道:“没想到掌门师兄也起得如此之早。”遂念一法诀,驾了一道青光,向那玉虚殿去了。
昆仑增城共设九层,依山而建,气势磅礴,可谓鬼斧神工,每层各有九宫,法九九之数,只有修行到一定程度的弟子方可滞留于内,普通弟子则居于增城两侧的堂舍之中。这九层增城,每层俱高数长,若站在底部,抬头望去,甚至难穷其顶。不过玉青子此时驾光而行,须臾之间已至玉虚殿前。
“是玉青师弟吧,刚想等到天明再着人唤你,不想你已来了。”玉青子刚至殿门前,殿中却传来一股悠扬浩纯的声音,正是当今昆仑掌门,自己的师兄玄机道人。
“掌门师兄不也是起得如此早么,想来定是为下个月的三会收徒日劳心吧,我这做师弟的又怎能安心让掌门师兄一人担待。”话语之间,玉青子已经入得玉虚殿,但见玄机道人正背对殿门,背手而立,抬头仰视着三清真神像。
闻得玉青子进来,玄机仍未转身,沉默面片刻,突然问道:“玉青师弟,当年我们一起上山求道,到现在已经多长时间了?”
玉青子一怔,旋即答道:“怕是有三百六七十年了吧。”
玄机淡淡道:“整整三百七十二年两个月。”
玉青子不由摇头苦笑,一是实在没想到玄机居然将这时间记得如此清楚,二来不禁唏嘘,想当年他俩一起入昆仑修道,如今玄机已为掌门,自己也成首座长老,可谓是终有所成,但这三百多年里经历的风风雨雨,又岂能一言蔽之,尤其是当年道法尚未大成,作为昆仑年轻弟子,目睹并参与的那场惊天动地的恶斗,现在想来都心有余悸,仿佛那腥风血雨刚刚发生在昨天一般。
玄机转头看了看玉青子,似乎已经知道了他心中所想,复道:“当年妖魔作乱,生灵涂炭,天下道门联手抗之,最后由师尊亲手将其封印。师尊飞升前留下训言,称此妖魔不死不灭,唯有以四灵封印镇之,但随时光流逝斗转星移,封印将日渐孱弱,妖魔必视机破印而出,到时天下又要面临劫难。那妖魔法力你我皆知,想师尊当年功参造化,也未能除之,只能以四灵封印镇之,若妖魔再出,放眼如今天下,即使你我,在那妖魔面前,也不过如草芥一般,如何以对。”
玉青子道:“掌门也不必如此忧心,自古**之人必有**制之,师尊训言中已有交代,今年的昆仑三会收徒日,当出一人,乃除魔降妖的有缘人,师尊既已算出因果机缘,料当无事。况且那妖魔当年虽有大神通,但时过境迁,被那封印镇压了快三百年,恐怕现在也是半残之躯,难成气候。”
听完玉青子的话,玄机道人脸上的忧虑之色舒缓了些许道:“无论如何,今年的三会收徒定要慎之。昆仑历来三会收徒名额颇少,多则三五人,少则一人,今年虽定下四人名额,但你到时见机行事,若有进退皆可者俱可收之,莫要错过那有缘人。”
玉青子道:“掌门放心,下个月的三会收徒事宜,已经打点妥当,难有纰漏。”
玄机遂摆手道:“那我就放心了,你去忙吧。”
玉青子作揖转身出来,驾上青光,奔三会日收徒的法场而去。
二、吕家村
昆仑向东大约600里,有一条察汗乌苏河,吕家村就在察汗乌苏河边上,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村子,村里面大部分人都姓吕,因为这个村最早是由几户吕姓人家从中土迁徙而来,加上后来又陆续来了一些外姓,逐渐形成了现在朝气蓬勃的吕家村。
吕焱家算是吕家村的大户,除了牛马成群外,村里一小半的耕地都是老吕家的,而几家后来的外姓,也悉数在给老吕家种地牧马。虽然老吕在村里财大气粗,但为人却是相当厚道,和谁家都是处得异常融洽,更是被大家推举为村里的执事,大事小事都要问一下老吕才好办得妥帖。
果是虎父无犬子,今年十五岁的吕焱俨然已成村里的孩子王,不是因为他们家有钱,而是吕焱自小就聪明绝顶,活泼机灵,再加上经常偷家里的馒头包子给大家吃,隔三差五再组织小伙伴们偷宰只家里的鸡打打牙祭,村里所有的孩子都以吕焱为核心,整日跟着吕焱,前簇后拥的。照此看来,将来吕焱**,继承父业,打点这成群的牛马和成片的耕地,做个乡下财主并不是什么难事。

六月已至,天气略显燥热,早上率领众伙伴玩完抓妖精的游戏,还没到午饭时间,吕焱和刚刚扮妖精被追得满村跑的林无病躺在河边的草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同时深吸着河面上飘来的清新水气。林无病是吕焱最好的朋友,当初父母带着他从中土来到吕家村,亏得老吕家照顾,能够安稳落脚。现在林氏夫妇在给老吕家帮工,林无病到成了吕焱的帮凶,整日在吕焱的带领下在村里疯得鸡飞狗跳。
吕焱躺在草地上,眯着眼睛望着炙热的太阳问道:“小林,你长大了想干什么?”
林无病也眯着眼睛道:“当然是上昆仑学道,将来维护正义,降妖除魔。”
吕焱歪头看了看林无病,又眯上眼去瞄那太阳。他听林无病说这个伟大的理想已经不下数百遍了,但吕焱总认为这个理想和林无病每次都被大家推举扮妖精有着必然的关系。哎,童年的阴影啊,吕焱暗想。
“那你呢,小焱,你的理想是什么?”林无病当然不知道吕焱在想什么,问道。
“是啊,我的理想是什么呢?”吕焱坐起身,望着阳光下金光闪闪的河面,怔怔道。难道真的和自己老爹一样,做个乡下财主?吕焱想过,但是这个想法在自己的心里早就被打上了大大的一个叉。
“我只是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学道我却是没有一点兴趣。”吕焱道:“对了,小林,你总说要学道,这个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林无病一怔,旋即道:“道嘛,就是降妖除魔啊。”
吕焱无奈一丝苦笑,正在为林无病童年的阴影叹息间,一个洪亮有力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道可道,非常道。老夫一生学道,纵横百年,正为了这一个‘道’字,不想两个乡村毛孩居然也在此论道,妙哉妙哉。”
三、三鬼五神
吕焱和林无病惊讶地回头望去,却见一道士,白袜黑鞋,身着红衣,面色赤红,两鬓却已开始斑白,背后背了一把兵器,只从颈边探出漆黑长柄,不知何物。
红衣道士仔细打量了二人一番,啧啧出声道:“呵呵,想不到啊,偏僻小村,居然有如此学道佳才,你二来快快过来,拜我为师,学得老夫道法,将来也好出人头地。”
吕焱不出声,只是觉得这人古怪之极,明明中年模样,却一口一个老夫,还要莫名其妙地让他们拜师,莫非是得了失心疯。倒是林无病憋不住嚷道:“你这人好是奇怪,我就是要学道也是去昆仑,怎能跟你学。”
红衣道士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会遭到如此拒绝,喃喃道:“昆仑,昆仑,又是昆仑。”
吕焱道:“大叔,我们是不会跟你学道的,不过我想问一句,大家都说学道,这个道是什么东西呢?”
红衣道士自顾大笑道:“也罢也罢,你二人均是天生道才,只不过道缘未到,也难强求,我现在虽不能引你们入道,但总得给你们一点好处,也算结个善缘。”说罢红衣道士突然一个箭步蹿到二人跟前,还没等二人反应过来,已经伸出双手,按在二人头顶,口中大喝:“三气化符,三元无量,制命六甲,运使五行,率离还合,却死来生,消除三鬼,涤荡五神!”
吕焱和林无病顿时觉得体内一股炙热之气急速蹿行,全身燥热,气血浮动,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冲将出来。两人大惊失色,心想我们和这个怪人无冤无仇,不想却要遭他毒手。正值惊魂未定时,体内蹿行的炙热之气突然消失,身体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不仅筋络舒活,就连吐气吸气也变得清爽之极。
红衣道士道:“人有三鬼五神,言于常人,此为病恙之根,言于道者,此为长生之阻。我已将你二人的三鬼五神斩得孱弱了些许,这样至少可保一生无大病大恙,且体质超乎常人。我这虽是小法,但也独一无二,遇上我也算你俩幸运。他日若你俩有缘得道,斩净三鬼五神,则可上与天人游,修道无累。”说罢,红衣道士掉头便走,却再不理会茫然如梦的吕焱和林无病。此时吕焱方才看清楚,中年道士背后所背,似乎是一把刀,刀身装于黑色刀鞘中,从刀鞘口处,隐隐透出红光,显得异常诡异,而那漆黑的刀柄上,刻着一个鲜红的“斩”字。
“喂!你还没告诉我,道是什么东西呢?”看得道士已经快要消失不见,吕焱突然想起,刚才道士还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远处只传来若有若无之声,留下两个少年,站在烈日之下,茫茫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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