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天下先生说捭阖 因情困二贤双出山(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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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玉蝉儿如此上心,张仪哪里把持得住,内中一酸,泪水夺眶而出,“嗒嗒嗒”地滴进药碗里。玉蝉儿掏出香绢,为他擦过,小声说道:“张公子,莫要伤悲。蝉儿看过了,只是左脚踝扭伤,并无大碍!这碗药是蝉儿配的,可调内中阴阳,利跌打损伤,若是喝下,兴许会好一些!”
张仪泣不成声,哽咽着点了点头,端起药碗,咕嘟几声,和泪喝了。
玉蝉儿走后,张仪独自躺在榻上,又流一会儿泪,叹道:“唉,这番苦头,看来没有白吃!只是——蝉儿这样子待我,我这里疑神疑鬼不说,这又装腔作势,弄得就跟真的一样,愧对她了!”
张仪闷头自责一番,心里略略好受一些,七想八想一阵,歪在枕上甜甜睡去。
在玉蝉儿的精心调养下,张仪的“伤势”痊愈得甚快。几日之后,肿胀消除,张仪也能“勉强”下榻,跛脚走动几步。玉蝉儿看到,开心得如同孩子一般,出去寻来一根木棒,定要苏秦削成一根柱杖。张仪看在眼里,多出一份感动之余,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推断。
因张仪之伤尚未全好,宿胥口大集之日,苏秦就与童子一道下山,购置日用物什。次日黄昏,二人返回谷中,张仪自是急不可待地向苏秦打探山下状况。苏秦将听到的各式传闻略讲一遍,多与孙膑、庞涓二人有关,说他们在魏如何了得,说孙膑如何被魏王聘为监军,如何促使魏国耕战兼顾,魏人又如何减赋免税,魏国如何因之大治等,听得张仪心猿意马,两眼圆睁,雄心勃起。
苏秦肩背许多物什,又走了大半日山路,甚是疲累,讲了个大略,也就拱手告辞。苏秦刚出房门,张仪之心就似被人猛揪一下,陡然一颤。
张仪从榻上起身,在房中来回踱步。几日来,他的身心全都系在玉蝉儿身上,竟将此生的宏图大略、对秦人的深仇大恨忘了个干净。苏秦一席话,将他这份心思重又唤了回来。是的,如果选择玉蝉儿,此生只能待在山上,跟随先生终老于山林,因为玉蝉儿不是那种贪恋尘世的人,断不可能跟他下山,伴他与世俗之人拼杀。这——

一边是玉蝉儿,一边是壮志宏愿,张仪哪一个也割舍不下,一宵未曾合眼。天将亮时,张仪决定舍弃玉蝉儿,下山搏杀,但在太阳出山、玉蝉儿又来探视他时,这一决心立即如烟消散。
这些天来,鬼谷子一直在闭关深修。向晚时分,鬼谷子出关,玉蝉儿向他讲述了张仪摔伤一事,也约略述及自己的诊治经过。鬼谷子赞她几句,与她前往探视。
见先生到来,张仪知道隐瞒不住,眼珠儿连转几转,只将扭伤的脚踝示于先生。
鬼谷子扫他一眼:“走几步看!”
张仪装模作样地拿过柱杖,一拐一拐地连走几步。鬼谷子呵呵笑道:“不是早好了吗?”
看到仍有点跛,玉蝉儿应道:“先生,张公子的脚伤还不全好呢!”
鬼谷子微微一笑,对张仪道:“张仪,扔掉柱杖,跳上两跳,再走走看!”
张仪只好扔掉柱杖,连跳两跳,又走几步,果是不跛了。张仪笑道:“先生神了,只这两跳,竟就不跛了!”
鬼谷子笑道:“脚本未跛,是你的心跛了!”
张仪忖知先生窥破自己心事,面色一红,正不知说句什么解脱尴尬,玉蝉儿却恍然悟道:“先生,蝉儿明白了。心为神之主,神为身之主,张公子心先跛,神再跛,然后方是肢体之跛!”
鬼谷子点头道:“嗯,你习医道,能悟至此处,已是难得了!”
“对对对,”张仪急道,“师姐所悟极是。弟子这几日来,整个就是魂不守舍!”
鬼谷子呵呵笑出几声:“张仪,你的心神现在可否回来?”
张仪摇了摇头,忽又灵机一动,拱手道:“弟子正有一惑求教先生呢!”
“说吧!”
“是这样,”张仪的眼睛连眨几眨,“古有一人,志在四方。他日行至一地,见一奇女,甚爱之,真心与她相守终身,此女却是恋家,虽然爱他,却不愿随他四处奔走。一面是畅游四方,尽其心志,一面是厮守恋人,两情相悦,此人两相权衡,哪一面也难取舍。请问先生,可有妙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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