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逼亲周室狼跋 偷学艺苏秦背剑(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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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鬼谷子手指的方向望去,却见苏秦正在盘腿端坐于一幢房舍的墙根下面,两眼微闭,神情痴迷,似乎在倾听什么。一边听着,一边双手伸在前面,作抚琴状,脑袋一晃一摇的,好像是在抚琴一样。
童子细看一阵,疑惑道:“先生说的公子王孙,就是那个怪人?”
鬼谷子笑笑,指着旁边一棵大树的浓荫:“你先坐在阴凉里,过一会儿就看到了!”
童子答应一声“好咧”,便将招幡靠在树干上,席地坐下。
果然,没过多久,就从苏秦靠窗而坐的那幢房子里传出琴声,悠扬激荡,绕梁不绝。童子也是识琴的,那琴声一传过来,他便将眼睛闭上,倾心去听。曲子是伯牙的《高山》,也是他耳熟能详的。
一曲听毕,鬼谷子微微点头,似是自语:“嗯,大有长进!”
童子没听明白:“先生,什么大有长进?”
“就是那个奏琴的人,你觉得他弹得如何?”
“比先生差多了!”
鬼谷子微微一笑:“哦,你且说说,他弹的哪儿不如为师?”
童子道:“听这琴声,童子只能看到小鸟、流水、清风和树木,却是闻不出花香,听不出蝶舞!”
鬼谷子点头道:“你说得不错。不过,他能奏到这个地步,已经无愧人师了!”
童子道:“怎么,先生认识这个弹琴的人?”
鬼谷子点点头,缓缓说道:“多年前他几番进山,欲拜为师学琴!”
童子惊异地说:“先生没有收他?”
鬼谷子点头道:“收了!”
童子惊奇地问:“那他为何不在山里?”
鬼谷子答道:“也没收。”
童子越发奇怪:“先生,这——您一会儿收他了,一会儿又没有收,这不是明摆着让童子着急吗?”
鬼谷子没有理他,慢慢地闭上眼睛。
这一日,在这座空空荡荡的天子太学里,琴室大概是唯一有人气的地方,因为宫廷琴师正在教十几个学子习琴。这些学子端坐于席,各人前面均摆一琴,琴架边摆着琴谱。从河西张邑来此学艺的张仪坐在最后一排,两只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视这个据说是天下第一琴的琴师。

琴师弹完《高山》,将琴轻轻朝前一推,双目微闭,继续说道:“……古之善琴者,有伯牙,有子期,有钟仪,有师旷。古之琴曲,有《高山》,有《流水》,有《阳春》,有《白雪》。老朽方才所弹,乃伯牙之《高山》……”
讲有一时,众学子已是个个东倒西歪,昏昏欲睡。琴师急了,赶忙止住话头,咳嗽一声,大声说道:“好吧,你们不想听,那就自己弹吧!今日就弹《高山》,琴谱就在你们的琴架上,自己试奏一遍!”
众学子你推我攘,纷纷坐直身子,装模作样地以手抚琴,丑态百出,琴音更是杂乱无章。
唯有张仪端坐不动。
琴师长叹一声:“唉,汝等朽木,不可雕也!”
下面却传来张仪的两声哂笑。
琴师吃了一惊,转向张仪:“张仪,你为何哂笑?”
张仪道:“伯牙之《高山》,学生七岁便已习之,还请先生另教雅曲!”
众学子一听这话,顿时来劲了,齐声哄笑起来。
琴师气结:“张仪——你你你——你这狂生——你且弹来!”
张仪两手抚琴,铮然弹之,果然是音韵俱在,与琴谱一丝不差,乍一听也是无可挑剔。
琴师暗吃一惊,略想一下,大声说道:“待我再弹一曲,你且听之!”
然而,琴师刚刚弹完序曲,张仪就道:“此乃《陬操》,为春秋儒者孔丘所作。请先生再换曲来!”
琴师沉思有顷,又弹一曲,刚弹几下,张仪又道:“此乃《太公垂钓》,为周公旦所作。还请先生再换曲来!”
琴师惊呆了,一下子怔在那儿。
众学子以为先生被难倒了,纷纷起哄:“先生,你不是天下第一琴吗?快弹曲来!我们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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