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甚左，不要一直都是心不在焉啊！”进入席间，利家就自觉地担任起汎秀的介绍人，似乎完全忘了他也才见过汎秀几次而已。
“完全没有必要紧张，就当是家里一样！”说话的是丹羽长秀，他长得比利家只略矮一些，却瘦弱得多。白净的脸上已经蓄起了胡子，穿着件蓝色的武士袍，陈旧但却干净。
“是啊，听说甚左对汉书颇有研究，以后还要多请教呢。”佐佐成政身形颇为高大，用后世的丈量单位，大概有一米七五以上，可以算是巨人了，但说出来的话却比丹羽长秀还要客气。
“哎呀，在这种地方围着一个男人说话，还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你们呢。”池田恒兴搂住身边的少女满不耐烦的说到，“藤八啊，你也已经不小了，要不要我教你女人的事情呢？”说罢他又将手伸向怀中丽人的腋下，惹来一阵娇笑。
“呵呵……”佐协藤八郎良之尴尬地看着汎秀，“请不要误会，胜三郎哥哥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长秀和成政对视一眼，相顾摇头。尽管只是少年的聚会，但说成是尾张几个中等豪族的联谊也不为过。身为殿下乳兄弟的胜三郎，似乎完全没有身为武人的觉悟呢……
“不用客气。”汎秀微笑着点点头，因为前世读过网络一本小说的缘故，他对这位池田殿下的印象倒是不错。
“哈哈，我就知道甚左不会介意的。”恒兴拍了拍怀中的少女，少女知机地退下，恒兴举着杯子走到汎秀面前，“说到打架自然是犬千代和与左更厉害，术数是万千代最在行，但是在鲸屋里面就没人比得上我了，哈哈！”
嬉闹之间，却听到从另外一个隔间传来不协调的声音。
“喂，听说了吗，平手家的小崽子今天去见了那个大傻瓜呢。”
“就是那个拍傻瓜的马屁得到五十贯俸禄的孩子吗？还真是又一个傻瓜呢！”
“连监物殿都对傻瓜失望了，真不知道平手家的兄弟是怎么想的……”
……
“哼！”犬千代竖起了眉头，“只敢在背后嚼舌根的人么，就让我去对付他们好了！”
“那边可是佐渡守的侄子！”长秀因为年长的缘故，认识的人要比其他几个年轻人多得多。他起身想要拦住，利家却已经推门出去了。
“林佐渡守？嘿嘿……”胜三郎从女人怀里探出头来，“反正两派已经势不两立，到时候连那个姓林的老东西也要一起揍的，更何况只是他的侄子……”
“哦……”汎秀饱含深意地看了恒兴一眼，此时的信行一派并没有过激的举动，即使的日后的政治家丹羽长秀也未必意识到了局势的严峻。想不到这个貌似贪花好色的池田胜三郎居然有如此的认识。
丹羽长秀抬手想要说什么，却又无奈地放下，隔壁的席间已经传来打斗的声响，想是犬千代已经动手了。
连丹羽都忧心忡忡，几个年纪小的少年也不敢妄动，虽然胜三郎依然肆意喧哗，整个气氛却已经淡了下来。
“利家大人，不会出什么问题吧？”静了半响的汎秀想打破沉静，话音落地才发现不妥。
“不用担心，犬千代哥哥一个人就能对付他们全部了！”佐协良之努力做出一副的样子。
“嗯……”尽管有些文不对题，但汎秀还是微笑着回应。
“佐渡守大人的侄子来到古渡城，想必也是商议机密之事的，应该不会自揭身份吧。何况……”佐佐与左卫门成政故作神秘地笑了笑，“数个成年的武士被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打败，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吧！”
“呵呵……”连丹羽长秀都跟着大家笑了出来。少年不识愁滋味，至少在此时，信长的一众亲卫，仍是远远没有体会到乱世真正的面目。
说笑之间，隔壁的动静已经停下了，利家也推门回到了席间。
“犬千代哥哥……”藤八的眼镜立即亮了起来，对于这个年纪的少年，女人的吸引力完全比不上斗殴。
“六个杂碎而已，藤八只要好好习武的话，早晚会和哥哥一样厉害的。”利家说着谦虚的话，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骄傲。
“那边几个人，不知道怎么样了……”丹羽长秀还是有些担心。
“没事的，”尽管语气仍是满不在乎，但对着丹羽的时候利家还是摆正了坐姿，“最多不过是休息几天罢了，并没有伤到要害的位置。”
“对付六个武士，居然连汗也没有流下，真不愧是枪之又左啊……”佐佐成政端起杯子轻呷了一口，揶揄的眼神瞟向利家。
“枪之又左？”汎秀有些疑惑，在他的记忆中，这个名号还远远没有到流传于世的时候。
“这个……”利家的脸上居然显出几分羞赧，“只是我喝醉之后的玩笑话，甚左千万不要当作一回事情……”
“这样啊……”
……
酒足饭饱之后，夜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武士们也纷纷离去。在后世看来只是少年的年纪，于战国的乱世却已大多是有妻室的男子，终究没有在鲸屋度夜的习惯。
“把你们的老板叫过来吧。”汎秀伸了伸腰，打开窗子，企图驱散满屋子的酒气。
“殿下！”迎面走来的是一个清秀的少女，在离汎秀还有五步的时候就跪地膝行，“一共是两贯100文……不，是两贯就够了。”少女突然改口，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嗯？”汎秀有些诧异地转过头，少女连忙俯身下拜，极尽恭顺，不敢直视。乱世的武士，对小商人而言是高贵而恐惧的存在，纵然刚才还是言笑晏晏的少年，此时却有可能变成暴虐的恶魔。
“你是这家鲸屋的主人？”这个女人分明还是十几岁的少女，怎么会是鲸屋的老板呢？
“这……是家父的产业。”少女明显有些紧张，但好歹完整地回答出了问题。
“哦？真是粗心的父亲啊，居然把女儿放到这种位置……对了，你叫什么？”
少女有些惊异的抬起头。自从跟随父亲经营鲸屋以来，还从未遇到这样说话的武士。
“没有听清吗？”
“啊，不……我叫合子。”
“合子小姐，这些拿去吧！”汎秀掏出了五贯的银币，“另外也不用再找了。”
“这……”少女有些迟疑，汎秀却摆了摆手，“就算是帮我的朋友赔偿的，打坏的东西应该不少吧。另外……”他指了指刚才打架的方向，“他们一定把气撒在你们身上没有付钱吧！哈哈，再见了！”
“殿下……”合子望着汎秀的背影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顺着她的视线，少年却在不住地抱怨：“明明身体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何必要学那种怜香惜玉的事情呢？兄长给的二十贯钱，第一天就用掉四分之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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