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稻生合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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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治元年(1555年)春,两雄争霸中国地区,严岛之战,如箭在弦,陶晴贤领军二万五千,毛利军仅四到五千。
严岛,位于宫岛口外,同本岛之间隔着一点八公里宽的大野海峡。岛周长三十点九公里,面积三十点一七平方公里,是一座方锥形的岛屿。全岛为原始森林所覆盖,放眼望去一片葱绿,与海岸线上的白色砂滩相辉映,景色十分迷人。离安芸国本土仅4000m,是安芸国狙击外敌从海路来袭的防卫基地。
毛利元就知道在陆战上毛利军必不敌陶晴贤的大军,只有谋求在狭小的严岛上出奇制胜。他在严岛上悄悄地建立了一座坚固小城宫尾城,并千方百计引得陶晴贤决定进攻严岛,杀入安芸。1555年9月21日,陶军两万的大船队出帆,驶向严岛。陶军登陆后,围攻宫尾城,守城的毛利军拼死抵御。
9月27日,宫尾城不支将破,毛利家的命运到了关键一刻,毛利元就率军四千渡海到严岛准备与陶军一决生死。
9月28日,毛利元就奇谋中的关键人物村上武吉决定归顺元就,率精锐水军三百艘乘风来援。
10月1日夜,风雨交加,一片漆黑,毛利军三千登陆严岛。凌晨4时,天色将明,毛利军到达陶军本阵前方。毛利元就命令突击,全军大喊一声,声震全岛,杀入陶军营中,猛攻陶军。陶军措手不及,惊慌之下,全军崩溃。听到岛上喊声,毛利水军随村上水军一同攻向陶家水军。村上武吉,命令水军轮番进攻敌军。第一轮,用箭,第二轮,用火箭,第三轮,向敌船投掷火药。最后,船上武士跳上敌船砍杀敌人。陶晴贤军不知所措,被毛利军水陆并进,杀得血流成河。
一直血战到10月3日,战斗方为停止。陶晴贤仅以身免,进退无从,叹息之后,自杀。严岛一役后,毛利家已去强敌,继而东征西战,制霸中国地区。
同年11月28日,信长的叔父守山城主织田孙三郎信光去世。在猝然失去这位从信长继承家督以来就一直坚定的站在自己一方最可信耐的叔父,信长得到消息后整个人呆住了。一年之内自己两个最信任的人都相继离去,那不能叫他悲痛和震惊!对于信长而言无疑是失去了两只有力的臂膀。织田家中不稳的迹象终于开始表面化……
信秀死后,虽然信行在对抗外敌和同族内乱中和信长保持一致,但是信长派和信行派之间的矛盾只是越来越大,信行派以信行为家督取代信长的意愿和努力从来没有中断过。也许不早早发难是想在国内的反对势力被一一消灭后,再一举推翻信长,一举取得一个安定的领国吧!
弘治二年(1556年)8月,在家老林秀贞的策划下,织田信行突然举起义帜,稻穗的收成期大概是在八月二十日,这一天,就在信长领域裏的筱木三乡偷割那些稻田,然後再以此为由,举兵反叛…… 终于发生了织田信行的谋叛。
只有一个人对这些举兵反叛的动机感到似乎没有那么单纯,而无法同意。 这个人就是荒子城城主前田利昌。 前田利昌早看到这些反信长派的人渐渐各怀野心,心怀不轨,因而好生难过。 利昌就在大家决定举兵反叛而陆续回去之後,要求佐佐藏人让他再会信行一面。
“在这次的讨论行动中,有些地方我实在还不能完全领会,对此,我有必要当面再问清楚信行公子的本意何在,可否请你转告他,说我想再见他一面。”心怀鬼胎的藏人当然一口就拒绝了。
“坦白说,殿下在协议结束之後,就马上休息了,今天的会议席上,他之所以近乎沉默,是因为感冒的缘故,而且还有点发烧呢!所以,我看改天好了。”利昌对藏人所说虽然半信半疑,但经他这么一说,自己也下能太强求。
“要是你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明了,为什么不在会议上提出来呢?现在一个人来求见殿下,要是被其他的人知道的话,大家心裏又都会不快活的,不是吗?”
“嗯!那么,我请问你,在今天的协议会上,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林秀贞先生及柴田胜家先生之间的关系有著恶化的现象,而信行殿下对此有特别的想法吗?”
“特别的想法是指什么?”
“这是说,我们采取了这种非常的手段来除去信长公子,若除去之後,换成了林一派和柴田一派之争的话,那么主公一家族就有危险了,我们也会落人世人的笑柄,要是双方都不愿意相让而起争执时,信行殿下对这件事要如何裁决呢?为了求取自己的心安,所以想知道信行殿下是否有此觉悟。”前田利昌这么说,而佐佐藏人却很轻薄地笑了起来。
“你倒还是真胆小呀!俗语说一山不容二虎,要争就让他们去争吧!反正这种事是船到桥头自然直呀!”
“你的意思是说要争就让他们去争喽? ”
“不错!不错!到底谁是忠心侍主,到时候就会分辨出来,谁有忠心,就帮助谁!然後重用他,共同为主公一家的安泰而努力,这就足够了,这也是殿下的想法,他是这么让我说的。”
“就是这样呀!好!我完全明白了。”利昌很失望。
信行到底还年轻,这种想法怎么能裁决在家中比他更有威望的林、柴田两只老狐狸呢!他再 怎么想都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了! 利昌心想:“这么看来就算事情成了,但那以後一定就是他们两人的斗争了……”
这样,举兵反叛打倒信长不就成了一件没意义的事了吗?再加上那个佐佐藏人也好像刻意不 让我见到信行似的,而信行在会议席上,几乎没谈到任何一句像样的意见,这不由得不令人怀疑。 又想:“难道是这个佐佐藏人压迫信行做为他的傀儡?”
想到这点,不由得使他再回想起佐佐好像处处都有著强出头的姿态!
暗叹:“这样下去,我岂下是笨到把主公家的末代给败掉,这岂不是遗臭万年,叫世间的人笑话我们……”
利昌站在家中的庭园里,对自己忘了月亮而对著不发亮的露水生气,感到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么,现在织田家的重臣们,岂不是要去抹杀那真正拥有光辉的月亮吗?
无论他是信长或是信行,反正要以一人为中心,大家团结起来,就如那几干颗发亮的露珠一般。要是他们二人真自相残杀,那么大家岂不是失去了中心吗?
早有准备的信行方以林和柴田队为中坚,由林秀贞和柴田胜家负责酝酿与指挥的,他们很快集结了近四千兵马,连克春日井、守山等要隘,几乎逼到清洲城下。对于此次谋叛,在清洲城里信长得到这消息应该不会感到惊奇,他那出一张地图将从忍者口中得道的情报慢慢分析起来。
“哈!听到这裏,几乎就可以想像到对方的陷阱是怎么样的一个情况了。怎么,他们想来偷割我筱木三乡的良田……然後引我生气而出城。等我出城之後,再由埋伏部队进攻掠城,叫我没城可回而讨伐我。他们是这么打算的吧!”
“我亲爱的弟弟,我从孩提时代就以草绳代替腰带,在这领域内到处乱跑,你知道这是为了什么吗?”
“哈!这事我早就了然於心了。不!比我想像中还迟了好久呀。勘十郎,要是让他走在田间,他准是迷路的,无论是秀贞、美作或是权六,他们怎能和我这用脚去实测过这土地的人比呢!我闭著眼睛都知道小河的宽度,田的深度。再加上一条绳带,什么样的城墙我都能越过。对於我这样的一个人,叫我出去,然後要取我的城池和生命。这种企图还真亏你们想得出来,真是好笑!好!”这才是信长的真面目。
他高兴的叫了起来,眼睛又看向忍者道:“你去通知‘光’现在的情况叫他们快准备。”“是!”忍者就退进暗角消失了。
另一方面织田家的佐久间兄弟大哥佐久间盛重,弟弟佐久间信盛也看出信长情况不妙,而且马上跑到清洲城向信长报信和表示他们将全力支持信长。信长也不客气马上下命令给他们,要他们在信行出兵的两天前必须要完成在筱木三乡建一道围墙。
“报告,佐久间大学(盛重)的手下,现在把木材运到名冢,看来好像是要筑墙。”暗中看守著筱木三乡稻田的部下回来报告柴田胜家。
“什么大学的手下……”他歪著头想了一下。
“哈!这是我的大意啊!”他拍了拍膝盖。
“原来,他是在偷取领地呀!当我和林秀贞在画分的时候,竟然没想到佐久间兄弟的份。这倒是我们的失算! ” 在他认为,大学一定是报复他们没有分领地给他而投向信长那边去了。
“这倒是件很好笑的事呀!仅剩一天能造好围墙吗?我这边在二十四日的早上就出发了。” 他实在觉得好笑!在嘲笑当中也马上派人去通知林秀贞。
秀贞和美作也都是这样认为。
“原来,大学心中所想的是那个啊!这样也好,越少人分享利益越好。” 他们笑成一团了。
他们根本就不在乎自己要出兵的这件事已被信长知道了。等到他们出兵时,信长一定会吓一跳地说:“这怎么可能?”
他们坚信如此,再加上信长那火爆的脾气,只要一听到他们出兵,就会在一怒之下冲往於多井川的对岸来了。 这样,那新筑的围墙不就成了他的障碍了!?
“搬运来的木材,如果真做了墙的话,那也跟割稻一般地把它给踏平。怎么会有人做这么愚蠢的事?想在两、三天内筑好墙,真是笨的可怜啊!”对方如此地回覆了柴田胜家。
信行的谋反早是尾张从武士到平民每个人的预料中事。然而不应毫无准备的信长,却仅仅拉起了六七百兵马与之相抗。兄弟相争的战场被选定在清洲城东、庄内川附近的稻生地方,这里筑有为了躲避洪水而修建的名塚砦,这是二十二日的傍晚,隔天二十三日,天未明时就下起了豪雨。这台风是来的迟了一些,刮起了南风,吹动著成熟的稻穗,使得每株草都被吹得倒向一边……
柴田权六得意地笑了起来,他感觉到胜利了。 他想,如何能在这暴风雨中建好围墙呢?连一根木材都立不直呀! “大学这家伙,如果早一点决定自己的主意,或许还会造出个围墙的形状呢!”
然而,对方却在早上就已完成了围墙的一大半。 从二十二日的中午开始到第三天的早上,用了近三百个人丁,终於用完了所有运来的木材,他们真是不眠不休地工作著。
在信长的救援来到之前,无论如何一定要守住这儿,这对佐久间盛重而言实在是摆上了他的生命。因为信长要他守住这裏,却没有告诉他什么时候会来。
就这样,一边是忙著造围墙,另一边却做攻击前的休养。暴风雨在二十三日过去了,二十四日的早晨,真可说是万里晴空、秋高气爽的好天气,还真教人难以相信昨天是个暴风雨的天气呢! 柴田胜家站在千百人之前,在天未明之时就起身朝著名冢前进。 破晓时分。从堤那边的小山丘上,可以看见一座堂堂的围墙环绕著小山。
“还真看不出来大学这家伙能做出这样的事!”在马上的胜家,觉得这件事真是怪的好笑。
“那个家伙根本不懂得何谓作战,他以为那是女人节日所用的装饰坛,这可不是好看的,他想让那些活着的武士都逃不出来吗?好吧!各位,让我们把这个围墙给踏平吧!”
在将这个围墙踏平之前,信长一定会出城来,一旦出了城,那么林美作、角田新五就依照胜家的手势攻向清洲城,如此,信长一定会渡河到这边来,这即是双方挟击他的时候了。
这个算计,一定可以顺利进行的。柴田胜家深信不疑。
“无论如何,先用弓箭一口气取下城墙。取了城墙之後,立即在墙上挥满我们的旗子,当那个笨蛋殿下看见到处都是我方的旗子时,一定会大吃一惊地跑出来。”
此刻的时间正是八点。同一部队的三个势力合而为一,从正面展开攻击。 ‘哇’的一声,当开战的箭射出之後,情况还算好,但是接下来当他们转为突击时,权六一方却没有获得好处。 这个看来只是装饰用的围墙,却射出了多於己方数倍的箭,而在红土的悬崖边,对方的木屑与石头如雨般地落下。 不!还有更糟糕的事,那就是昨日吸足了雨水的红土,令攻击这方的士兵很难立足而滑落下来。
“这样不行,我们一定要先开辟一条能够踏脚的道路才成。”
“退呀!退呀!先退下,再重斩考虑作战方式。”
柴田胜家的部下喊叫着。
此刻,围墙上一度出现欢呼声。 “怎么样?怎么样?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呀?难道柴田的部下部是无用的家伙?”
“既然没用就不要来,否则就会跛著脚回去。”
“什么?等一下我一定要撕裂你们的嘴。”
对方的冷嘲热讽,实在令人难忍,於是柴田胜家又派遣一个部队前进,但是这一部队也只有半数可以越到第一道栅栏的附近。此时,从上面又有装著雨水的桶子倒下来,使得这些士兵们又一样地滑落下去。
“哈哈哈!又增加不少泥团子,对了,可以把他们串起来。”
在可以看到对方脸孔的近距离内,这些滑倒的人堆积如山,而箭又射了过去。这么一来,胜家再也无法安稳的站立了。本来是想要让信长大吃一惊的胜家,如今自己的一方却饱受惊吓。
“如果这时候信长出现,事情可就不妙了。好吧!我们架**梯,斩杀过去,只要攻入其中,那么这一夜之间所造成的围墙,根本不足为惧。”胜家心想
战争时,力攻一方的损失往往是非常惨重的。柴田胜家根本忘了要出来偷割稻米的事,只是在泥土上跳跃并呼喊著。 大家手牵著手,接二连三地想要爬上墙,但是却又滑了下来,之後,又继续地爬。此时,柴田军的背後,突然响起‘哇’的一声,一阵人马以惊天动地、排山倒海的声势向他们冲了过来。
“那是怎么回事?是地震吗?”
“不!不是地震,因为地面并没有摇动。”
“是大风吗?”
“别开玩笑了,这是个万里晴空的天气。” 说着,突然有个人大声地狂叫起来。
“洪水来了,洪水来了,昨天的豪雨在信州造成洪水了。”
“什么?洪水?”
说著说著,木曾谷所积压的豪雨穿过谷底,以数百头奔马并进之势袭击了过来。 於多井川以庄内川与上流的龙泉寺川在清洲前端的五条川汇合而闻名。这裏的土地肥沃,是稻米生长的好地方,所以在两岸的河堤边有许多的水田。然而,浊流突然奔腾而来,使得这裏在顷刻之间成了河床。而与清洲之间的桥梁,也被川流激荡得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被冲走。
“好大的洪水!”
“桥快要被冲走了。”
如果这个桥被冲走,对柴田军而言,可是一件惨痛的事。因为如此一来,信长就不可能来到这名冢了。也就是不必害怕会有人从佐久间盛重围墙的背面攻击过来。但想依原来的计画,将信长引诱至此,如今已是不可能的事了。见到浊水在刹那间如海水一般地淹没平原後,柴田胜家一边笑著,一边觉得不可思议似地打住了舌头。
“好吧!先坐著歇会儿,等一下一定要把大学的头给带回去。” 但是,这场战争并非是胜家一个人打的,所以其中颇富趣味。
“无论如何,先喘口气再说,你们总是要把身上的泥给冲掉吧!”
就在说这话的同时,应该是要去攻打清洲城的林美作那一队,突然从右边的森林出现了。
“呀!莫非已占领了清洲下成?真是件怪事!”胜家朝著人马的那一边走了过去。
“美作先生,你怎么会来到这边呢?难不成清洲已经得手了?”
“不!我改变了作战方式,非改变不可。”
“什么?改变作战方式?你怎么可以如此自作主张呢?”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信长根本不打算出城,而如果这名冢的墙不取下也实在於心下甘。既然对方根本就不想出城,那么我从哥哥那裏领来的五百到七百的兵力,根本就无用武之地。”
“所以你就来到这裏喽? ”
“不错!要是能攻下这个围墙,或许他还有可能出城。柴田先生,你到底在做什么,这又不是本城堡,只是个装饰的小屋罢了,为何会攻不下来呢?好吧!那么就看我的。”
柴田权六被这话气得咬牙切齿,忍耐地说著:“美作!难道你没有看到这洪水,桥都已经被冲走了,你就是渡过那个桥而来的。信长再怎么生气,他也无法渡桥前来的呀!”
“别担心,今天天气这么好,洪水会马上退散的。在此之前,我一定要把那围墙给攻下来。好!你就坐在旁边观看吧!”
事实上,在美作的内心却是这么地想著,如果这个围墙被胜家攻下,那么这裏的良田都要归他所掌握了,届时,也就拿他无可奈何,所以不如放弃那边的城,先来到这裏取得发言权,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这件事,胜家当然也了然於心,这令他怒从心起,只要一生气,他就会如猪一般威猛地站了起来,而依胜家的习性,他会当场离开。
“好吧!我明白了,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先在此交换一下。各位,美作先生已经率领他的军兵到来,我们就退到左方歇会儿吧!” 胜家说完,立刻起身离去,一脸不悦地将阵地栘向上游。
“等著瞧吧!我攻不下来的,美作你也别想攻得下来,就等著看他的部队变成泥团子好了。” 胜家转栘了阵地,美作则微微地笑著。

“权六先生,得罪了。我们开始吧!”
美作这一方也是一无所知,他们和胜家一方一样,认为那只是一夜之间盖好而用来装饰的墙罢了,果然大家又变成了泥团子。 美作站在箭射不到的地方,并且拍著胸脯指挥军兵。 他的哥哥林秀贞,是织田家最上席的家老,从信长那边得到那古野城城主的名位,并且以此为荣。但是弟弟美作却十分不以为然。美作常为哥哥感到羞耻,因为这么一来织田家将会落到柴田胜家的手中。
信长虽是个大笨蛋,而信行也并非是什么人物,反正都是笨蛋,只要把他们当木偶般弃置国内一角即可。现在最重要的是,必须煽动哥哥压制胜家,无论如何,一定要先得到尾张一国,这是美作的想法。但是哥哥这一方却一直无法做最後的决定。既然如此,只好杀了哥哥,而由自己取而代之。在战国时代,这种想法,即是履行蝮之道的野心家们一致的想法。
因此,当他认为信长没有出城的可能时,就转移阵地来到这平原边。他得罪胜家,改由自己来攻打盛重。 守著围墙的大学一方,由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下面的动静,但这却令他感到不安。他所恐惧的,并不是林美作的攻击。因为林美作的攻击与胜家的攻击,并没有多大的差别,己方只要防守即已足够,问题乃是在于多井川的洪水。
因为从木曾到信州的谷很深,这么一来,浊流的水位高涨许多,所以洪水没有退散的余地。如果洪水无法退去,那么信长方面也难以派援手前来。
“报告!”一位近侍单膝跪在佐久间盛重的面前,这时的盛重正望著美作的攻击及浊流泛滥的形势。
“来自末森城的武藏守先生,也率兵朝这裏前来,难道我方不打算进攻?”
“什么?勘十郎信行也出来了。”佐久间盛重惊讶道,
“是呀!他们认为无论如何都得攻下这个城墙,这是他们的作战方式。”
“好!我明白了……”
“既然明白,那么我们为何不攻打出去呢?你看,柴田先生的部下都已驱散在那里。”
“什么……”
“瞧!柴田一方的人都脱去衣服正洗著身上的泥巴呢!现在进攻正是时候……”
“闭嘴!”佐久间盛重厉声叱责著。
“无论如何,在信长殿下的救援来到之前,我们一定要守著城,这是殿下再三交代的事,不许再说这种无意义的话,否则我不会原谅你的。”
这么说的同时,盛重也想到:“难道我的一生就这样地结束吗?”
虽然信长奇策纵横,但是在这大晴天竟然会出现洪水,这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这全都是不可抗拒的力量啊! 而且,美作的军队在桥落之前渡桥前来,这也是命运之神背向自己的证据啊! 暗思:“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即使我被晒成乾,也要死守在此。”
他内心充满憎恨地抬头望著天空,这时已经过了正午。 城内所剩下的粮食,大概也只能维持两天,而我们这边的人数连林美作的一队人数都不如。
“报告!”又有传令来了。
“什么事如此大惊小侄呢?”
“武藏守军队的後面又随著角田新五郎的一队,他们从左下方的田裏如风一般地席卷过来。”
“如风一般地席卷过来……别说这种无聊的话,今天有风吗?”
“那么,请指示。”
“我已经指示过了,别再问第二次。”
“是!”在传令兵下去後,佐久间盛重苦笑著。
“敌人的旗子如风一般地席卷过来,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吗……”说著,他再度地睁开眼睛,望著下面的稻田。
“咦?”盛重把小手交叉於背後。他看到有新的旗子出现於田边所种植的稀疏树林旁。
“哎哟!这不是织田的五个木瓜旗吗?是的!是的!那是信长殿下,殿下朝这边过来了,他渡过河了……”说著说著,佐久间盛重如同发现宝贝似的赶紧跑了下去。
原来信长的军队迟迟未到就是在这种恶劣天气下出发的,部队在庄内川以西的平城集结,为了救援名塚砦,就匆忙对敌人发起了进攻。佐佐孙介所部一百二十人作为先锋,首先突击柴田胜家的本阵,遭遇将近三倍于己的伏兵阻击,孙介战死。初战不利,信长被迫退往名塚砦,第二个倒下的,是殿后的山田治部左卫门。在塚砦里的信长看着手上的信纸,纸上只写着“坚持!明天!”
他仰望着天空喃喃的说:“难道真的是时不于我!”就在这时一位身穿武士甲的武士走了进来,但脚跪下高声道:“殿下,荒子城城主的前田利昌率领地附近的农民动员兵近四百人,以及平城与稻叶城的其余部队约两百人终于赶到了。”
原本还在纳闷中的信长再度燃起了胜利的信心,精神为之一震哈哈大叫:“好!好!好!”
在他仔细分析了战场形势后,决定去伏击信行军林美作的军队,再对付剩下的柴田军。
柴田权六胜家,时年三十四岁,从初阵参加第一次小豆坂合战开始,就是织田家最负盛名的猛将。其本阵屯扎在稻生村,有一千之众。信长先让农民动员兵冲前攻击,引诱胜家出战,随即突然将本方武士投入战场。但即便如此,勇猛的胜家还是逐渐扳回了上风。就在信长方兵马开始向后溃退之时,
早在一旁暗中等待着最好的时机我和前田庆次。我转过头看了一下身后那500名一身彪汗士兵,他们原本大多数是强盗,山贼,海盗,小偷等等。重之什么人都有,不过一想起第一天和他们见面的情景。那就壮观罗!他们一半人以上的人全部被前田庆次狠狠的修理的一顿,原因很简单只要有人可以打得赢前田庆次就话不关你之前番了什么罪都可以马上无罪释放,离开牢房。不过,要是输的话就要在前田庆次他的手下当兵。
他们都一些杀人不眨眼的凶徒,他们一听见只要打倒眼前的这个大个子就可以不用再坐牢,他们都纷纷跃跃欲试。可是不管5个一组,还是10个一打全部被打爬在地上爬不起来。剩下的人知道他们是不可能打倒眼前这个怪物的所以他们商量后,表示他们全部投降愿意当兵,也不想再过牢狱之苦了。
看见现在的他们在前田庆次的一年的训练之下每一个都是一名合格的军人了,而且现在可以从他们的眼里透出肆血的**和兴奋。看来他们已经好久没杀过人了,看见外边战斗挑起他们那颗杀心。每个人都面露着狰狞的微笑,脸色就象那些喝醉酒一样红通通的,手紧紧捉着刀柄,把刀拔了一半痴迷的看着刀峰。
我看见这群野兽那坐立不安的样子,真的很期待他们等下的杀人的情形。我推了推前田庆次示意是时候了,前田庆次手拿朱枪骑上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而它就是名马‘松风’。那群野兽早就按捺不住了一见庆次上马,知道要进攻了个个也纷纷上马。前田庆次这时高声的大叫:“我知道你们手已经很痒了,好!现在拿好你们的武器,让它尽情的痛饮敌人的鲜血!兄弟们冲啊!”说完就一马当先的冲了下去……由于所有人都知道有我们的存在所以我和前田庆次风雷之势将埋伏歼灭了在清洲城的角田新五也和林秀贞的军队,前田庆次不但砍下角田新五也的人头还活捉了林秀贞,跟着我和前田庆次就迅速向信长部回合。
而这时林美作和柴田胜家两人都开始紧张了。这么小的一个山崖,竟然会是如此大的障碍,这是他们事先没有想到的。当他们爬到一半时,由上倒下了一桶雨水,使得他们如遇雪崩似的滑落了下来,并且人群如泥团子般的堆积成山。
从山的上面又有箭飞了过来,造成很多人受到重伤。如此一来,根本无力再绕远路。 要是绕远路,一定会成为柴田方面的笑柄,并且由他们所取代……美作如此想著,造成自己的行动受到了束缚,他只好不断地操作同样的命令。
“无用的家伙,那么小的一座山崖,难道无法越过吗?” 在他手持小枪坐在马鞍上叫喊的同时
“美作!”突然有人从左方贴近耳朵叫著自己的名字。
“什么事?怎么可以直呼我的名字? ”
当美作别过头一看之後,他的眼睑刹那间再也阖不起来了。在灌溉用的小河中,有个人站在自己的背後,对方身材高挺,而在自己身边的马头,正是一身是水的肥马--连钱苇毛。马上的主人,正是他认为应该现在会躺在爱妻膝盖上的信长。
“美作!”信长又叫了他一声。
“看你好像很认真地在作战嘛!你只看前方而忽略周边的动静,如此岂能做好指挥工作呢? 看看权六他们,正快速地想要逃到堤防那边。” 美作朝著信长所指的方向看过去,这时他有如失了魂的傀儡般似的。原来正在洗著身上泥巴的柴田军队,在信长埋伏部队的追赶下正半裸著身体噍战。
“你再看看这边吧!那是角田的军队,他们被我们打的有如一群失去尾翼的蝗虫或麻雀似的。”
“……”
“你再挺起背来瞧瞧,从未森城的方向有整齐的旗子排列而正渐渐前进,看到了吗?”
“啊!连末森城都……”
“哈哈哈!”信长张口大笑著。
“放心吧!那前进的部队并不是我的军队,而是勘十郎做了违背良心的事,要把刀刃指向兄长的我,如今他良心发现,正带著自己的军队朝本城而来。”
“……”
“如何?对於这种作战方式,你有何心得呢?美作。”
“我……我完全不明白。”
“你说不明白,倒满诚实的。你知道我是如何渡河前来的吗?”
“不!我完全不知道。”
“真笨!小时候我经常在乾涸的河川上步行,现在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用意何在吗?”
“啊……那……就是……”
“对於附近的每一条河川,我都了如指掌,关於其中深浅、出水多少、那裏会造成深渊,我都曾一一加以调查,现在你还会笑我是个笨蛋吗?美作。”
“这……”
“来!把你的枪剌向我吧!其他的人可以原谅,唯有你,原谅不得。”
“……”
“别怕,否则会很难堪。你煽动哥哥佐渡和权六连手,并且胁迫勘十郎举兵,你才是真正的主谋。主谋也要有主谋的样子,要懂得如何进退。怎么样?你是主谋吧?” 信长的每一句话都令美作焦急万分。
“大家!大家呀!” 他策著马往前走了一步,这时空中响起另一种号令。 在美作和他的军队之间,信长引以为傲的枪队已经筑成了人墙。 枪声“叭叭叭” 一连串的响起。
“别吵!谁吵枪只就对准谁。”
“你们保持肃静,我方会原谅你们的,安静一点。” 森三左衞门已经在美作的背後,安抚著美作的军队。美作的嘴唇发白,手持著枪咽了一下口水。
“美作,你知道我为何要出现在你的面前吗?如果你明白的话,就马上切腹自杀。”
“什……什么……岂可如此?”
“这是你自己一人所造的罪,如果你切腹自尽,我就能够原谅其他的人,自己切吧! ”
“不!这样不公平。”美作拚命地摇首呐喊。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这些都是勘十郎公子的意思……还有柴田先生……哥哥秀贞,以及守山城的……” 他急促地说著,就在刹那的空隙中,信长的长刀挥了过去。
“哒!” 青空响起一阵和信长之气相吻合的撕裂声。四尺二寸的豪刀一闪,美作的首级从刀枪之下抛向虚空。片刻之後,血如彩虹般地喷洒而出,美作的**就这般地倒向马侧。这时候,信长的马朝柴田军的後面追赶而去。
然而,胜家对他们二人的遭遇,却是毫不知情! 柴田的兵队躲在矮树丛裏改变了他们的方向,向著织田兵队来的方向,而敌人也如胜家所说,一直线地前来,看来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
“看吧!我想他们也不过尔尔,正如我所料。好吧!我们就一举把他们追赶到下游去吧!” 乘势而追,当胜家军队出现在矮树丛的南方时。
“不要退呀!追击他们呀!”信长这方的部队早已在矮树丛边,等待胜家们的出现。
此时,胜家的背脊都寒了。因为映入他眼帘的是那威风凛凛坐在连钱苇毛上,手持马绳,发号司令的信长。柴田胜家马上带着身边的部队直杀过去个个手持盾牌及枪,很是威猛。他们和信长的部队很快就搅杀在一起,正杀得天昏地暗的时候。突然冲后又杀来一支黑骑兵,信长一看就大笑了因为这支骑兵正是我和庆次所率领的。本来,从树丛裏出来是要让他们吃一惊的,没想到居然是敌人在等候著我方出去。对方完全地掌握了他们的心理。本想欺人,反而被欺。
柴田胜家暗叫:“这下子,真完了。死期到了! ”
柴田胜家见机不妙急忙掉转马首往回走了十来步时,突然有个人影出现在胜家的眼前,用枪指向他,把他给吓了一大跳。
“谁?”
“前田庆次,来取叛逆臣子权六的头了,看枪!”
“什么!庆次呀!凭你就能取走我的头吗?我看你不如去取些饭来给我吃还差不多。反正我也饿了。”说时迟那时快,胜家也不心恋战相交一招就夺路而逃。
又走了五、六步。
“等一下。”我大叫着棒打落水狗我最在行,
“谁?”
“百地光。你想你能活著走出这树丛吗?”
“没听过,但我还愿意跟你较量较量,来吧!”
我马上气晕了就叫道:“你走吧!”说完就让开了,胜家马上想都不想就在我身边跑过,我阴深的笑了笑突然出刀向胜家的背砍下去,同时,在胜家的左肩也传来了一丝疼痛。
柴田胜家惨叫道:“你好卑鄙啊!”
但胜家头也不回拍了一下马身逃走了,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也不去追赶。
“柴田权六胜家。” 权六喊著自己的名字。
“我的运气不及那笨蛋的运气好。对死,我也该有觉悟了。”
“唉!”这种时候,除了自己找自己商量之外,别无他法,然而他还是太早下结论了。
“既然,对死有觉悟,那也没什么好犹豫了。我一人担当所有的罪,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要去面对那个大笨蛋。”
“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不会做出苟且偷生的行为。勘十郎公子他什么都不知情。这全是我权六一人的企图。看我权六的死吧!” 他右手抓住马缰,把马首向後转。 马首回转之後,突然好像听到离自己身边不远的地方有著磨擦地的声音,而奇怪的是,这声音隐隐约约地传来。
“这倒是奇怪了!难道我的耳朵失灵了?”当他的小头从矮树丛裏出来时,四周却不见信长的影子,就连那些侍卫队也都不见了。到处都是自己部下的尸体。天空上,有著秋天的斜阳,十分刺眼。胜家很自然地朝著末森城走去。
他心想着,难不成信长乘胜攻打末森城去了。
“报告!”
“喔,还有人在,谁呀?”
回头一看,原来是他派往美作方去通告消息的侍卫,他就如稻田裏的青蛙似的,两手伏地。
“美作先生已被信长殿下所杀了,所以,我没有传达您所交待的话。”
“什么?美作已被杀了!”
“是!他们要他认所有的罪,切腹自杀,然而,他不肯,就这样一刀被斩了。”
“认所有的罪,切腹自杀……”
“是的,当时的美作先生说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是奉勘十郎公子的命令。”
“嗯!那么信长殿下呢?”
“刚才他说已经结束了,而往围墙的方向去了。”
柴田权六好像是由肚子裏发出如猛兽般的声音似的。 默默地沉思了一会之後,他悄然地低著头往末森城回去。他入了城门,却一句话也下说。甚至也没去见安全回来的信行公子,就这样地回到自己的家,仿佛要远离红尘似的,剪掉了他所有的头发,成了个和尚。这时,他的眼裏不断地涌出泪水来。
“我……我……错看了信长殿下。我……我真是瞎了眼了。”
我和信行,根本就不是信长的对手。
“然而,直到今天,为什么我都不明白这点呢?”
从他的眼裏又滚落了一颗颗的泪珠。柴田胜家,他甚至用手揑自己臀部的肉,并且用力地咬著唇。 他终於发觉到信长杰出之处,相对的,对自己到昨天以前所做的事情,仿如一场恶梦,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坏到那种地步。 本以为那个大笨蛋只是到处去糟蹋别人的土地,谁知其目的是为了锻链体魄,又可以亲自了解自己领域裏的地理。他常常做出一些超越常轨的事情,那也是他的策略,为的是不让别人察觉出他的意图何在。 先主信秀殿下也是说什么都不愿把家督的职位留给信行。平手政秀又是处处地包庇著信长殿下。现在回想起来,这些人早巳看出他的不凡了。
胜负之势瞬间倾倒,柴田军全面崩溃。信长和我合兵后旋即挥军前往攻击林美作守所部。当时信长派的黑田半平正与林美作守交战,已然处于劣势。但在得知柴田军崩溃的消息以后,林美作守匆忙脱离接触,从左路撤退,却正好遇见了信长的伏兵。林美作战死,支持信行的其余各部不战自乱,纷纷败逃。织田信行也只得长叹一声,退往居城末森。信长乘胜进军,很快包围了末森城,此刻的信行,已如瓮中之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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