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血战琴清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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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界宵禁,十里长街已从原先的熙熙攘攘变为现在的空空荡荡,几分荒凉之气。
一队队的士兵不时走过,带动几片落叶。
而这里的琴清楼正是热闹之时。
琴清楼有春、夏、秋、冬四楼合抱而成,每楼四层,每层又有隔开十几厢房。四楼中间,有可容纳两三百人的场地,并搭建了一个高台,平常会请人过来说书,唱戏等等。此时高台四角挂了灯笼,灯火通明。
楼内欢声笑语,猜拳斗酒一片热闹。
“今天的主角到了没有?”秋水君修长白皙的手指在七弦琴上轻轻撩拨,凝声问。与外界传说的眸如秋水、脸若芙蓉、貌似美女完全不同,秋水君身形高大,奇伟雄悍,无论坐卧,均是状如雄狮。
他古铜色的肌肤,配上那双桃花眼,似有无形磁力,吸引一切雌性目光。
“君上问的是六角上人和墨家俊俏少年,还是我家储君?”十大长老之一君明畅捧着茶杯,边品茗,边眯着老眼揶揄。可怜她今年都七十有二,还要跟这群孙子辈的人胡闹。
“不如由我来告诉君上。六角上人已经到达,墨家少年却还没来,只望他们不要畏场,落了后边连绵好戏才是!”璎珞玉佩碰击的清音中,一道柔和好听的女音传来。
紫袍云髻的贵妇人踏着四方步进来,容妆端正,举止严谨大方,神采飞扬。她紫袍上挂着各式翡翠璎珞玛瑙等等饰物,走动时饰物互相碰击,叮咚作响,声音清脆动人。
在她身后跟着一群人马,其中有三名白发童颜的老妇人和戎装打扮的一名中年女子最是引人注目。
“敖千层见过储君,还有君红颜、君冬生、君尚言三位长老。”秋水君侧眼望去,盘坐的姿势不改,只是露出灿烂笑容,他如能生电的桃花眼最后落在戎装女子身上,说:“噢,差点漏了飞霞将军,恕罪则个!”
储君毫不介意他的无礼,美目流连在他雄健的体形上,笑道:“每次见到秋水春山琴,总让我心神恍惚。”
众人齐刷刷看往秋水君膝上的碧绿弦琴,均是赞叹不已。
君兰清此时神色不善,此前储君保她出狱,说要替她接风,她觉得乘了恩情也便同意,不想竟是如此阵仗,众目睽睽之下她现身在储君阵形中,无疑被视为储君一派,水洗不清。
三声鼓鸣,一个胖胖的商人站在琴清楼中央的高台上,笑呵呵地往四周抱拳作揖,道:“各位大人,各位修士前辈,各位侠士。承蒙光临鄙人的琴清楼,不胜荣幸。”
“我说倪老板,你就别罗嗦了,这些话我们都晓得。直接进入正题,让决斗的人上场吧!”一个粗鲁的男子大声嚷道,顿时引起众人共鸣。
楼内众人其实对决斗都没太多期待,毕竟两方无论名声还是实力都相差太远,他们只是想趁机与各位名人大家联络联络感情。等到桐城正斗得如火如荼的储君和公子昭两方人马突然进场,顿时各人都嗅到好戏来临的味道,纷纷期待起来。
“好的,好的!”倪老板笑说:“戌时三刻已到。裁判方三洞道场的常观道人和白马寺了悟大师已经到场,当然还有在座各位。现在请决斗双方上场!”他又是拱手一圈,自个退下去。
轰轰轰!琴清楼四楼震动不已。
实力稍差的人惊疑地喊地震。而一流的高手个个脸色凝重,妥有惊讶之意。
一个高大的汉子出现,每踏一步,地上必有一个寸深脚印,亦必让整栋楼震动一番。
“有两个我那么高!”流花郡主咋舌道,“不过,看他脸上的六个手指头大的瘤子,跟我预料的一般丑。好在勃宁姑姑不在,否则非给恶心死了。”
君元彬对她这种专看人衣冠皮相的言行妥是不满,说:“人之皮相出自父母,岂能辱之!”
“什么叫辱之?难道你要我说他俊俏?”流花郡主奇问,她只是生出这个念头便觉得浑身发寒。
元彬语塞。
六角上人在高台前一跃而去,雄伟如铁塔的身体重重往高台落下。
众人哇一声齐叫,几乎可以想象到高台四分五裂的情形。
六角上人却如鸿毛,悄无声息地落到高台上。
众人齐声叫好。
“你看六瘤子功夫如何?”流花郡主问。她的对象是正蜗在椅子里有一口没一口地品酒的君其兰。
“道门**法门,分为有三层。第一层是手、眼、身、精、气、神的‘人**’,此层修成便有一龙一虎之力。第二层是上下东西南北的‘境**’,即是天人合一之境,一旦修成,举手投足可引动天地四象五行灵力,已是宗师级别。第三层为‘时**’,那是仙人的技能,有与天同寿的威力。”君其兰娓娓道来。
“六瘤子只是刚到第二层,勉强引动一点土木之气,对上修行界一流高手,攻击不足,防御有余。”君其兰评价道。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君元彬惊叹道。
君其兰抚摸他的酒瓶,如对待情人般温柔,他懒洋洋地回答,“有些人,是生而知之的。这叫天才!”,此话当然引起流花郡主的狠狠鄙视。
他们这边聊天,外界却已喧闹嚣天。

六角上人张开狮口喝道:“各位同仁见证,一刻后如果墨家小儿再不出现,便算输了。墨家行馆将归我所有,墨家行馆的印玺也成我的战利品!”他想到眼红了几年的墨家印玺即将到手,几乎口水直流,不枉他大动干戈一场。
楼内众人嘘声一片,纷纷骂那墨家子弟不争气,临阵退缩。
“啊!”惊叫声突然响起,盖过众人吵杂声,一个人被抛了进来,他在空中手舞足蹈,直砸向正耀武扬威的六角上人。
六角上人皱眉,闪了开来。
那人狼狈地栽在高台上,爬不起来,从他身上穿的衣裳便知是琴清楼的把门大汉。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时,接连九个大汉连续被抛进来,都正正咂向躲闪的六角上人。
六角上人一时怒起,张开蒲扇大的巴掌,将九个汉子接连拍开,他不善柔力,手里虽用卸力之势,但九个汉子还是像被拍的皮球一样滚到高台下面,个个伤筋动骨,哀叫不已。
“何人竟敢戏弄老子,给我滚出来!”六角上人一声狂喝,声如雷鸣。
全场寂静,个个定睛细看。
一人稳步进来,清俊的面容,苍白的脸色,那一头吞噬光芒的漆黑头发,奇异的紫眸,一切都紧紧吸引众人眼睛。
这人步履平常,不快不慢,在场所有修行者均觉怪异,他们眼里看到这人进来,但一举一动却是无声无息,感觉上进来的只是个影子,如梦似幻。
流花郡主好不容易地将嘴巴合上,扭头问正在品酒神游的君其兰:“你猜猜是谁到了?”
君其兰皱眉,他侧耳听了听,又是闭目片刻,摇头道:“整个桐城现时卧虎藏龙,能瞒过我的‘天视地听**’的,只怕近十位之多。就我认识的,只有三位:国主、勃宁姐、忘情居士!”
啷铛一声,茶杯掉到地上,君兰清一脸愕然。
“飞霞将军认得此人?”储君问道。
君兰清却是手中颤抖,脑里空白,不知是惊讶还是激动,那理得她人。
进来的正是君若云!
“我觉得这人非常熟悉!”君明畅长老忽然说。立时引得其他年纪大的人的齐声应和。君若云此时没有易容,是真正面目,但身上的黑炎魔火导致气息甚至外貌的变异,各人都认不出来,只觉身材五官均是见过。
“这人,跟卖我们消息的那位很像。”净一阁主迟疑道。
“你确定?”储君动容道。
净一阁主迟疑,他也不肯定,只硬着头皮说:“只有七成像。”
储君当机立断,对身边人说:“一会儿寻机将他留下!”
君兰清此时平复心情,双手仍是抑制不知的颤抖,她听了储君的话,冷冷一笑,却不言语。她大哥才智卓绝,若当真振作起来,如何是这班庸人留得下的。
君若云踏上高台,正面对上六角上人。
六角上人脸露诧异,他本人绝非跟外表那样给人感觉的愚鲁,一个抱拳拱手,他客气的问道:“阁下与我昔日无怨今日无仇,为何戏弄本人?”
“我代表墨家行馆赴约,你有两个选择。一是认输,一是跟我打!”君若云说。他眸中紫色越加浓重。
墨家惨案让他精神大变,以往因妻儿的死而产生的绝望终是转为一股戾气,与黑炎魔火的魔性正好相合,他与魔火漩涡之间产生奇妙的联系。
他即魔火,魔火即他。
魔火漩涡旋转更快了,激起的焰火充斥周身经脉,给他带来澎湃的力量,也使他心中有种莫名的饥渴。
杀戮,他需要杀戮。
琴清楼内奇异的寂静,不知是因为事出突然,还是被君若云的狂妄言辞惊呆住。
六角上人被君若云的紫眸盯得毛骨悚然,他感到面前这人不好对付,不过他也是身经百战的高手,自不会轻易屈服,他说:“阁下可笑,我从没听说决斗还可让人代替的。我便说了,今天墨家小儿若不出现,便是输了。阁下与此事无关,还是请回吧!”
君若云晃若没听到他的话,只冷言问道:“你是选一,还是选二?”
六角上人牛眼横瞪,怒视面前之人,体内功力爆发,使本是铜铸一般的肤色染上一分金色,他感知扩大,整个琴清楼内各人的气息清清楚楚,或大或小,均是一览无遗,强弱可知。但无论他如何努力,面前这人都在感知之外,好似不存在一样,不知深浅。
他开始犹豫了。
“当然选二!六瘤子难道只敢欺负孩童,见到硬茬便怕了?”流花郡主清脆的女音回荡在各人耳里,顿时引起众人的认同。
“二!二!二!”琴清楼内叫喊声轰天而起。
“各位稍静,听贫道一言!”一个苍老的声音柔和地在各人耳边响起,“贫道常观道人,自作主张做个调解。不如请高台上的施主做个自我介绍,以证明自己是墨家行馆的人,并有资格代表墨家行馆做这场决斗,不知大家意下如何?”他这话顿时让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到君若云的身份上来。
君若云不给他面子,眸子紫色加深,杀意突地冲天而起,他举步向六角上人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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