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星空里的休止符
醒来的时候三已经不在身边——身边冷冷的，没有人。
我惊讶地扑下床，发现他大汗淋漓地站在操纵台旁。
“怎么了？”昨天晚上体力消耗得比较大的应该是他……我有点担心。
“他们追上来了。”三没有转头，操纵台的灯在频繁的闪，“储备油量不够。”仿佛在阐述一个和自己完全不相关的话题。
“啊……”
“没关系，有我在。”转过头来，伸手摸摸我的头——从我离开控制器的那天起，害怕的时候，紧张的时候，三就这样安抚我——干燥而温暖的手，不大，却让我安心。
我站在他背后，全心全意地相信他。
相信上帝的安排。
相信命运。
相信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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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三说话的时候，没有回头，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他的声音没有情绪。
“恩？”我自始至终保持着静坐的姿势。
飞船操作我不懂。
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辨识敌机与我方的距离。
——于是，如果我不能帮忙的话，最起码不要在这节骨眼上添乱。
“你坐到床上去。”
“哦。”我乖乖的，怕碍手碍脚影响他操作。
“你舔舔你的大牙，右边最后面那颗。”
我照着做，凉凉的，感觉和别的牙不一样——其实很早就不一样了，三今天怎么忽然注意到了？难道是昨天KISS的关系？
“你觉醒的第二天，我在你牙里放的。”三的声音，没有波澜，“你自己用割腕什么的，是死不掉的，只会疼，然后流血不停，所以我给你放了那个，剧毒……不会疼而且很快，……非常抱歉，我剥夺了你选择是否要来到这个世界的权利——但是，我不会让你连选择要不要走的权利都没有。”
“怎么忽然说这个……”
“我只是希望你有这个权利。决定自己生死，是一个现代人类基本的权利。我希望不要因为体质的关系，让你连最后自决的能力都没有。”三转过来，瞳里是妖异的金碧辉煌，“这并不代表我希望你死，莲，我的意思，你明白么？”
“三……”他的眼神，让我害怕……
“莲，”三轻轻地摇手打断我，“如果我们两人只有一个能活想去，我希望活下去的那个人，是你。”
我还没能反应过来，床的四周透明的幕墙瞬间升起。隔着玻璃我看到三嘴角边一如昨晚幸福的微笑。
“活下去，要幸福。”玻璃幕墙做成的小空间离开实验室的那个瞬间，三打着手势，温柔地对我说……
追兵的飞行器上闪烁的灯，在无边的空间里散发着无尽的杀气。
我看到实验室掉转了方向。
我看到实验室加速了……
我看到三到了窗前，望着我的方向，他明我暗。
我看到星星映衬下三英俊的脸上天使一样的笑容。
我看到追兵的飞行器向着小小的实验室扑来。
我想叫……我看到三冲着我，笑着飞吻……
巨响。
震动。
火光绚燃天际。
吞没追兵，吞没实验室。
……吞没……我的三……
“三~~~！！！！！”终于暴出叫嚷，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我自己的鼓膜被震动得生疼……
泪水……如脱缰野马……奔涌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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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宇宙中，最容易感受人的渺小。
孤独和害怕随时啃噬着我的心，好几次，我想咬开最后那一颗冰凉的牙齿。
“莲，吃饭了哦。”总是在这个时候，三的声音出现在我耳边，从冰冷的机械里传来，依然是最温情的他的味道。
“我希望活下去的人是你。”
“活下去，要幸福。”
吃着三准备的东西，听着他的声音，我放任自己随意的错觉：三他，没有走，他一定在宇宙的哪个角落，默默地看着我。
所以，我要活下去，要幸福。
如果，这是你的期望的话，我会很努力地去试看看。
即使，是在被你抛弃的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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