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上李悦起来，已是天色晶明。推窗一望，船仍然泊在沙洲旁，昨晚那艘大船已经没了踪影。忽然外面有人轻轻敲门，李悦去开了门，却是李雨辰站在外面。
李雨辰手里拿着一个纸包递给李悦，道：“早饭。”
李悦打开纸包，却是两个肉馒头。李雨辰坐下，望着江面，若有所思。李悦也坐在凳子上，一面吃馒头，一面忍不住问：“昨天晚上我们船上来人了！”
“嗯！”
“是你的朋友？”
李雨辰点头。
“那几人好像会武？”
李雨辰道：“岂止会武！他们是青城弟子呀！你也是道家的，应该知道青城山吧！”
李悦道：“青城山是道家第五洞天——我们正一教的茅山可是道家第一福地！难道那里的道士也是会武艺的？”
“把你说话给狂妄的！张晋云不就是青城山的！”
李悦对天下武林人物、门派均茫然一无所知。恍惚以前听人提起过“青城”、“张晋云”这几个字，但是又想不起来是谁说的了。
“张晋云又是谁？”
“天哪，你不会连张晋云是谁都不知道！”李雨辰起身拿起茶壶给自己倒茶。
“张晋云很有名？”
“号称武林第一人。”
“‘武林第一人’！这么说他很有本事？”
“这个自然。”
李悦又问：“昨晚张晋云也到了咱们船上吗？”
“没有！”李雨辰大声道。“快吃！”
“他也会来绿隅山庄吗？”
“不会。”
“那什么时候能见到他？”
李雨辰忽然低了声音，道：“见不到了。”
“为什么？”
李雨辰低了头，半日道：“他已经死了。”
“死了？病死了？”
李雨辰不答。
李悦正待继续追问，忽然范大哥笑着走进来：“早饭好了。今天天气很好，不晒，风也不大，请你们船头吃饭。”
李雨辰站起来道：“范大哥，我们都吃过了。”
“吃过了？哪里吃的？”
“我看岸上有卖肉馒头，买了四个，我们一人两个。够了。”
“那怎么吃得好！不行！不行！去跟我吃饭。”说着拖住李雨辰的手，一定要他去，又喊：“李姑娘也来。”
李雨辰无奈，只得跟着范大哥来到船头。只见船头凉棚下一张大桌上已经摆上了吃碟碗筷——有笼屉蒸的小包子，稀饭，咸蛋、各种小菜，各色五香豆干。
“这么多吃的！”李悦禁不住叫起来，心里很高兴。
李雨辰摇了摇头，道：“太过丰盛了！范大哥你太客气了！从现下起不要再格外为我们破费了！船上大家吃什么我们也吃什么！”
“李相公，”范大哥笑道：“招待你吃几顿便饭，破费不了我们杜统领几个钱。你以后去临安城走一趟就知道什么是‘破费’了！岸上的风光属这里最好！待吃过饭，我带你们去看看我们这船。”
李氏兄妹只得又吃一顿早饭。吃完，李氏兄妹跟着范大哥下了楼。这时候，几个汉子正在上帆。只见三面白色大帆“吱嘎吱嘎”缓缓升起来。船也渐渐驶离江边。
范大哥道：“李相公，不是我说大话，我们王船会的船是天下第一。船轻，跑得快，还压得住风浪。”
李雨辰很仔细看了看船舷，问：“范大哥，这船板都是好木头造的罢？”
船上的人都笑了。
范大哥道：“自然都是好板子！你看我们这船合缝，李相公要你不仔细瞧，哪里看得出来！”李悦和李雨辰都把身子探出船外往下看。
李悦问道：“这船合缝的地方抹腻子吗？”
“抹！用桐油和上灰。”
“只用桐油和灰就行吗？”李悦不信。
“这船就是用桐油和灰作腻子——这船海浪都不怕！”
李氏兄妹二人不住交口赞叹称奇。很快到了午间，船渐渐驶向岸边。
范大哥道：“李相公，李小姐，我们上岸吃饭去。”
李雨辰连忙摆手，道：“不要费事！范大哥，真的不要费事！我们就留在船上吃就好。”
范大哥道：“那怎么行！要是我们杜统领知道了，我吃不了兜着。”
李雨辰这次坚持不肯：“范大哥，你依我的意思，等我见到你们杜统领我亲自解释。”
范大哥道：“李相公，船上的事我说得算！你要是不去，那就是有意难为我。”言语之中已经老大不快。又道：“李相公，你要是心里觉得过意不去，我们大家都去。”于是招呼手下的人：“大家都上岸吃饭去！”手下人闻听到，都高高兴兴围拢来。李雨辰见状，也无话可说了。
范大哥留下两个最年轻的守船，吩咐：“在船上呆着，别跑了！回来逮不着人，就别回王船会了——直接回家见老娘！”那两人答应了，留在船上。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