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深夜泣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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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我连羽凡留给我的唯一的纪念都没有了……”她绝望地说。
“那你怎么到得了杭州的呢?”长英心中一阵酸楚,更想知道她这以后是怎么过来的。
“说来幸运,正在我绝望的时候,遇到了一支调防的部队,部队的长官是我爸爸的同年好友,一得知我的情况,马上就派了一队人马护送我到了杭州。”韩亭低下头,黯然答道。听到这里,长英心里总算了松了一口气,似乎自己也跟韩亭一起,死里逃生了过来。“那你这道疤……”他又迟疑地问道。
“这道疤?”韩亭听了,抬起手在眼前前后转过来转过去的看,似乎在欣赏,又似乎在向他炫耀,然后,她低下头,在它上面吻了吻。“不,它是我的戒指,你看,它美吗?”
“羽凡走了,他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也没了,一想起这,我的心就很痛很痛。我真是没用,连他给我唯一的东西都留不住。所以,我就拿刀在手指上划了一圈口子,血流下来的时候真美啊,就像他给我时一样,一枚带血的戒指。它就是我的那枚戒指,每次只要一想他,我就看着它,心里就会好受一点。”韩亭对着她的“戒指”喃喃地说。
她的这些话,就像一根根针扎在长英的心头,刺得他喘不过气来,痛得他心如刀割。他从没想到表面上开朗活泼的她会有过这么伤痛的经历,长英看到了那个真实的她,不再是那个俱乐部里的时髦女郎,也不再是那个在父母膝下承欢的撒娇女孩,而是一个心中深藏着无限伤痛,柔弱而又坚毅的女子。
“这些事,我什么都不能说,因为一提起它,我的心就会很痛很痛,痛得就像要死掉。可我不能死,羽凡让我要坚强,坚强,不是吗?羽凡让我要好好地活下去,那我就要好好地活下去。”她的声音又哽咽了。
“罗长英,你知道吗?本来我不想演《送行》的,一看到这个故事,我就想到了我自己,我的心就很痛很痛,好容易舔干的伤口,我又怎么能再去碰它。可是……可是,我看见了羽凡,他笑着对我说我能演,是的,我得为他做些什么呀,所以我就演了。可是我演的时候我的心真痛啊,好像有一把刀子在心头上一刀一刀的剜;我演的时候就像回到了过去,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在把一道刚养好的伤疤硬生生的撕裂一般,鲜血淋漓,痛得彻骨。他又死在了我怀里,我怎么能让他再一次离开我呢?他又怎么舍得再一次离开我呢?你说,他会舍得吗?他怎么舍得呢?”她有点神智不清地似乎又把自己当成了剧中人,泪眼朦胧地看着长英不停地追问,凄楚的神情好像是一个死囚在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长英这才明白起初她为什么不愿意演,是啊,让她再演一次她自己,再经历一次生离死别的痛楚,那是怎样一种血淋淋的痛啊。可她还是演了,这又是一种怎样的坚毅!他不由得对韩亭又是心疼又是敬佩。他的心再一次为她而痛,他想,如果有可能,他会毫不犹豫地代替她去受伤,如果能够的话,让他代替她去历经痛楚。
“你知道吗?我好痛,好痛,我好害怕,好害怕啊……”一阵风吹过,韩亭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越发倦紧了身子。她好象更累了,声音越来越轻,头无力地斜靠在楼梯的栏杆上,身体随着一阵阵抽泣而瑟瑟发抖。黑暗中,她显得那么柔弱,那么娇小,那么无助,让人的心为她紧缩成一团。长英情不自禁地把她揽了过去,轻轻拥入怀中。他就这么静静地把她拥在怀里,一动也不敢动,仿佛她是一尊精美的瓷器,一动就会摔碎了她。他感觉到韩亭在他怀里慢慢地,慢慢地静了下来,他用下巴轻轻地磨娑着她头顶细柔的发丝,极轻极温柔地反复安慰着:“小亭,别怕,别害怕,有我陪着你。”
韩亭在他的怀里睡着了。浓密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两颊上有两条未干的泪痕,有一滴调皮的泪水没有按照常规的路线行进,却沿着她的腮帮子,转了个弯来到了她的嘴边,渗入她小巧而精致的嘴角。长英抬起手,为擦拭她两颊的泪痕,手指所到之处,皮肤细腻光滑,吹弹得破。月光下,她的脸仿佛笼了一层光晕,洁白的脸庞,衬着一双秀气的眉毛,小巧隽挺的鼻子,再加上一张被酒精熏染得红嘟嘟的红唇,她是那么的美,就像一尊神话中女神的雕像。
怀中的韩亭温软如玉,一动不动地依偎着他,引发了他心中无尽的爱怜,他真希望能像现在这样能抱她一辈子,心疼她,保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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