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学士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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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仁和堂没什么特别事,王肥总算可以平静一阵子,把多数时间用来修炼金身诀的“金钟罩”功法。
其间,牛大总管来探望过一次,毕竟,王肥的大名传遍了长安,一品太医府自然也有耳闻。兄弟俩再一次见面,都亲切的紧,同时发现两人都有些变化。牛大发现王肥比以前清明了许多,双眸之中的那层混沌已经散去了,跟常人无异,言行举止仅仅有些痴呆而已。而王肥,发现牛大没有之前那么闲适潇洒,脸色深沉了不少,似乎有什么心事。
一番长聊之后,得知老爷到现在还没回府,连个音讯也没有,太医府上下都很担忧。今年以来,老爷出游的时间越来越长,也不知去了哪里。
王肥本想问问大小姐的消息,见牛大没有主动提起的意思,自己也不好开口,最后只有闷在了心里。
他的内心深处,依旧有道无比开阔的鸿沟,也许,只有某天真正学成神医,得到老爷和小姐的认可,他才能祛除心底的卑微,坦然直视大小姐晶莹无暇的目光。
学成神医!王肥心中的一团火又熊熊燃烧起来,华佗不就被尊为神医么,既然我得到他的遗著,未尝不能达到他的境界。既然当世不能接受这门医术,我就转变他们的想法,从肠痈开始。
王肥重拾了信念,肥大的脸庞也变得坚毅起来。
许学士十天后就发来了请帖,由管家恭恭敬敬的送到仁和堂。帖子上写着,肠痈已经痊愈,腹上的刀伤也初步愈合,由于不方便出门,请王神医上门一聚。
顿时,满屋的医生患者都震动了,当朝的翰林学士竟然接受动刀切除尾肠,而且十天就令肠痈痊愈,这门医术,果真神奇啊!在长安,上层官员名士的行为,最有说服力,比起胡人大张旗鼓的游街强多了,如果仁和堂正好有肠痈患者的话,恐怕当场就答应开膛破肚了。
王肥心里欢喜极了,立马就要跟管家去学士府,被赵德兴拉回来,换了套体面的袍衫,然后绝尘而去。
学士的一封请帖,竟然有这么大的说服力,如果由他本人亲自号召,长安的肠痈患者,一定愿意动刀接受治疗,那么,这门医术发扬光大,自然没有任何问题。
王肥在车内,已是踌躇满志!
学士府早已大门洞开,专门恭候贵客。王肥被管家领着去了宅内的一个小亭里,那里有两个公子对视而坐,身后各站了两名婢女。当头的白衣秀士正是许慎选,见到王肥过来,赶紧起身,趋步迎了上来,深深折腰行礼,“神医的再造之恩,慎选没齿难忘!”
王肥发现,这个许学士跟当日的憔悴病状判若两人,此时一袭白衫,面目清秀飘逸,玉身长立,一股脱俗的气质扑面而来。仅仅一眼,王肥已经有些自惭形秽了,忍不住暗暗叹息。
这时,亭上另一个公子大喊,“肥哥,肥哥,元宝在此,还不快过来!”
许慎选微微一笑,“前几日来探视的同僚太多,慎选特意选了今日,邀神医前来作客,请元宝兄弟作陪,日子稍稍迟了些,请勿见怪!”
王元宝哈哈大笑,“学士大人,千万别客气,肥哥是自己人。”
王肥心里很高兴,嘿嘿傻笑着坐了下来,石几上沏着上好的碧螺春,浓郁扑鼻。亭子周围种满各色各样的花草,放眼望去,都是五彩斑斓,很是养眼。亭子旁还有条溪水自院外流了进来,水中都是滑溜的鹅卵石。
唐朝的豪门贵族高官巨贾,都有亲水的嗜好。在南城开凿的永安渠引交水北流入城,经西市的东侧又北流出城入苑,再北流注入渭河。不少官僚贵族以及商贾之家都引各渠的水入第,建造私家的山池院。王肥在一品太医府和王元宝的家中,都见过面积不小的水池。
没想到学士府虽小,雅量却不小,真是个别致高雅的所在。
许慎选和王元宝谈兴甚欢,王肥心中关心行医的事情,本身又不善言辞,只有傻傻的赔笑,喝了一肚子茶水。不过他算听出来了,这两人是平康坊青楼妓院的常客,说的都是当朝某官员在青楼里的轶事,上到亲王宰相,下到三省六部,竟然都在那里厮混,包括宁王,甚至在妓院开了专用包房,隔三岔五的去住上几日。

王肥陡然想起卫旷大哥说的,长安城的官老爷们天天歌舞升平,哪里见过乡野百姓的难处。唉,这天下,莫非真如卫大哥所言,要天下大乱么?
卫大哥说过安禄山将来必定谋反,为什么满朝官员都不知道?玄宗皇帝那么英明神武,怎么没发现呢?难道卫大哥说错了吗?
王肥又痴痴的发呆,许慎选倒很不好意思,“慎选一时忘形,冷落了神医请勿见怪。”
王肥摇摇头,“无妨!”
许慎选又道,“神医的医术别具一格,倒像是华佗一脉,当年华佗刮骨疗毒,走的也是动刀的路子!不知慎选说得对不对!”
王肥点点头,心想这个学士倒颇有见识,“王肥的医术正是从华佗遗书学来,这门医术,被称作华佗医术,也很恰当!”
许慎选微微一惊,叹道,“青囊书?这本书竟然还流传下来了?”
王肥点头!
王元宝在一旁笑道,“学士大人,元宝担心你切了肠痈,会有什么异常,没想到还是风流逼人,令元宝仰望啊!”
许慎选也笑了笑,“确实无碍,断一指而救全身,华佗医术虽然不合正道,但用来救人性命,也是无妨。慎选说话向来直言快语,王神医请勿放在心上。”
王肥点点头,“你说的很对,只是很多百姓,宁愿病死,也不愿让我动刀治疗。”
王元宝说道,“风流学士,行事向来潇洒不羁,岂是愚昧百姓能比。只是,跟学士并肩的能有几人,肥哥,华佗的这门医术,恐怕在大唐行不通啊!”
王肥见元宝挑起话头,郁郁叹了口气,琢磨着要不要主动提起,请许学士出面弘扬“动刀”医术。
许慎选含笑品茗,见二人都沉默不语,微微笑了笑,“要发扬这门医术,其实并不难!”
王肥眼睛一亮,直盯着他,急切的问,“真的?有什么法子?”
许慎选沉吟了一下,然后点头一笑,“只要当今皇帝一纸文书,向百姓说明神医的医术可行,肠痈可治,自然水到渠成。”
王元宝抚掌大笑,“风流学士,此事还需你去说服皇帝老儿,等你身体痊愈,元宝在平康坊大摆酒宴,邀请长安名士,为学士和神医庆功。”
王肥心中热血沸腾,起身折腰行礼,“王肥多谢学士,这门医术能否发扬光大,就看学士了。”
许慎选赶紧把他按回座上,感慨道,“慎选虽然狂妄,却不是浅薄之人,这门医术貌似不合正道,但能救无治的绝症。从医理上说,医术只要能治病救人,哪里有正道邪道之分,或许,百年以后,这门医术将大兴于天下。咱们将它发扬光大,不正是给黎民百姓造福么?”
这一番话见识深远,王肥顿觉云散天开,心中的郁气立刻散的干干静静。他敬重的望着许慎选,仿佛重新认识了这个人。果然不愧是皇帝身边的人,不愧是平康坊的风流名士,确实才华横溢见识不凡。
许慎选继续说道,“不出十天,慎选上朝面见皇上,讨来圣旨,到时再找元宝讨杯酒喝!”
王元宝猛地一拍桌子,纵声大笑,“好,不愧是许大学士。元宝早年在剑南经商,听过当地一句俗语:花猫白猫,能抓耗子就是好猫。只要能治病救人,就是上等医术,肥哥,咱们就一起将华佗医术发扬光大,大唐少了一个绝症,可以救活多少人啊!”
王肥的一颗心怦怦直跳,目光灼灼,重重的点了点头。
许慎选也放声大笑,“两位兄弟,咱们以茶代酒,痛饮三百杯,慎选都等不及想喝平康坊的美酒。”
“平康坊的姑娘,也在日夜期待学士的幸临!”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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