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来自天际的千年守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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蝌蚪龙,谜之生物,你可以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中发现它们的踪影。无论是遨游于天空,穿梭于丛林,还是深潜于大洋之壑,都不会对它们造成丝毫的影响。甚至你还可能在某个定居者王国的一些豪华庄园内看到它们打盹的样子。然而,分布的广泛并不等于它们相当的常见。事实上,大部分的人即使花费一辈子去刻意寻找蝌蚪龙,也未必能看到一条。因此,这种让人捉摸不定行踪的生物,就被称作隐龙类。传说上古时期,黄金十二巫的时代,曾经爆发过作为天外神物的真龙类与隐龙类的之间的,为争夺上位空间的使用权而产生的大战。战斗持续了数个年头,双方不相上下。真龙的空间破碎与隐龙的次元净化刚好是相互消弭的技能。刚之真龙,柔之隐龙的传说就从那时候开始。最终,真龙王的搏命技,龙威绝鸣,在战斗中达到了绝对神化的境界,重创了隐龙王。一直僵持不下的战局终于打破了平衡,隐龙部队开始了败退,真龙获得了最后的险胜。败走的隐龙被乘胜追击的真龙屠杀着,直到这场惨烈的战争结束,隐龙便只剩下了蝌蚪龙一脉,流浪在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而真龙则霸占了上位空间,成了不可动摇的存在。不过,在民间,人类的观念里,蝌蚪龙绝对要比真龙受欢迎。相比于给人敬畏,予惶恐的霸道十足,威严盖世的真龙,温和闲散的蝌蚪龙更加地让人感到亲和力。如果说真龙是绝对统治地位的神,那么蝌蚪龙就是云游四方的仙。那神秘飘渺的身影,一直以来都是人类向往的,膜拜的。
卓星长鸣一声,周身爆发出了一个球形的能量场,将它如同炮弹一般地高高地托起,冲出了洞**,悬挂在了天空,淡漠地俯视着地面的一切。方才威胁到它的生命的蝙蝠龙,此时已经没有任何去在意的必要了。恐惧,所有的蝙蝠龙难得地感受到了恐惧,这是来自生命的深处,本能的对于天敌的恐惧。即便是只充斥着暴虐,杀戮的**的头脑简单的破坏用的战斗工具,此时也消除不了这种出自内心的寒意。蝙蝠龙们集体升空,放弃了对人类的围剿,选择优先解决这个让它们从灵魂深处感到不安的存在。密密麻麻的蝙蝠龙把天空中的卓星团团包围,如同众星拱月一般,黑压压的一片。撕碎它!撕碎它!每一个蝙蝠龙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意念,纷纷不要命了似的猛冲了过去。
卓星没有任何的动作,或者说,它不需要一切的动作。龙威释放,空间能量顿时晃荡起来。世界也恍惚起来,物质不再是物质,而仿佛是似实非虚的波动。空间如同融化了一般流淌着,翻滚着,到处虚无着力之处。这中感觉就好象是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无助而又艰难地地维持着自己的平衡,稍有不慎就会随时被吞没得连尸骨都不存。飞在天空的蝙蝠龙,一个个都象是喝醉了酒一样,在天上不断地翻滚着跟头,滑稽可笑,完全没有了一开始的凶神恶煞的气势。将可怕的敌人**于股掌之间,这就是蝌蚪龙的实力吗?
“它真的是卓星吗?”尖牙呆呆地看着天空中那孤傲的存在。
“不会有错的,是它。即便样子改变了,我依然可以感受到它的气息。”爱雅坚定着。
“等一下啊,卓星不是扁蜥吗?怎么会成为蝌蚪龙了呢?我都糊涂了!”星露抱着脑袋,“一种是上古的神兽,另一种却是人类的盘子里的肉菜。而它们两个却是亲戚,由一个根源分支而来!这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也许蝌蚪龙本身就是扁蜥的一种吧。不,应该说,扁蜥只是落入凡尘,失去了高贵的光环的蝌蚪龙而已。”晨雾幽幽地看着天空中那潇洒的身影,口吻深邃地道来。
卓星抬起了头,向着天穹,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呼喊。在众人的疑惑中,遥远的天际传来了反馈,同样是悠扬的鸣叫声。四面八方地,远远地赶过来的是六条成年的蝌蚪龙,它们的体积是卓星的三倍以上。众长辈聚拢后,围绕着卓星打转着,不时地用脑袋蹭着卓星,仿佛遇见了这个晚辈,让它们欢喜得不得了。天空中,飘扬着优美的旋律,那是蝌蚪龙特有的交流的语言,七头蝌蚪龙欢快地起舞着,似乎根本没有看见在一旁挣扎着的蝙蝠龙群。
终于,七头蝌蚪龙停止了嬉闹,六条长辈开始环绕着卓星作圆周飞行。荡漾的空间能量如同潮水一般地向它们汇聚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所有的在场的生命体都感受到了这不可忽略的威压。深,如同咆哮的大海,深不见底的黑暗,将一切吞没。伴随着深的是沉,仿佛积压了千年的悲伤和觉悟所产生的压抑,沉得好似巨山压胸,让人窒息。这凝重的气氛就象是背负了世间的一切苦难,在沉默中涣洗着一切高贵与污秽,孕育着超越所有世俗牵绊的淡然意境。突然间,一切都结束了,深重的压迫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清亮的红,印染了整个天穹,卓星再次地吟唱起来,高亢嘹亮而又精纯的魔音贯穿了天际。一时间,所有的蝙蝠龙都静止了动作。喧闹的天空寂静无比。一切的繁杂喧嚣的欲念都仿佛受到了洗涤般烟消云散。漫天的红光的笼罩下,只留下了一个鲜红,滚热,清明而不虚泛的本质的真我,这唯一的纯粹而又扎实,鲜亮而又彻骨的激烈的存在感,浸透了魂魄的深处,与这清澈却不单薄的永恒脱俗的印象,了无终结地持续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没有人去注意到,也许时间本身在此刻就没有了意义。所有笼罩在红光中的生命无一不被这唯美的超越世俗的感知所夺去了心神,尽情地沐浴其中,享受着这洁净的理想主义的存在模式。大概,这就是神的领域吧,没有了开始和终结,没有了崛起和衰败,没有了被宿命所牵引着的了无终结,一次又一次的,不断重复着的捍卫自己之所有的战斗。一切都是这般的永恒而又平静,静得能让人心平气和地临听自己的脉搏的跳动,呼吸的风声而不觉得烦躁和无聊。感受着自己的存在,这一本身所具有的祥和与安逸的舒畅感。然而,梦终有醒的时分,即便是最接近神的存在的领域,也不过是昙花一现般地借用了神的境界须臾片刻。当天空的红晕消失,所有的蝙蝠龙在寂静中化为了渣土,洋洋洒洒地飘落,无声无息地湮灭。现实的世界回到了人们的感知中,这时候,人们才发觉自己又真实地踏在了土地上。刚才的一切都好象一个遥远,忧伤而又模糊的梦,留在了灵魂的深处,永远无法抹消,却也怎么也回忆不起来个清晰的轮廓,似近亦远地,让人抓握不住。
“卓星,似乎它已经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存在了!”爱雅的声音充满了伤感。
“你成功了,爱雅。它超越了宿命。”按着天空中那飘然的身影,晨雾感慨道,“从这一刻起,它将不再属于我们的世界了。部落的圈子对它而言已经变得太小了,它需要更加广阔的天空去翱翔。那里,才是可以容纳它的地方。”
“我知道,晨雾哥哥。”爱雅低下了头,“可是突然要这么分别,我还是好心痛。虽然,和它在一起的时间也就短短的一个多月。仿佛昨天还是初次见面时的情景,我的手中还依稀可感受到当初抱着它的滑溜溜的感觉。但是,它倾注过我们的思念,带给过我们欢笑,融入为了我们生活的一部分,不是吗?现在却要离别了,本该高兴的,可我,却又舍不得它了。”
没有话语。晨雾知道,这个时候,任何安慰都是苍白的。
卓星在天空中转了一圈后,突然俯冲下来,在众人的关注下,停降到了爱雅所在的洞**口,呜咽地叫唤了一声。
“你是来向我告别的吗?卓星。”爱雅冲了出去,抱住了此时已经相当庞大的蝌蚪龙的脑袋,就好象它还依旧是那个可以容纳在怀里的扁蜥的幼体一样。
“爱雅妈妈,谢谢你。”卓星摇晃着脑袋。
“你,你会说话!”爱雅惊讶万分,仔细辨认后,又觉得不对劲,“可你并没有动嘴巴啊?”
“念动术,精神传阅。人类还不会这种技能。”卓星调皮地张开了宽大的嘴巴,似乎是在笑着,“自从进化后,我隐藏在基因内部的种族史前记忆苏醒了,有好多的技能也就无师自通了。这都要感谢你,爱雅妈妈。是你让我从那些庸碌的伙伴中脱离出来,也是你给了我一个适宜的环境,让我不必象其它的个体一般为了生存而不得不挣扎,可以专心地研究超越自己的梦想。同样的,也感谢星露阿姨,晨雾叔叔和尖牙叔叔。和你们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很有趣。那间为我所造的房子,还有那口味纯正的汤药,我会一直记得的。”卓星飞舞在众人身边,用鼻尖轻轻地在爱雅,星露,晨雾和尖牙的身上各点了一下,“抱歉了,爱雅妈妈,我的族类在等着我,不得不是离别的时候了。不过,不用伤感,我已经在你们身上留下了我的印记,无论你们在天涯海角,与我相隔千山万水,我都可以感知到你们的存在的。”
“一路顺风。”爱雅抚摩着卓星,恋恋不舍地目送着它越飞越高,最终和它的同伴们消失在了云端。就如同它们来的时候一样,没有任何的痕迹。
天位争霸战后,残余的蝌蚪龙耗尽了念动力逃窜到了底栖世界。然而,真龙一族却并没有因此而放弃灭亡隐龙一族的打算。受到了穷追不舍的真龙族的广域龙威的迫害,蝌蚪龙储存灵魂印记的生命遗传基因破碎了。这一事件被日后称为了“真龙的诅咒”,基因受损的蝌蚪龙们诞生下来的幼子各个先天不足,赢弱的念动力甚至还不如底栖世界中的平均水平。伤在魂魄,命已注定矣。即便是神通广大的蝌蚪龙,对于它们后代的衰败,也无可奈何。但是,那些弱小的后代,并没有放弃生存的希望,依然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了下去。在底栖世界庸碌地生活了千百年后,一种名字叫做扁蜥,种类繁多到了数不胜数的动物遍布了浩然大陆的各个角落,融入了这个世界的生态圈子,忘记了夕日的苦难,忘记了自己曾经拥有的尊严,沦为了一个平凡的存在。生存的延续固然让人欣慰,但是荣耀的失去却也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的悲伤。怀着失落的情感,蝌蚪龙们一刻也不曾停顿地关注着底栖的世界,它们始终相信着,期盼着,等待着,自己真正的同族从那庸碌的世界中的回归,那个能够超越真龙的诅咒的奇迹的证明。即便,持续千年的守侯,得到的,只此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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