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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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天起到星期六之前,林悠蓝都处在一种紧张又略带兴奋的心情中,与其说秦寄书兄妹俩的邀约让她惊讶,不如说她是在期盼那童话般的舞会场景会是如何梦幻般降临到她的现实中,她甚至不由自主地生出遐想,在那样的场合中,会不会遇到属于她的王子,而这个王子,难道就会是秦寄书?
林悠蓝脑海中浮现出秦寄书那一张严肃的脸,她马上摇摇头,不是这样的,她不禁暗暗埋怨自己,是不是有点想太多了。
正当她陷入沉思之中的时候,可妮凑了过来,有些神秘地跟林悠蓝说,“悠蓝,这次你可真的要大开眼界啦。”
林悠蓝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什么大开眼界?”
可妮直起腰来,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然后用一种无限向往及坚定的语气对她说,“你知道吗?秦寄书家里可是个真正的大户人家,而且,是绝对的大户。”
看着林悠蓝疑惑的眼神,她继续带着得意的表情说,“秦寄书的爷爷、爸爸以及叔父全都是高官,我估计至少也得是省长级别的,所以,你应该可以想象他家是多么的有权有势,这也是为什么他在生意场上能无往不利的原因之一,因为人人都要敬他三分啊,”可妮又补充道,“当然不可否认的是秦寄书的确很有能力,再加上他有个好爸爸,所以不用三年就升上经理的职位也就不足为奇了。”
林悠蓝惊讶地把嘴张成了O型,“可是,我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而且同事们也没有人说啊。”
可妮朝她挤挤眼睛,“你想,秦寄书是个多心高气傲的人物啊,他是想隐瞒自己的身世,靠自己的能力打拼,可是跟他谈生意的那些人也都不是简单的人物,他们自然有办法知道他的来历,这在我们公司也是公开的秘密了,只是没人说而已。”
这时,可妮眼尖见马丽从办公室门那边进来了,便假装咳嗽两声,跟林悠蓝使了个颜色,就走开了。马丽看见她们鬼鬼祟祟地结束谈话,心以为一定是在说她的坏话,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出来,卷起一阵风似的走过。林悠蓝等她走过后和可妮交换了个眼神,便若无其事地装着做事的样子,在听过了可妮刚才的一番描述后,她不由自主地开始想象,在可妮口中这样显赫的一户人家,会是怎样的华贵而不可攀,而这又是林悠蓝无法想象的事情。
到了星期六这天,林悠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着满满一衣橱的衣服发愁,这里面的衣服要么太学生气,要么就太严肃,根本没有一件是适合宴会穿着的,更不用说还要参加舞会了,虽然可妮很好心地借了几件私货给她,可是林悠蓝总觉得还是哪里不对劲,跟想象中舞会的衣着相比,差距实在太大了。
林悠蓝一直保持同样的姿势对着这些衣服发愁,可是仍然想不到到底应该穿什么去。这时,老爸在外面敲门了,“悠蓝,悠蓝。”估计他看女儿在里面时间太久,觉得不对劲。
林悠蓝不知是在跟自己生气,还是因为泄气,此时声音也懒懒的,“老爸,我还在换衣服啦,什么事啊?”
老爸着急起来,“你赶快出来再说。”林悠蓝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便开了门,老爸一见到她就把她拉到窗前,“你看。”林悠蓝狐疑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只见楼下多了一辆锃亮的凯美瑞轿车,车牌GX6556,这不正是秦寄书的座架吗?
这时林悠蓝也觉得一下子紧张起来,秦寄书都已经到了,可是自己却还没有准备好。老爸对她说,“你看人家多有诚意特意来接你,你还在里面磨蹭。”林悠蓝噘着嘴还想嘴硬,“这也不能怪我啊,我长这么大还没参加过舞会呢,都不知道应该穿什么去好。”听到她这么说,老爸脸上浮起了内疚的神色,“悠蓝,都怪老爸不好,老爸没能力,从小到大都没有条件给你开个那样的生日舞会,真是委屈你了。”
这时林悠蓝也发现自己似乎说错话,急忙说,“对不起,爸,我不是那个意思……”
老爸叹了一口气,“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你跟着我过的都是苦日子,所幸的是你一直都是那么坚强,从来都不让我担心,现在你也终于长大**了,我的心里也总算是有了安慰。”
林悠蓝看着老爸,自从小时候妈妈走了之后,这些年来都是他又当爸又当妈的,本来不过才50出头的年纪,却早早的让白发爬上了双鬓,她对老爸的感激是说不出来的,想到这,她动情地叫了一声,“老爸……”
这时,门铃响了起来,林悠蓝一个激灵,肯定是秦寄书上来了,她赶紧跑进房间,抓紧时间想要赶紧找出一件合适的衣服来。
老爸给秦寄书开了门,秦寄书很有礼貌地说了声,“伯父好。”老爸一边笑眯眯地点头,一双眼睛却在打量着眼前的这位年轻人,毫无疑问,虽然女儿之前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下要参加上司妹妹的生日晚会,但眼前出现的这个上司竟然还相当年轻,他直觉上就觉得女儿的这个上司一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他热情地招呼秦寄书坐下,给他指着林悠蓝的房间,“她正在里面换衣服呢,我这个女儿天生比较磨蹭,别见怪啊。”
秦寄书听到这话,马上微笑说,“没关系的,伯父,其实我给悠蓝带了衣服。”
这时一直在里面静静偷听他们谈话的林悠蓝从房里伸出了一个头,“什么?有衣服?”
然后她慢慢地用像螃蟹般的步子从房间里面移出来,忽闪的眼睛寻找着她的目标,果然见到秦寄书手里拿着一个精美无比的袋子,她不好意思地朝秦寄书笑笑,然后用手指一指他手里的袋子,“那个,是给我的吗?”
秦寄书微笑着看她,“我不是跟你说过衣服包在我身上吗?我当然不会言而无信。”
林悠蓝大喜,一把接过那个袋子,“那我进去试啦。”说罢一闪又进了房间。
林悠蓝老爸摇头无奈,对秦寄书说,“我这个女儿没有规矩,可真让你见笑了。”
秦寄书刚想搭话,却见林悠蓝又不知什么时候从房里探出了个头,一副不服气的样子,“老爸,你说过不许背后说人坏话的。”
老爸连忙说,“好好好,算我不对,你还不赶快换衣服?”林悠蓝伸下舌头扮了个鬼脸,身子马上缩回了房间。
她打开这个精美的袋子,缓缓拿出里面的衣物,摊开到床上。这是一条淡紫色柔软塔夫绸布料的小礼服裙,从肩膀到腰际有一道荷花滚边设计,裙子下面是一些小层叠状的镂空点缀,整条裙子显得既高贵又优雅。
林悠蓝一见到这裙子的牌子就知道这是很名贵的奢侈品牌,以前也只是在时尚杂志上见过而已,此刻它就这样摆在自己的面前,想到自己马上就能将这么美妙的衣物穿在身上她就觉得激动不已。林悠蓝看着它简直都有点爱不释手了,一直用手抚摸了好一阵,才慢慢对着镜子穿上,奇妙的是这条裙子穿上去竟然异常合身,仿佛是为她度身定造的一般,林悠蓝不禁在心里暗暗佩服秦寄书的细心。
对着镜子照了好久,仿佛不敢相信里面那个散发光芒的漂亮人儿就是自己,深吸了一口气,推门出去,心里还怀着忐忑,不知道能不能让秦寄书满意,这么华丽的衣裙应该是给公主的,而她,实在是太平凡了。

当林悠蓝迈着步子小心翼翼地走出去时,她的双眼几乎是闭上的,如果可能的话,她甚至还想把耳朵也闭上,这样看不到也听不到,心里也就不会那么忐忑不安了,好像等了几个世纪这么漫长,林悠蓝正在奇怪怎么没有人说话,耳边突然听到几声清脆的鼓掌,她猛地睁开眼,迎上的是秦寄书赞许的目光,他用手鼓掌,然后用一种像是欣赏艺术品般的目光打量林悠蓝上下,一边连连点头,嘴里说着,“我没看错,果然很适合你。”
老爸乐呵呵地说,“没想到我女儿原来这么漂亮,丑小鸭变成白天鹅了。”林悠蓝刚刚还陶醉在得到肯定的欣喜中,这会一听到老爸这样说,马上又不满地抗议道,“老爸,你说谁是丑小鸭。”
秦寄书则一直在旁微微笑着,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跟老爸告别后,林悠蓝坐上秦寄书的车,她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可以让礼服不至于被压皱的姿势坐下,从车前镜上看到她如此小心在意的样子,在前座开车的秦寄书嘴角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车子一路在市区奔驰,林悠蓝的心情也兴奋到了极点,她甚至觉得自己小时候想要成为公主的梦想马上就要实现了,她隐约有种预感,这个她生平参加的第一次舞会,也许还会有别的什么故事在等着自己。
车子在经过一段长长的路以后,到了一个僻静的接近郊区的地方,这里的房子都是一个大院接一个大院连起来的一片,门外还设有武警站岗,如果不是今天来,还真没想到在这个高楼林立的城市里原来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此时天色已是黄昏,夜幕降临前的最后一缕余晖照耀着大院,显得既庄严又柔和。
秦寄书的车停在其中一个大院的关卡前,站岗的武警马上朝他敬礼,他朝武警点点头,把车子径直开了进去。林悠蓝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新奇又难以捉摸,以致于她的心就像是漂在空中的棉花,忽上而忽下。
秦寄书把车停在院里的一个花架下,这时还有其他宾客到来,个个都是华衣美鬓,香车迎送。女的婀娜多姿,环佩叮当,男的则西服领带,气派异常。
秦寄书为林悠蓝打开车门,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林悠蓝张大了好奇的双眸,一下子仿佛置身于一个童话的乐园,她低头看看自己,还好,多亏了秦寄书,自己才不至于跟这里格格不入。她感激地望向他,跟随他一起走入宴会大厅。
一进入大厅,林悠蓝就觉得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这里虽然只是别墅的大厅,却显得异常宽敞,人们在其中穿梭,谈笑自如,到处都是香槟美酒,食物台上一溜排开的果盘点心任君选择,中间还有现场演奏小提琴音乐的乐池,顶上华丽巨大的水晶灯折射出梦幻般的光芒,将整个大厅点缀得流光溢彩。
秦寄书见她发呆,便小心地拉她一把,“还等什么呢,别总站着。”林悠蓝仿佛才清醒过来,她急切地想要告诉秦寄书她的感受,“这里真是太棒了,我还以为,这样的舞会只是在童话里才有呢。”
秦寄书微微一笑,“你喜欢就好了,不过待会如果你觉得闷的话一定要告诉我。”林悠蓝才想说,“怎么会闷呢。”话还没出口,就见秦寄书已经被旁边走过的人拉着打招呼寒暄了,也难怪,他本来就是是主人家啊。
看得出来这里每一个参加宴会的人都是精心打扮过的,而且都应该是非常有身份地位的人物,这从他们的衣着和谈话的内容就可以知道,他们打起招呼来都是称呼对方,“-总”,或是“-长官”,林悠蓝一个人也不认识,只能傻傻地站在秦寄书身旁陪着笑脸,对经过的每一个人都点点头,很快她就觉得自己的脸都快要笑僵了,这时她才明白为什么秦寄书会怕她觉得闷,因为秦寄书面对那么多的宾客本来就已经应接不暇,更不用说还要抽空照顾她这一个陪衬,林悠蓝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为了配礼服,林悠蓝今天特意穿上了高跟鞋,才站了一会就已经觉得脚酸,于是便试着挪动步子,她先来到放置水果香槟的地方,一旁的侍者马上殷勤地为她递上一杯红酒,她说了声,“谢谢。”,然后低下头呷了一口,却马上就皱起了眉,嗯,怎么是酸的,她环顾四周,又不好意思喝了一口就放下,只好继续端着。
这时她听到旁边有人在客气地交谈,“秦夫人真是好客,连82年的佳酿都贡献出来了,真不愧是好酒啊。”然后就听得一个成熟妇人的声音,“王总客气了,酒本来就是给人喝的,能够让客人高兴,我这个做主人的脸上也有光彩。”
林悠蓝不由吐了吐舌头,原来这是好酒啊,只怪自己实在是不识货,她偷偷侧过头,讲话的这位秦夫人应该就是秦寄书的母亲了,只见她穿着华贵的旗袍,头发在后面绾成一个发髻,衬着白皙美好的脖子,气质非常的优雅,年纪虽然应该已经接近五十了,可是从脸上的保养程度看来却也只像是三十多的模样,尤其是这一身黑地金线的旗袍穿在身上,勾勒得身材线条倒也一点不逊于年轻女性。
她看着秦夫人的脸,一忽儿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但又想不起来。她正偷偷看的入神,却不料旁边一个侍者端着一盘香槟从她身边走来,她猝不及防,连忙闪身后退,一转身却被旁边的凳角绊了一下,她大惊失色,一个踉跄,伴随她一声惊呼,身子就向前跌入前面,手里的酒杯不觉一洒,竟然就势直直泼到秦夫人的旗袍上面。
林悠蓝在跌落过程中发现自己竟然犯下这么严重的错误,不禁悲哀地闭上了眼睛,完了,我完了,这一次真是糗大了……她在心里这样想着,等待着自己即将与地面亲密接触的命运。
正当她完全绝望的时候,却感觉突然有一双大手,托住了自己的腰际,就好像是大海里遇到暴风雨的水手突然得救,林悠蓝觉得上帝终究是没有完全抛弃自己,她很想看看此刻勇敢冲出来救她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但她马上又发现自己现在的姿势实在是狼狈至极。
她在那人的怀中挣扎了一下,想要站起来,却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际轻轻响起,“Don’t.move.”(不要动。)
这一声不听则已,一听就好像在林悠蓝的心中响起了一个炸雷,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惊讶,回头仰起脸看抱她的人,老天,一张无比阳光帅气的脸出现在她的视野,还有那一双深邃而发亮的眼睛,很明显的,这张脸的主人此刻应该也有着和她同样的惊讶,因为他的表情在与她对视的那一刻就也已经瞬间呆住了。
林悠蓝告诉自己,这不是做梦,也不是哪个巫婆变出来骗自己的幻象,这个人此刻是实实在在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她能感受到他手上传来的体温,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体里血液流过的脉搏跳动,他是活生生的,立体的,他就是方弈唯,这个她曾经以为再也不可能会见到的方弈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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