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水中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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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向顶部的楼梯早已经被百万年堆积起来的尘土湮没,戴朴用拉娜的光剑砍开杂草藤茎、挖通泥草堵塞的楼梯拐角,清除出道路让她们爬上去。
三个人从楼道口的空隙钻出来,看着眼前的壮观景象。
大厦顶部是一小片苍莽森林,几万年树龄的巨大古树在更为久远的腐朽树骸堆上耸立扎根,树冠翠绿参天、周围环绕着潮湿的云气;粗大的树根攀爬下墙壁悬崖,各种植物和藤蔓在有限的地方蓬勃生长、茂盛的茎叶倾泻式地向四面垂落着,绿云般的随风起伏摇荡。
树林里还栖息着大量鸟禽和小型野兽,一种白绒绒的小猿猴成群结队地在树枝上跳跃,又好奇地靠近围观三人,嘴巴里啾啾地嘈杂叫唤着。
戴朴挥手把它们都赶开,拨开半人高的草丛,找到了一处阴凉僻静的树根角落,让拉娜和贝拉停留下休息,又把警示器打开丢去她们身边,自己继续向着树林里面走去。
已经超过一天一夜没有休息,按照地球时间计算则是五十个小时以上;还战斗过两场,精神体力消耗巨大,三个人都可以说是很疲惫了。
树林里竟然有小片的沼泽,积着浅浅一潭清水,底下沉着**的树枝和落叶,旁边一角流出细细的水渠,泥淖上有许多杂乱的动物足迹。戴朴蹲在水边想了一会,才明白过来:这一定是大厦顶上的供水塔遗留物,还能够运作生产出水源……
头脑思维感觉已经迟钝了,戴朴就地在沼泽边的落叶堆上伸开腿躺下来,打算暂且休息上一两个小时;树林里鸟兽啼声不绝,倒是有一种别样的幽静……就象突然被一颗子弹打穿了脑部,他一侧头昏睡过去。
眼前是一片粼粼的水光,黝黑的空间背景,无限深广……戴朴直接进入了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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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潜意识不可能在一般的清醒状态下被自我意识察觉。比较笼统简单的说:一个人有时会发觉自己不受控制做了些蠢事: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稀里糊涂的决定,明知道是错误结果的行为等等,事后懊悔不及……
如果这个人有足够的智慧,懂得反省,也许会吃惊的发现到:他其实是被一种不自觉的意识控制着,被某种不可抑制的**推动……而他自以为是真正自我的思想意识,只不过是一个虚假的傀儡,不停地在为一个潜伏在背后的巨大意志进行辩护和掩饰。
于是他只能看见事物的结果,而不知道真实的原因。
这是和自我的内在世界没有沟通的结果。
想了解自己的内在精神世界,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进入梦境中去。
——戴朴。
戴朴早已经达到心性修炼的“梦醒一如”境界,这就是真正的汉族“内功”,而不是粗糙的运气调息。
梦境只是一种思绪形式,借用清醒意识中最后的深刻印象“波光粼粼的水面”,作为转换精神状态的通道门户,戴朴立刻进入了睡梦幻境。
领悟和练习过精神凝聚的人可以在睡梦中保持一定的清醒度,功夫高深的甚至可以干涉和操纵梦境……戴朴站立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看着水中的变幻影象。

阳光下雄伟壮丽的城市景观,宽广纵横的道路,高楼大厦林立,车水马龙,人们欢声笑语的面孔……渐渐地都破碎消失了——天空中布满阴晦的云层,黑色的雨水落下、原本生气勃勃的城市灰暗地死去,一座座高楼大厦无声无息的崩溃倒塌……人们的脸上只剩下泪水和绝望。
景物迅速地缩小远去;一颗蔚蓝色的星球出现在漆黑的太空里,她孤寂地转动,美丽的容貌长出棕褐色的斑块和污渍,不停地增加扩散和传染着,很快密布覆盖整颗星球;于是她就象一片枯败的树叶,在宇宙的凛冽大风中凋零飘逝……
戴朴在梦境中仰起头,无言地发问:为什么要我又看?我已经看过一次了。
无数的大小飞船和战舰在茫茫征途上前进,穿过一个个星系;中途有些船舰分裂解体,变成星尘碎片,有些则改变了方向,化作流光消失……终于它们都到达了目的地,一座新的、庞大的太阳系,许多活力充沛的行星在环绕旋转;人们走到地面上,带着远离故土的凄怆和对异乡世界的彷徨……
影象平静下来,四周空无一物,水面也没有一丝的涟漪,象一片光滑的镜子;戴朴蹲下来,低头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
也许我真的是很迷茫,一双大眼睛也忧郁得鼓了起来,宽大的嘴巴抿成一条两头微微下垂的细长线条,有一种疲惫无助的神态,金黄色的光滑皮肤也失去不少光泽……
……戴朴跳起来转身就跑,一边恼火地想着:别以为在梦境中,我就分辨不清楚自己的真实模样!
脚步在水面上带起一溜溜的水珠,碎玉般的洒落洄水面上,淅沥有声;戴朴跑了一会,觉得已经足够离远了,就缓慢下来;他警惕地低头看看脚下:一只脚尖正向着水面上踏去——水底下,一只金色的脚爪迎上来,和自己的脚尖踏在一起!
戴朴发足狂奔,身形快似浮光掠影,象一颗在水面上疾射跳动的子弹;一个巨大的金色残像在他身下的水底下追逐着,跟随着他的脚步一同起伏跳跃,不离不弃。
这就不是普通的梦境了,有别的意识未经允许悄悄地渗透了进来!戴朴愤然停步静立,金色影象也随之静止不动;一如某人的忠实水中倒映,保持着一种缄默无声的态度。
戴朴振臂握拳、仰头高呼:出来——!出来——!
于是,那道金色影象向前一跳,穿出了水面;在空中灵巧的转折翻身,四肢微伸张开足趾皮蹼,如同前后两副小型的翅膀,面朝着戴朴沉重地落下……水面上有无声的风暴炸开、看不见的冲击波气墙猛烈扩散着——它威严地收腿降落,如同一尊金色的神袛。
戴朴狠狠地瞪着它,一头亚洲象般大小的金蛤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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