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血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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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蕴近来心中老是有些不舒服的感觉,对于饱读诗书的张宾,诗蕴从小也深受儒家文化的影响。而冉魏政权是军政立国,以战养国,虽说在建国之初这是最佳的选择,不过这终究不是长远之计。对于汉族这样农耕文化历史悠久的民族,农业才是立国的根本。可冉魏的文臣武将都陶醉在战争胜利的喜悦之中,没人会在意这些东西。今晨她更是听闻鲜卑使者斛律未央已达皇宫,她总觉得慕容氏结盟之举定是另有所图,以慕容俊之志,决不会甘于他人之下。没想到才到皇殿门口,骤然听闻的《杀胡令》让她不觉大惊失色。
“皇后!”众文武看见诗蕴在侍女的陪同下踏进皇殿,忙跪下施礼。对于这位年轻美貌又不乏智慧的皇后,众臣自然是敬服。
“梓童?!你怎么来了?”冉闵有些诧异,他知道诗蕴自姑藏一战后感染上风寒,此时还未痊愈。
“陛下,臣妾此前在殿外听见的是什么?”诗蕴在殿下微微欠身施礼。冉闵示意她起身,诗蕴在侍女的搀扶下坐到冉闵身旁的凤椅上,冉闵将韦謏撰写的《杀胡令》递予诗蕴,诗蕴展开竹简仔细看起来,冷汗不觉随着她额头淌下。这《杀胡令》言辞犀利,颇具感染力和煽动性,一旦传檄四方,必定点燃压抑已久的民族仇恨之火,到时局面定然一发不可收拾。
“陛下!此举万不可实施!”诗蕴合上竹简。
“为何?”冉闵不解。
“我大魏初建,四面强敌,百废待兴。此文一发,定然引起诸胡骚乱,恐对我大魏不利。”诗蕴合上竹简。
“皇后!微臣有一言相奏!”韦謏出列道。
“宪道请讲!”诗蕴点头示意。
“即便没有《杀胡令》,诸胡也不会安心臣服于我大魏之下。皇后可知羌人姚弋仲正在河北境内纠集羯人残部及羌、氐、匈奴、丁零、白奴、铁弗、卢水诸部欲对我大魏不利。”
“真有此事?”诗蕴有些惊异,她没有料到胡人行动竟如此之快,冉闵微微点头,虽说消息还未得到确认,不过他想斛律未央没有必要骗他,这么做对鲜卑慕容并没有什么益处。
“可《杀胡令》一旦颁布,只会加深我大魏与诸胡之间的矛盾。。。”
“皇后此言差矣!”韦謏打断道,“自司马氏立国以来,对诸胡的政策可谓宽容,虽说‘八王之乱’是导火索,可诸胡这数十年在中原的所作所闻可是对我汉人最好的报恩否?”
蕴沉默了,的确自“八王之乱”后,诸胡不但没有辅佐司马氏平定中原,反而借此机会瓜分了汉家天下,并荼毒留在中原的汉族子民,在这一点上即便是诗蕴也无话可说。
“胡马异族皆是狼子野心,养不家的,今若不尽除之,日后必定酿成大患。”韦謏咬牙恨恨道。
“光禄大人说的没错,羯狗杀吾全家,若不是汉军收留我,恐怕我此刻早尸骨成土。”张昕乐也出班道。
“对!不能再让胡狗胡作非为!”
“把胡狗赶出中原去!”
。。。。。。
一时间整个朝堂乱作一团,人人皆挽袖振臂,义愤填膺。冉闵深深知道大家能够走到一起的原因。汉人为何会丢失江山,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不团结,如今大魏的建立让中原的汉人空前团结起来,这也是他魏军屡战都能获得胜利的重要原因之一。诗蕴虽然说的也有道理,可若失去这凝聚力,大魏又靠什么取得胜利?!冉闵示意众人安静。

“众卿不必争论,朕意已决!这《杀胡令》的颁布势在必行,照此前的计划实施。”冉闵神色坚毅。
诗蕴微微叹气,她知道冉闵已经做出的决定是绝对不会更改的,虽说这样的举措在当时的中原也算是顺应汉人的民意,可这给本已无法调和的民族矛盾无疑是雪上加霜,虎视眈眈的诸胡又岂肯善罢甘休,冉魏的前途又在何方?中原的战争何时才能结束?这一切诗蕴都不知道。。。
朝阳下,邺城郊外,斛律未央的使者团已做好返程的准备,《杀胡令》的颁布让数十年来深受胡人压迫的汉人疯狂了,觉醒民族的报复是相当可怕的,到处都是胡人横卧的尸体,国仇家恨让汉人已经杀红了眼,往昔一幕幕饱受凌辱的画面又浮现在每位汉人的心头,在大魏的庇护下,他们再一次成为了这片土地的主人。仇恨的烈焰让他们举起了屠刀,“双脚羊”的侮辱一去不复返,他们要杀尽这些没有人性的恶魔。。。
斛律未央震惊了,他从来没见过汉人这样的眼神,那是一双双来自地狱的眼睛,在他们的眼中只有仇恨,没有任何怜悯。若不是有汉军保护着他们,估计这复仇的火焰也会将他们吞没。
“张统领,魏主此番举措恐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斛律未央叹气道。
“斛律大人,你了解吾主吗?”张昕乐漠然地看着胡人倒在汉人的屠刀下。
斛律未央微微摇头,说实话他对冉闵的了解也仅仅是停留在他盖世无双的武勇上,其他方面的确知之甚少。
“我知道《杀胡令》的颁布让你一定认为皇上是屠夫。可你知道吗?皇上是在羯狗的铁笼下长大的,年幼的他每天都要在笼中面对着凶猛的虎豹,可他活了下来,这难道不是天命吗?皇上甚至都不知道他们父母长什么样,只知道他们是死在羯狗的屠刀下,他心中的痛苦又有谁能了解?是他建立了汉军营,收留了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汉人。是他让我们这些汉人再次感受到了亲人般的温暖,他就是我们心中的神,他了解我们心中的痛楚,没人可以取代皇上在我们心中的地位。”张昕乐的眼眶有些湿润,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
斛律未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他不能完全理解张昕乐的想法,不过他或多或少也能体会他心中的感受。因为他在羯赵也有过短暂的杀手生涯,他也见识过羯人是怎么欺侮汉人的。只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上,他觉得冉闵这样的举措似乎有些意气用事,冉闵似乎并不是很了解政治这东西,他只是凭着自己的天性追逐着心中的理想国度。不过斛律未央还是欣赏他,他觉得冉闵起码是条真性情的汉子,他不会像一些政客为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完全不理会百姓的死活。他不知道冉魏政权究竟能不能在中原站稳脚跟,不过他倒是希望冉闵能为中原的汉人带来幸福,毕竟中原的汉人已经承受了太多的痛苦。。。(读啦网欢迎您,记住我们的网址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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