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血染石头夕阳江边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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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座雕镂天成的石狮威武地屹立在权力的中心,建筑宏伟的相国府就像这偏安一隅的国家在奢华强盛中透出逐渐腐朽老去的气息。
身着晋国士服的中年人在精美的园林假山来回踱步,似乎显得异常焦急。忽然一道黑影闪现在中年人的面前。
“相父召唤孩儿为何事?”蒙着面的黑衣人单膝跪在地上,清脆的声音中还有些稚嫩。
“持吾命接替石头城守将,并伺机刺杀吾兄王敦!”中年人终于神色淡定下来。
“恕孩儿冒昧,若四使去更为稳妥。”黑衣人声音冰冷:“我恐怕难担此重任。”
“前次刺杀祖逖密探桓思志,王敦暗中派人跟踪过“四使”,他们已暴露,要不我也不会出此险招。”王导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包裹交予黑衣人:“自祖逖、刘琨死后,我大晋才消停了四年的战事,未想到吾兄居然犯上作乱。”
“既如此孩儿领命。”黑影一闪瞬间消失于夜际之中。
“吾大晋何命运如此多蹇?吾王家何如此家门不幸?出此乱臣。”王导叹息道:“明日早朝不知以何颜面对天子?”
连绵不绝的军队象一条长长的巨龙缓缓行进在蜿蜒的山道上,震耳欲聋的士兵步伐声不时夹杂着马的嘶鸣声。山道旁的大江内,数十艘庞大的楼船战舰随着“哗哗!~”浪花声阵列前行。
立马于江边的华服戎装人顾谓身旁盔甲精良的将者:“吾王敦自任镇东以来,大小战役不下百场,虽胜多负少,然此次进京勤王,可谓是最为凶险,成则名就,败则身亡,但为大晋社稷我不得不出此险招,诸公当与吾合力诛杀天子身边佞臣。”
“喝!~~”诸将应道。
“钱将军,此距石头城还有多远?”王敦问道。
“大约还有五百里。”钱凤回答道。
“传令下去!所有军队必须于三日内抵达石头城,迟者立斩不赦!”王敦声色俱厉。
“是!”钱凤领命而去。
“哈哈!茂弘吾弟,你就等我建不世之奇功吧。”王敦仰天大笑道。
石头城因所选石材奇异嶙峋,故又称鬼脸城。东汉建安十六年,吴王孙权将国都迁至秣陵(今南京),在石头山金陵邑原址筑城,取名石头扼守长江险要,为兵家必争之地,有石城虎踞之称,为东晋国都建康的西面重要屏障。
石头城主将段秀此时正聚集众将商议御敌之策,大多数将领认为王敦远道而来,舟车疲惫,当以逸待劳,一战出击,挫其锐气,方再坚守。正议间,大厅门忽然被人推开。
“什么人?擅闯军议重地!”众人都把目光转向门口。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黑衣的戎装少年,左手举着手掌大小玉做的老虎。
“虎符!~~~”众人惊呼道。
“王相有书与段将军。”少年用两指从衣间夹出一封信,轻轻一掷,一道白影飞向段秀,段秀连忙用手接住,裁开蜡封,仔细看起来。
“原来如此。”段秀点头道:“小将军请坐。”
段秀起身让座,并对众将说道:“斛律将军是王相派来接替我,全面负责石头城守务的,诸位当听小将军发令。”
众将愕然,丞相居然会派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来接替如此重要的防务,脸上俱露出不解之色。
“诸位勿疑,王相已有安排,只管听小将军安排。”段秀见气氛不对,忙解释道。
黑衣少年也不客气,径直走到军议厅坐下,说道:“王相已料定叛军定于三日后的破晓抵达石头城,诸将听令!”
“王浩将军率右军三千人坚守西门,陆秀将军率左军三千人坚守南门,多备弓矢火器,叛军攻城只需烧其云梯冲车;庾垕将军率前军两千人坚守北门,多备投石器械,以击沉敌舰为主,张祁将军率后军五百人坚守东门,此地地势险要,位处悬崖之壁,叛军不可能展开大规模攻击,只需多备落石,将敌偷袭部队击于绝壁,段秀、曹浑、卫尚将军领所余一千五百将士坐镇中军接应诸门防守,诸君当于石头城坚守,不得出战!违令者斩!”少年厉声道:“入夜后段秀、曹浑将军率精骑三百突袭叛军营地,扰乱叛军前营阵地即回,不可恋战。诸君但见敌营中军火起,即开城并力杀敌。”
“这算什么?难道叛军会自己烧了中军,就算烧了中军对叛军又能有什么影响?”卫尚有些不满:“再说了叛军起兵才十日,从武昌至此,起码是一月以后的事了,你凭什么说他们三日后就到。”

“那你是准备不尊将令了?”少年语带寒气。
“你不解释清楚,岂能相从?打仗又不是儿戏。”卫尚似乎也来了气。
“好!”话一出口,只见一道寒影闪过,少年已至卫尚身后。卫尚忽然瞳孔放大,瞠目盯着前方,项上多了道血痕,片刻后扑然倒在地上。
“打仗不是儿戏!诸君当尊将令行事。”众人尚在惊愕之中,少年冰冷的声音已自大殿外传来。
三日后的黎明,当朝阳第一缕金光印在孤寂的石头城壁上,城下已遍布甲胄鲜明,刀戟林立的士兵,微风拂过,传来了整齐震耳的“喝喝!~~”杀声,叛军中一将跃马于前,对城楼上旌旗鲜明的守军喝道:“末将钱凤!传武昌郡公令,段秀将军速率众将开门纳降,可保富贵!莫待城破身首异处!”
“钱凤!此地防务已由我接管,你速回覆王敦,若现在卸甲投降,王相可保其性命!否则此地既是汝军葬身之地。”城楼上一黑盔小将应道。
“此小将是谁?”华服戎装人在中军顾谓众将。
众将皆摇头不知。
“素闻王相手下‘四使’、‘八士’。”王敦马旁一灰衣长衫的老者说道:“以此子年龄论,绝非‘四使’,难道是‘八士’中的人?”
“国师言之有理,‘四使’王某早已探知踪迹,必不在此间。这‘八士’我也只听过传闻,吾弟行事太过机密。”王敦叹息道。
“即便‘四使’齐在也未必是我对手,何况一个小孩。”老者面露不屑:“吾主也太谨慎了。”
“国师不可大意,吾身家安危就在国师手上了,以茂弘的风格必来行刺于我。”王敦正色道。
“你的安危我自会负责,只不过拿下建康之后,记得与吾主之誓,否则取你人头如探囊尔。”老者语气冰冷。
“哈哈哈!~~”王敦极力掩饰能力的慌乱:“国师太小气了,我王某岂是悖约之人。”
“大将军,现在如何办?”钱凤已回到王敦身边。
“既然不降,那就只有硬攻,吾军十倍于他,区区万人的守军,无异于螳臂挡车,攻下只是旦夕之事。”王敦面带得意:“众将听令!”
“何倾你率一万人从南门佯攻,少带攻城器械,多带箭矢,射杀守军,谢仕率五千人随时接应,记住,南门可放敌军突围;戴辉你率三千精锐从东门攀援偷袭,此处若无守军,即拿下东门,若有守军亦可起到牵制扰乱之用;桓阶你速通知吾兄,从水路攻北门,不得靠近登陆,利用楼船高度,多以箭矢射杀守军;钱凤你率五万人带攻城器械强攻西门,邓起率一万人接应,务必拿下西门;吾与国师坐镇中军,劫杀突围守军。”王敦指挥若定:“即刻攻城!~~~”
“喝!~~~”众将领命而去。
战斗持续了三个多时辰,叛军稍退休息,石头城城楼上,黑盔小将紧急召集众将商议。城下堆满了叛军的尸首,城墙上和护城河里的血迹在正午的烈日下闪着触目惊心的红色。
“南门应无大碍,敌军战力不强,士卒死伤也不大。”陆秀禀道。
“东门似乎是敌人精锐部队,战力很强,不过人数不多,还能坚守。”张祁禀道。
“北门损伤较大,敌舰在我投石机射程外只射箭,不靠近,我军伤亡过半。”庾垕禀道。
“西门似乎是敌军主力,西墙现已出现裂缝,正组织人员抢修,若再有大规模进攻,恐难支撑。”王浩満是担忧。
“曹将军率中军五百协助庾将军守北门,多带大盾,若敌舰不靠近就用盾防守,若靠近就以投石击之,段将军率中军一千协助王将军守西门,务必撑到过此轮攻击,同时趁叛军休息之际抢修好西墙。”黑盔小将命令道。
“喝!~~~”众将应道。
王敦果然不简单,黑盔小将心里想着,若如此下去,此城最多于明日破晓之前就可攻下。南门的似乎是佯攻部队,看来今夜突袭当从南门为突破口。
“段将军!曹将军!”
“在!”
“今夜突袭从南门出,搅乱叛军阵营。”
“是!~~”
正午的烈阳已渐渐退去,已经就位的守军依靠在墙角休息,忽然震耳欲聋的擂鼓声惊醒了大家的美梦。叛军已开始列队前行了,又一轮杀戮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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