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钱42
地道里一片漆黑，还好小玉很快地点着了火折子。这个世界的矛盾就是，它总
是在你绝望的时候，为你奉上另一个希望的火苗－－－直到你对这个世界完全绝
望。
三十六计走为上，本来就是人们无奈时的选择；可是徐天想到自己的心事，更
增了心头的不平和愤怒－－－在他的心底，隐藏着一种让他难以抑制的心魔，那
就是有一种疯狂杀戮的报复的心情，充斥着他的脑袋。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是小玉的口头禅，她一直是个乐观的人；若是往日
，她一定会安慰徐天的。这说明她还很年轻，以至于无法体会世道的艰难，而
是更多地想到明日的幸福。也许在她的眼里，只要能够跟着徐天，就是最大的
幸福，就是最大的快乐。女人在很多时候，想法就是这么简单。而简单的人，
往往就是幸福的人。
地道里虽然阴暗沉寂，但是并不感到闷，因为每过几百步，头顶就有一个似有
似无的小洞，能够将地面上的阳光和空气投射进来－－－他们甚至还可以意外地
感觉到地道里不远的角落里，有汨汨而流的溪水。
小玉的欣喜，使徐天感到欣慰。也许对一个跟心爱的人在一起的女孩子来说，
只要两人手挽着手，就是很可以满足的事儿了。
当他们走到一个大一点儿的地方的时候，恰好头顶又有一束光线射下来。小玉
拉着徐天的手臂，不让他往前走－－－然后她吹灭了火折子。
“小玉，怎么啦？你不舒服了吗？”小玉没有应声，但是挽紧了他的手臂－－－
只是徐天感到她身上火烫火烫的，呼吸也变得急促了；于是他伸出左手去摸小
玉的脑门。小玉生气地拍开他的手。
“小玉，你怎么回事了－－－你说话呀。”“我没怎么回事！”小玉生气地甩开
他，然后将火折子又燃起来。徐天过来牵她的手，但是她不让他碰，只是将火
折子递给他，自己远远地跟在后头。
女孩子的心思本来就很难猜测，譬如大海捞针－－－所以徐天没有多讲，以免她
更加不高兴。他知道小玉是喜欢自己的，可是有哪个女孩子愿意在这样阴暗潮
湿的地道里，坎坎坷坷的走着－－－最好的法子，就是带着她尽快离开这样的鬼
地方。
他们慢慢地往前走，道路不但越来越宽敞，而且连头顶偶尔遇见的小洞也变得
更大了－－－透过这些小洞可以看到阳光，甚至可以听到叽叽喳喳的鸟叫声；而
地道里那些不知名的小小的细流的声音，也渐渐放大，直至可以听到哗哗的水
流冲刷岩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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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我们快到出口了，你看...你怎么啦？还是不高兴的样子...是不是生
病了？”“你才生病了－－－你是一根木头...”小玉说着哽咽起来。
“小孩子，呵呵，好好地就好了...好了，等我们走出去，我带你去买吃的，
买穿的，带你去好玩的地方...”徐天抱着她的肩膀，拖着她向前走。可是小
玉不但没有停止抽泣，连步伐都不愿意迈了。
“好了，好了，没事了－－－我们马上就要走出去了...”小玉终于放声哭起来。
也许女人就是这样，不去安慰还好，温柔体贴两句，很可能会使她更没有主张
，只顾得哭了。
总算徐天记得自己已经是大男人了，而不是小孩子，所以他就干脆停下来，一
边给她抚抚背，一边等她自己停歇下来。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没有－－－小玉，我怎么不喜欢你呢？你小的时候，
我就抱你到村口去看风景，你还不停地拍着小巴掌开心呢？还有，你有时半睡
半醒，还尿地我一身呢...”
“哎！不许你再说了...人家都羞死了。”小玉破涕为笑，犹如梨花带雨，看
得徐天也是一阵心软－－－他知道，自己也确实是不折不扣地喜欢这个小姑娘的
，只是，哎...
“..是真心喜欢我的吗？”“我是真心喜欢小玉的－－－我发誓。”“
我不相信－－－你总是骗人..是在这样的情境下，小玉越不好责怪徐
天没有遵守诺言－－－那就是，只要等她满了十五岁，就娶她。可是，一个女孩
子家，怎么可以自己开口逼婚呢？
小玉叹了一口气，自己拿衣袖擦了泪迹，“天哥！”“怎么啦，小玉？”“你
说话算不算话？”“当然算话了－－－你知道，我是说话不算话的人吗？”“那
你原来说过...”
徐天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可是自己现在这样的处境...人生往往就是如此，哪
壶不开提哪壶。
小玉又等了一会儿，知道他现在不会再多承诺什么，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地消
失了，“我不走了－－－我要往回走－－欺负人...你...”
女孩子的哭哭笑笑，恍若夏季的天气，一会儿阴，一会儿晴，徐天也只能看着
她而束手无策，然而体己的话却不得不说，“小玉，你安心吧。我对你的承诺
不会改变，等我的事情一了－－－我一定用八抬大轿将你娶进家门。”
女人总是在苦苦地等待这样的美丽的承诺以及它的实现，而男人却总是蹩脚地
一遍一遍地重复着，以至于有时连自己都不相信它会实现。
这对情侣几乎忘了时光的流逝，就在快要出洞的没多远的地下，进行着他们的
爱恋。小玉的身体变得柔软，变得温暖，几乎将徐天融化－－－他已经很久没有
体验到这样的柔情，这样的心境。而当他想起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将要伴随自
己走向那些险恶的旅途，心中又感到不忍，心酸，尤其是感到对仇敌的无比的
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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