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钱39
“陈大人好，徐先生好！”孙诚不紧不慢地开了口－－－他感到很愉悦，就像猎人
看见野兽牢牢地夹在捕兽钳里头－－－虽然这会儿受伤的野兽也许会张牙舞爪或者
仰天嘶吼，但那样只会更好看更刺激。
孙诚的声音洪亮，丹田之气很很足。我们都知道，一个人在稳操胜券时，他的气
势也总是比较旺。
陈桦和徐天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将刀剑收起来，一是因为孙诚父子看起来也没有马
动手的征兆；二是，即便陈徐二人刀剑已经出鞘，也未必有什么不同－－－有时
，刀剑未出鞘反而更显得有杀伤力，因为这样做有相当大的欺骗性。
徐天只是盯住孙诚父子，没有开口，也没有动作；而陈桦却显得放心大胆，看似
漫不经心地走近孙氏父子。“孙老太爷，这里好风景呵。”“多谢陈大人－－－呵
，陈大侠夸奖。请随意看看吧。”
“既然你们并不是从石屋的前门进来的，那么－－－这里应该有地道可以直通尚威
武馆的任何地方？”“正是－－－陈大侠所言不差。”
孙诚看起来像个壮年汉子，毫无垂死的老态，但是他并没有站起来，好像也没有
站起来的打算。有些人就是如此，他对自己很有信心，他会认为自己坐在那里就
可以震慑对手－－－当然也不会惧怕敌人的攻击。
“孙老太爷经营有方－－－这里的风景确实不错...”“老朽愧不敢当－－－这些都是
祖上的功德，我只是坐享其成，最多算得上是守成罢了。”
孙诚讲得很轻松，放佛是一位先生跟私塾里的小儿在讲解三字经－－－但是徐天和
陈桦听起来却犹如一阵惊雷。因为，空旷整洁的这间大屋里，悬挂堆放的兵器，
甲胄足以让一位将军羡慕。就算五名守备，也未必能够拿出这样多的兵器甲胄。
可惜，几十年来居然都没有人知道这里藏着这样的惊天秘密。私藏兵甲，是谋反
叛逆的死罪，按朝廷的律法，就算是加以株连三族也不算过分。
“想不到孙老先生竟然会容忍李彪那个小辈...肆意冒犯您老人家。呵呵。”孙
诚只是善意地呵呵地笑，但是他身边的孙信却将全身的肌肉都收紧了－－－虽然他
背向徐陈二人，但是他们都可以想像到他脸上无法抑制的愤慨和杀气。
孙诚拍拍儿子的背，然后说，“李彪是小辈－－－我是老不与少争...有所为有所不
为，才是好男儿的本色。”陈桦点点头。
“你想必也将我们俩的后事都准备好了？”陈桦虽然仍是笑，但是笑容已经无法
再那么从容了。碰到孙诚这样老奸巨猾的对手，实在不是件愉快的事儿。
“陈大侠见笑了...我会等你们的尸身化为白骨，然后装殓起来，再加以厚葬－－－
棺材我也会准备妥当的，自然是柳州正宗的楠木寿材...花在每件寿材上的银子
，也许不超过是五十两银子，但也算是顶好的了－－－哎，我将来若是有你们这样
的福气，也就阿弥陀佛啦。”
“让您费心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陈大侠千万不要客气！”如果在场还有
第五个人的话，当他听完这样的对话，只怕没有吐血，也离发疯不远了。
“陈大侠还有什么要交代老朽去办的？”“暂时也没有什么了。”“陈大侠最好
还是抓紧时间，因为时间不早了－－－你也知道，尚威武馆人丁不少，总得有人打
理。”“这样呵...我想问最后一个问题。”“请说，只要老朽还能办得到。”
“知府大人与您...”
“陈大侠是聪明人...我很佩服你－－－我的妻舅，正是京城锦衣卫的陈佥事－－－与
陈大人在五百年前也算是一家吧？呵呵。”“跟陈佥事做一家人，我可不敢当。
”“这倒也是，锦衣卫虽说名声不大好，可是皇上一直很器重－－－是吧？”
“陈佥事位高权重，孙老太爷有这门亲，也算是沾光不少了？”“说来惭愧...
呵，我的这位妻舅官居四品，比首府大人还要高－－－难得他没有看轻我。”
“真是令人羡慕的好亲戚－－－怪不得无论什么时候知府大人都会出来帮你顶缸。
”“是。锦衣卫佥事虽说只有四品，可是朝廷之中，哪怕是尚书侍郎也不敢得罪
于他。至于首府大人，跟佥事大人能有这样的关系，也是他的造化。”
孙诚笑笑，“你以为控制本县几乎所有的赌厅和妓寨，是件容易的事儿吗？光知
县大人和知府大人，每年在我这里拿走的银子，就不下十万两。”
“爹，该让他们上路了。”“嗯，不错－－－不过，儿子，你要记得，杀人很容易
，用人却很难。”“用人？他们有用吗？他们还能用吗？”“你不要忘了，府县
二位大人我都可以加以利用－－－他们为什么不行？”
陈桦开始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孙诚的话。
而孙诚看来已经闭上眼睛，“儿子，你要知道，没有府县二位大人，我孙家要达
到如今的场面，决不是容易的事！”孙信忽而哑了。在很多时候，哑巴比口词灵
便的人，更有智慧。
“孙家真是好令人羡慕呵。”徐天忽然开了口，“不知孙老太爷有什么需要我们
二人去办的？”
陈桦感觉很奇怪，因为这样的话，不应该出自徐天的嘴。
“徐家行医数代，拯救了一方百姓的疾苦，真是让老朽敬仰...徐先生医术想必
得到令尊亲传，应该也是超凡脱俗的－－－只是要令二位屈尊归于尚威武馆，我这
个心里也过意不去的。”
“不过事到如今，为了大家都安身，都放心，也只好让你们二位受委屈了。只要
二位在这张纸上画个押，摁个手印儿，从此大家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呵呵，
这个，我们尚威武馆也好在二位的教导之下，发扬光大。”
“否则呢？”“否则，我就可以告发你们徐家谋反作乱－－－实际上，没有我的帮
助，你们也是不可能走出这间大屋的。”
孙信忽而又开腔了，“这里机关重重，你们要离开，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决不
是！”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