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施华的天魔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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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施华就非常清楚地知道,想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只能依靠自己所以,哪怕是在遇见沐烟、感受到那份温暖之后,施华也不曾丢掉他那无比强烈的渴望拥有力量的执着。
在修炼圣剑秘录的过程中,他对自己的锻炼近乎残忍。问剑天下的过程之中,施华给予世人的印象是冷漠、坚韧、顽强──他从来不在沐烟之外的任何人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软弱。这是施华的坚持,三千年前如此,三千年后依然如此。
内腑破碎、内伤极重、真气枯竭、外伤恐怖……施华强忍着身体内外钻心的剧痛和心神之上极度的疲惫,缓缓地站起身来,冷冷地看着众人。
看着施华在这样地状态之下依然能够站起来,众人皆为他的坚韧和顽强而动容,虽然彼此是敌对的身份,但施华的这一份硬气却让部分人暗暗敬佩。
沐羽瑶一袭白衣,脚尖轻点树梢,眼神复杂地凝视着远处山岗之上的血人。白衣上有着些微的褶皱和血迹,显然她也曾与其他强者交手战斗过,只不知这衣衫上的血迹是谁的。
遥见施华摇摇晃晃的身影,沐羽瑶贝齿紧咬薄唇,芊芊双手更是拧得紧紧的,心情极其紧张──难道她真的如同沐羽寒所言,喜欢上施华了?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这只是因为沐羽瑶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沐羽空”表哥已经死去,潜意识里把施华当成了替代品。虽然理性告诉她沐羽空已经死了,但感性却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她心里面把施华当作沐羽空,却又知道施华并不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让这沐羽世家的大小姐心乱如麻,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做些什么。
施华苦苦支撑着,他一次又一次逼退那第七级强者的攻击,体内最后一丝丝的真气、精元终于被他挤压出来,这一刻,他终于完全失去反抗的力量。而那第七级强者,出手对付一个重伤垂死之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还屡击不下,自觉脸面无存,这一次终于毫无保留,双手合拢,劈出一道十丈长的巨大光剑。
巨大光剑几近实质,爆发出层层气浪,一波接一波向四面八方涌去,尚未落下,恐怖的气势就在地面上劈出一道深达半米的裂痕。如果被这柄光剑劈重,施华必定尸骨无存。
[如果死了,我会再见到师傅吗?]
生死关头,施华却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然后,他松开双手,任由一对神兵魔兵自行坠地,他已经放弃反抗了吗?不,无论何时何地,施华都不会放弃【生】的希望。
一股绝对邪恶、冰冷,却又充斥着恐怖的强大的力量,如同潮水般从施华空虚的体内涌出。他眼放赤光,双手似缓实快地抬了起来。所有人也同时感觉到不对劲,那早就应该精疲力尽的敌人,为何又能释放出这样强大邪恶的力量。
惨碧光芒绽放,早已应该没有任何力量的施华,居然又一次出人意料的爆发出强大而邪恶的力量。但是,以施华现在这种五内俱伤、近乎废人的状态,又能有多大的作为?
右手高举,赫然以血肉之体托住巨大光剑,左手化掌为爪,一把扣住光剑,接着就是强悍的吸摄之力。光剑在众人眼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缩小,化做精纯的真气,通过施华左手反馈自身。
天魔四蚀·天魔蚀经
自仙域地牢无名天魔处学会的天魔功,传说中魔之一族排名前三甲的惊世魔功,终于第一次由施华亲手施展。但是,施华不是不能使用至尊功以外的任何武学吗?为什么天魔功能在他手上出现?
当日身为玄龙之身,原本不能修炼武学,但无名天魔另辟蹊径,强行将天魔功法诀、气脉运行路线印入玄龙之身,让施华能修炼天魔功。可是,当施华灵魂回到自身原来的身体之后,因为经脉道之故,无法按正常方法修炼武学,这天魔功也因此荒废。
但是,在被追杀的时日里,施华却发现他体内隐约出现一股奇异的力量,经过探查,他判断这些力量是天魔功的真气。这些时日的探索推测,施华认为,这可能是当日纣王怨魂附体所产生的意外。纣王是大天魔一系空前绝后的传人,传说中他的力量达到完全大天魔的境界,施华当日为纣王怨魂附体,多次使用出天魔功。施华认为纣王怨魂同源同质的天魔真气引发自身体内隐匿的天魔真气的共鸣,从而使其活化。
但是,神魔从古至今都是对立存在,这活化的天魔真气隐隐有和至尊功真气冲突的迹象。当时施华的至尊功已经略有小成,自然选择他已经熟悉的功法,天魔真气则被封印压抑在丹田要害。之所以没有废除天魔真气,是因为施华准备把它当作一张最后的底牌。
此刻,就是施华翻开这张牌的时候。但是,如果可以,施华并不愿意做到这一步。因为,他十分了解,这到底是怎样一套恐怖而邪恶的绝学。
强横的力量如同甘霖一样滋润着施华受创的身体,干涸的经脉重新充斥着强横的真气──第七级强者毫无保留的力量,足够撑死普通的第四级强者。
短短片刻,施华感到神清气爽,体内真气涌动,不吐不快。他陡然发出一声邪恶的狞笑声,右手发力上推,竟然硬生生地将缩小一半的光剑倒推回去,同时左手并掌成刀,掌缘泛出浓烈的魔气,瞬间将其高度压缩,甩手劈出,一记记大开大阖的天魔刀劲迫发而出,疾劈那第七级强者。
那第七级强者惊诧不已,刚才分明半死不活的施华,现在居然回复战力,甚至反攻于他。第七级强者又惊又怒,单手牵引光剑,狠斩疾劈而来的天魔刀。
“轰轰轰轰轰”一连串急促的爆响声,气浪激飞,尘土四溅,一时之间,视野大受限制。
第七级强者骤觉杀意临体,急忙挥剑疾斩。但疾窜而来的黑影却硬受他一剑,换取近身的机会。
一声痛哼,施华终于欺近第七级强者身边,他狞笑着,转攻击为擒拿,双手扣住对方手腕,狂运天魔功。
第七级强者只感到蚀心钻髓的剧痛自手腕传来,更让他惊骇恐惧的是,他看见自身的双手正在迅速枯干萎缩,自身血肉精华顺着施华的双手涌入他体内。
恐惧、极度的恐惧让这第七级强者失控了,他拼命催鼓身体里的真气,试图逼退施华。但这样却正中施华下怀,天魔蚀肉转变为天魔蚀经,施华再度补充自身损耗的真气。

众人惊惧不已,完全不明白为何刚才还伤重颓死的施华骤变得这样凶戾邪恶,招式间充满魔性,更不明白为何形势剧变,先前占尽上风的强者,现在居然连连惨号。部分见多识广的人,则认为施华使用了某种禁忌的邪功,透支生命以换取力量。
上天下地至尊功原本就不是为战而创的神功,施华以其对敌,杀力自然不够。天魔功称霸三界,杀意魔性冠古绝今。施华使用魔功,自身心志亦受到影响,他此时此刻的作为,半是自身控制,半是天魔功操纵,挥发时既凶且恶、又狠又狂,极其接近大天魔的意志,发挥出大部分天魔功的意境。
天魔功能称霸三界,屠灭众多仙神佛魔妖,它这“蚀”的特性功不可没。传说之中,大天魔使用天魔功之时,就像一个巨大的旋涡,不仅能吸收敌人的精气神魂,甚至连九天九地的元气、太阴太阳的精气、魔天妖天的凶气也能掠夺。
从未见识、听说过天魔功的凶威,这第七级强者,更因为心悸、害怕、恐慌而丧失了最基本的判断力,完全没有任何有效的反抗手段,就这样硬生生被施华吸干。
像扔掉无用的垃圾一样,施华随手将那不知名的第七级强者尸身甩开,两眼依旧绽放着赤红凶光,冷冷地看着山坡下的众人。挟带着杀灭七级强者的余威,一时之间,竟然无人敢和施华对视,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视线移开。
感觉到下方众人对自己的畏惧,施华忽然产生一种主宰苍生的感觉,他仰天狂笑,声震百里。
这笑声,听在众人耳中却绝不好受,因为施华明显是在嘲笑、羞辱他们。惊怒交加的众人,正想冲上山坡斩杀施华之时,却被一股巨大的威压震慑,再一次停下脚步,用无比恐惧的眼神看着施华。
这股感觉浩瀚如山岳、可怕如地狱,众人的心中像是压上一座大山般难受、沉重,有一种崩溃的错觉。
不知不觉间,一个高大魁梧、头生三角的狰狞天魔虚像悄悄从施华身后浮现,阴森、恐怖、血腥、凶暴……这些词语也无法完全形容它带给众人的感觉。它的双目魔光闪现,就如同地狱的入口一样,被它看到的人就如同置身黄泉九幽,感受到冷澈灵魂的森然。
天魔虚像突然张开大嘴,作无声的咆哮,四周明明没有任何变化,但所有人却都觉得仿佛整个天地都开始摇晃起来,他们马上将被破碎的天地撕成碎片……
天魔虚像一闪即逝,众人却感觉如同经过千百万年,浑身被冷汗浸透,恍如隔世。
“那是元神灵相啊!”
“不可能,这元神灵相显化之法是西楚项家的不传之秘,这小子怎么可能会?”
“他连上天下地至尊功也会,有什么不可能的。”
……
众人的议论嘈杂,人群中的数名最强者却面现怒色。此刻,他们心中无比愤怒,刚才魔相出现,凶霸众人,他们同样不能幸免,心神为魔相所慑,惊悸害怕。这极度刺激了他们的自尊,平复心神之后,他们不再顾忌以大欺小的名声,不约而同一齐出手,誓要将施华斩杀,一雪前耻。
同样是剑气、刀芒、拳劲、掌力,但由这些第七级以上的强者使出,无论是气势、速度、威力,都比开始时明显强上数十倍,眨眼之间,施华就被铺天盖地的气劲包围、湮没。
没有人相信施华还能在这一次攻击之下存活,但是,天魔功的强悍完全超出众人的意料。哪怕整个山坡都被强大的气劲削掉一层,施华依然顽强地站在那里,依然带着狂妄、邪恶、不可一世的气势。
“什么!!!!”同一句话,不同的声音,同样的震惊,来自发出攻击的几名最强者。
施华双眼赤光暴涨,浑身肌肉亦胀大一圈,他面容扭曲,显示出极端的痛苦,暗红的血丝从他的七窍汩汩流出,虽然挡下刚才的攻击,但施华同样付出不菲的代价。他怒吼一声,如利箭一样疾射而出,笔直挥拳,狠狠轰击前面的白发老者。强猛的罡风环绕身体,化作锋利的刀刃,触之即伤。
刚才吸蚀的真气尽数轰出,施华这一击居然突破自身极限,发挥出人界第八级的力量。他恃强硬拼,强行破开老人仓促间布下的防守,破绽大露。
“去死吧!”怒气冲天,施华将被众人追杀的怒火蕴藏拳劲之中,誓要一击毙掉这个劲敌。
“休想!”身后剑芒漫天,却是另外一个第八级的强者抖手洒出的百道剑气,剑势如蜻蜓震翼,包抄施华,务求将他阻拦──他们战斗经验何其丰富,自然能看出施华这一击的威力,如果让一个“后辈”在他们这么多人的围攻之中杀掉战友,虽然只是临时的战友,但也足够让他们名声扫地了。
既然已经不顾羽毛联手围攻,那就得做得干净利索。怀着同样的想法,这些强者纷纷发出自身得意的招数。
猛招临体,施华却似浑然不觉,即使被剑气刀芒斩割得血肉模糊,依然义无返顾地挥拳轰向老人,狠狠地击中他的胸膛,破开护体气劲、轰断胸口肋骨、震碎五脏六腑,最后,将老人的脊骨轰断,贯体而过。
老人脸上的表情从不可置信、茫然无措,逐渐转变成恐惧、害怕,最后变成绝然和狰狞。他忽然伸手扣住施华手腕,强大的第七级力量毫无保留地从施华双手经脉贯注进他的体内,这股真气如针如刀,摧枯拉朽般破开施华微弱的真气防御,肆意破坏施华身体组织和经脉血络。老人知道自己绝对活不成了,竟然同样狠下心来,强行毁掉施华,让他从此成为废人。
施华早已油尽灯枯,天魔功吸蚀而来的真气只是一种虚假的强大──没有凝练转化,终究只是外力──体内空空如也的施华,即使没有任何伤势,也无法抵御老人毕生真气的破坏,更何况他早已五内俱伤、经脉欲断。
最后的一口气终于呼出,老人强健的双手无力地松开,颓然倒地。施华也倒下了,烂泥一般躺倒在地上,再无任何反抗能力。
先前使剑的强者走上前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施华,眼中凶光闪烁。施华冷笑着,用不屑的眼神对视。这让那强者感觉极度的不舒服,他高举手中的宝剑,毫不犹豫地向着施华脖颈之间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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