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山盟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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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妖,朝廷逼犯人招供用的毒,名字很魅惑,却药如其名令人解脱不开的折磨——楚心游满怀怒火的走了,我一个人平静下来躺在床上默念她的话,明仲轩啊明仲轩,我原来以为对我的不满只是几个瞬间,没想到从我们决定互利合作的同时,他就已经对我下了这嗜骨的毒。
现在想来,当初以为是亲切的同餐共饮,原来都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怪不得他总是坐在一旁微笑着看我狼吞虎咽,我想他大概如今正在皇宫里等着我被逼到绝路,乖乖的回去求他吧……
为什么每次已经觉得是最狠毒的人,总会再露出更狠毒的一面。
楚心游发誓要为我远赴边疆找回紫妖的解药,拦都拦不住,她一直就是敢作敢为的人,也不管那边疆有多么凶险,孤注一掷的奔赴一颗药丸,我想我一定是忽略了一些重要的东西,却又一时想不明白是什么,如果我只是一个背景简单的普通少年,得此开朗的少女相伴终生倒也是幸事,可惜一切已成定局,她的执着我注定无法回应。
因为出了楚心游的事,我愈加谨慎起来,很怕青砚担心,一个人咬破唇舌也要坚持,但凡是瘾,总可以通过忍耐解脱,我又不是十分深沉的沦落,正如凌微所言尽管服的久,索性量却不大,所以我还报了希望,静静的在折磨中等待着月见的消息。
这样的强撑了几日,楚心游居然真的托人回来送药,解药谈不上,好歹是能起些抑制的作用,我是傍晚收到药和信的,楚心游在信里大略的嘱咐了几句药的用量和熬法,我忙叫荼蘼下去按方子熬上,自己再凑到油灯前眼巴巴的辨认信上其余的字,剩下的都是要我安心静养到她带解药回来,我只能看出个大概的意思,诚然是我一直不习惯他们的文字写法,不过楚心游的草书实在太令人惊叹了,果然字如其人。
等到荼蘼端药进来,我已经在信上画了好多圈圈叉叉,因为荼蘼不识字,请教青砚又怕他多心,我只好等戒仕过来找我的时候把半边信拿出来给他看,戒仕很轻易的辨认出在我看来龙飞凤舞的笔迹,让我反而有些自卑,我很抱着一丝希望的问,“是不是青砚写字也差不多这样?”
“不是的,公子写字虽然也不是很好,总比这个人强,”戒仕嘟着嘴给我指指信中的一个图形,当然,我之前一直以为是图形的,“你看,这个游字写得像鬼画符一样,要不是我曾经见过外族的文字,说不定以为是蛮人的写字习惯。”
我看着戒仕手指的那个字一时有些恍惚,“你刚才说什么?”
“我刚才说……哦,因为一直跟在公子身边,所以有时候见过一些外族的剑谱。”
“不是,我是说你指的这个字念什么?”
“……游啊,哥哥,你怎么了?”戒仕伸手探向我的脸,“怎么脸色这样不好?”
我笑了笑拿开他的手,“没什么,只是我从前一直都认错罢了,亏我还是个官,想起来有些惭愧。”
戒仕若有所思的点头,我拍拍他脸颊轻声道,“夜深了,你也去休息吧,不然明早又被青砚说偷懒。”
戒仕从我床边跳下去,回头又看了我一眼才转身出去,我因为心神不宁并没有思量他那一眼里的古怪含义,只是按住心口良久,才颤抖着拿出挂在脖子上的东西。
精巧的白玉扇坠被我扯出领口,精致的雕工下,内里一个象形化了的游字,我之前因为不熟悉这个时代的连体字,并没有认出,现在发现却为时已晚。
我曾经问过一个人,“难道你就不想逃出这纷扰去,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海角天涯,自由自在。”
那个人背对着我,熟悉又陌生的肩那样瘦弱,她只是淡淡的说,“不可能了,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我当时只是一味的以为,那是执迷不悟不可救药的托词,可是若不是迫不得已,谁又会对仇恨誓死相随?
“因为你,夺走了我永远失去的东西……”
我将扇坠紧紧握在手心里,握到快要印出血痕,“对不起。”我低低的念,“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你。”
我从来没想过,欠了的债该怎样还的,以为一直以来不曾亏欠过任何人,有生之年伤害了两条人命,却从现在开始才觉得后悔,我所以为的自己的幸福,其实莫不是建筑在别人的牺牲之上的。
楚心游对我的牵念原来一开始就是场误会,我本是想不透自己哪里值得她这般对我,明知道我和明仲轩的关系也没有一丝鄙夷的意思,甚至不顾危险的为了我到边疆去。
第一次觉得,自己其实是有罪的人。
月见的事情已经渐渐平淡下来,青砚大江南北的朋友都一致的带回否定答案,我几乎坦然接受了她已经无处可寻的实事,青砚却有些于心有愧,好在我的身体终于渐渐复原,偶尔能帮荼蘼做些事,青砚的意思要继续经商,用他的话说现在北方是安全之地,除了我还不被武林上那些自以为正义的人接受外,老前辈林放的爱徒还是有一定权威的,于是我只得冒了荼蘼的名在宅旁置了块地,打算做做饭馆生意,提起长处我也就这一点还能拿的出手了。
白日里青砚出去做事,我却死也不敢出门做过街老鼠的,只是退居幕后掌厨,荼蘼和戒仕帮我在前堂忙活,开店一个月后因为生意不错,我决定换掉之前随便挂的一个“酒”字招牌,虽然这年代大部分饭馆都没有正经名字,但在岭北这样不小的镇上来说,没个名字总不像话。

我和青砚因为这个又争执了一晚上,最后我死皮赖脸的认定叫“余香居”,青砚无奈的说,“真土,出去可别让人知道是我家开的。”
嫌土也没办法,现在的我就是二当家,尽管只管着两个人,只要那两个都投我一票他这个一家之主也没有办法,只能偶尔对我毫无出息的理想表示轻蔑,我也常常对这个涉嫌投机倒把的奸商公报私仇。
我闲来无事的时候还做做广播体操,虽然恶俗了点,总比练剑来的容易,而且青砚说指导我练剑的过程简直是对他习武生涯的讽刺。
好吧,我是个宽容大度的男人,不和他计较,从一开始遇见他我就意识到过这一点,何况我的心理年龄还要比他大上一岁的说,哥哥对弟弟谦让是应该地。
青砚大多时候忙到掌灯时分才回家,一进房就往我焐得暖暖的被窝里钻,老胳膊老腿冻得冰凉,硬把半睡的我揉弄清醒,“你个满身铜臭的家伙,离我远点。”
他瞄了我一眼还击,“你还不是一身葱油味?”说着凑过来在我领子上闻来闻去,我嗔然的瞪他,“闻见什么了?哪有葱油味?”
“你今天是不是又偷吃桂花糖,怎么这么香。”他偏头皱眉看我。
我翻着白眼,“戒仕吵着要桂子蒸糕,这时节哪那么好弄桂子去,生折腾我一个晌午。”
本以为能得到关心,谁知他一脸了然,“这不?还是伙房味。”
我晕死,瞪他,两个人并排躺着互不相让的对峙半天,忽然都忍不住笑出来,我转身故意不理他,果然腰上绕过一只胳膊,“我也要。”
“什么?”我回过头,他正一脸期冀,“我也要桂子蒸糕。”
“你等着我去给你拿。”说着就翻身下床,他从后头拉住我,暧昧的凑过来,“我要你嘴里的。”
我诚恳的靠过去,“肚里的要吗,我吐给你。”
“……”已经近在咫尺的唇抽搐了一下,他叹了口气咬牙切齿的捏住我下颚,“你就恶心吧,恶心我也亲!”
实在没办法只得乖乖的让他得逞了,往往依然不知餍足,“你最近怎么都不犯瘾了?”
我挑眉瞧他,“你还希望我犯瘾?”
“那倒不是……”清凉的发丝毛乎乎拱到我颈窝,“那以后,是不是不必要犯瘾的时候才能那个?”
“哪个?”
“就是这个。”恍然被熟悉的气息拢到身下,青砚玉刻般的眉目在月色下熠熠生辉,手伸进被子里熟络的褪掉我宽松的绸衫。
我很头痛的捉住他继续肆虐的手,“大家都是男人,为什么总是你称霸?”
青砚顿了一下低头看我,“你想怎样?”
“又没有猜拳决胜负,我凭什么总在你下面,公平起见,应该也给我个做男人的机会。”小恶魔在心头滋生,我不由得开始想象眼前的人婉转承欢会是什么情景。
“你一直都是男人。”青砚想了想大概觉得说服力不够,又道,“不然我们比武。”手却继续不安分,腿也绊上我的。
我低喘了一下被他勾住脚踝张开腿,依然死不认命,“你当我是七八岁的小孩吗?”
“从头脑上讲是一样的。”他笑道,“不然这样,前五十年归我做主,后五十年你怎么讨回本都成——”我正待反驳,温暖的气息已经落下来映在脸颊上,“你这辈子如果跟满我一百年,我连下辈子都让你。”
一时间被他的话迷惑,被他率先攻占了主导权,心里还记着这样的甜蜜死缠住身上的人,连心思都变得恍惚。
一夜缠绵过后,才想起揪住困倦的家伙算账,“你这算什么?五十年以后我还有这本事吗!”
如漆发丝的主人热烘烘搂住我,“难道现在你有本事打过我?”
“真是——简直欺人太甚。”
“乖,”可恶的手落到我指头上解救出主人的长发,青砚半醉般迷离的眼睛望过来,“你要知道凭你现在的资质,练上几百年也打不过我。”
我颓然的叹息,说的倒是,只怕连后面那五十年都难保。
折腾了一夜有些心有不甘,一大早我就爬起来洗漱,青砚练剑回来正看见我破天荒的起早做操,“难道又不舒服?”
“嗯,”我艰难的倒立着咬牙切齿,“这次是心理不舒服。”
“心里不舒服?”到底是精明过头的坏蛋,眨眨眼就明白了我的怨气,“不舒服就说出来,你这是在做什么。”
“努力,将年轻保持到七十岁!”
大概是受到我的打击,大骇的青砚接连三夜没让我好睡,第四天还老早的跑回来,搞的荼蘼一头雾水,“林公子怎么了,这些天魂不守舍的,外面生意都不顾?”
“维护五十年后的地位——”
我刚打着哈欠从房里出来,一边擦着沐浴后未干的长发一边缓慢的思虑青砚这句牙缝里挤出的话的意思,熟悉的人影已经冲到眼前,拦腰搂住我塞回房间……
“你就那么抗拒我的拥抱?”我精疲力竭的躺在青砚怀里伤心的说。
“也不是……”他自己都有些犹豫,“只觉得要是有朝一日给你得了逞,不晓得又要怎样得意。”
“狗屁理由,狭隘!”我作势打他,翻身自己向床下爬,青砚连忙扶住我,“你做什么去?”
“锻炼!这些天都没有……”腰立刻被搂住,嘴唇也遭到侵犯。
青砚抬起头碎碎的哄骗,“都说了我会保护你的,还锻炼有什么用。”
“可是……呜……”
“累坏了才麻烦,还是再睡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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