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受“宠”若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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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几日的早朝我是没办法去了,皇后在我脸上留下的伤痕不是很深,却十分明显,纵然明仲轩差人用了很多珍稀药物在我身上,也不可能一天内就消失如常,原本就“素行不良”的我总不能再带着一脸女人指甲的划痕去上朝吧。
于是我难得的放了几天假,顺便养一养身上的鞭伤,奇怪的是明仲轩见了我脸上如此明显的证据,却并没有再发怒,也没多问什么,我想他们毕竟夫妻情深,又是青梅竹马的关系,纵然缱绻渐淡也还是有着感情的,明仲轩怎么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幸臣真的伤害自己的结发妻子,淡淡的落寞才袭上心头就被我全力打消,其实无所谓,反正这半生我都是一个人,以后也不期望有谁的关心。
小川自那日之后却是不见了,我虽然很是恨他,毕竟不希望这件事再浮出水面闹得沸沸扬扬,索性也就不再提,为了陶冶情操,安抚我受惊的心灵,明仲轩特准了徐佑谆和陈崧两位老臣来明曦苑探望,听说周续昶以及其他几位和我颇有些投缘的大臣本来也有探望的心意,不幸被皇帝大人以莫须有的原因否决了。
我心里暗骂明仲轩那个奸诈的小人,说什么从此以后相信我,结果不还是把我那些长得相对潇洒年纪稍轻的男性隔离在外。
他自己心里有鬼,看谁都是色狼,哼。
可惜和两位爷爷实在是没有什么共同语言,谈话的内容无非是治国之道人理天文,我也只能忍着,早知道那天才不提什么老人缘的说法……不过和没有共同语言的人说话总比没人可说的好,幸好他们待我都还不薄,也没有别人那么多成见,纯粹是抱着爱才之心关怀我。
“池大人,池大人?”
“啊?啊……”我愣了一愣,赶紧把飘到天外的思绪扯回来,眼前是徐尚书关切的脸。
“轮到池大人走了。”徐佑谆果然好心胸,在我多次精神溜号的情况下还能带包容的微笑,其实我也很委屈,对下棋实在没什么天分,要是五子棋我也许还能和他老人家对上几局,何况最近明仲轩以我身体虚弱为由禁止我吃太多油腻的东西,我已经两天没见过肉了!
我拿着棋子犹豫着,生怕一失足成千古恨,落子之后紧接着会听见对方那句“将军”,虽然经常听到,可是正因为听得多了所以才觉得的格外没面子。
“池大人年少气盛,不应该太过举棋不定。”徐佑谆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如此优柔寡断对年轻人未必是好事。”
“徐大人?”我一知半解的看着他,老大臣只是和煦的笑笑,抿着胡子说,“池大人年少聪颖天资过人,可惜被一些外人不了解的事情羁绊了心神,年轻人有时候就应该一往无前。”
我垂下头不语,抬手随便把棋放在了一个位置,徐佑谆思虑着点点头,“这样也好,以退为进未尝不是办法,不过长此以往……”
“徐大人,”我抬头打断他的话,“徐大人的意思是即使义无反顾的落棋也不要紧么?”
“池大人,”徐佑谆突然看着棋盘说道,“老朽有一些建议不知道该提不该提。”
“您但说无妨。”
“有些事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是聪明人,之前包括老朽在内朝中一干人等都对你颇有些意见,可是这些日子以来池大人行为坦荡光明磊落,提出的一些见解无人能及。”
我盯着他指尖转动的那颗棋子,“大人不会只是要夸讲晚辈的吧,有何指教尽管直言,晚辈悉心听取教诲。”
“池大人这些日子未曾早朝,恐怕大家都知道为什么,那一日的事,其实也做的并不是多么密不透风。”徐佑谆皱着眉峰低声道,我心里一紧,大家都知道?指的究竟是那一件?
“大人的意思是……”
徐佑谆叹息一声,“池大人心里委屈,其实老朽看得出来,那日皇上那般对你……难为你那么清明的一个人,谁料想遇到这样的事。”
我略微思索了一下,立即明白是明仲轩干的好事,好不容易澄清的关系,被他抱着一丝不挂的我直奔寝宫而去,如今再怎么解释也是不清不楚的了,何况事实如此,我又有何脸面解释?
见我不出声,徐佑谆又轻声道,“之前是我们错怪你,你本该是有着鸿图之志的人,如何甘愿做一介幸臣……皇上年少荒唐沾惹了你,本是不该。”

“大人,”我连忙打断他的话,“大人的心意晚辈心领了,这样的话可不能让外人听见,反而连累了大人您。”
“呵呵,老朽一把年纪,已经是半只脚迈进棺材的人,也是不忍心池大人年纪轻轻受此磨难,只望你好生保重,若有机会的话……还是离开皇宫吧。”
我点点头,“如果可以我又何尝不想离开,只可惜……”
“其实你的处境也未必如所想般不堪,”徐佑谆起身在院子里踱了一圈,“你可知这明曦苑的前身?”
我愣了一愣,在这里住了半年多,还真的不是很了解,以前是什么地方,住的是什么人,又为什么在我到来之前荒芜至此——我完全一无所知,于是我也跟着站起身,“愿闻其详。”
“池大人应该有所耳闻,当今圣上的生母与先皇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我骇然,这件事我当然无从知道,婵娟没有讲过,明仲轩更是从来不曾提起,“既是兄妹,皇上他……”我更加压低声音,“为什么会姓明?”
徐佑谆的神色有些凄然,“皇家的事本来就说不清楚,何况也不是我们这些臣子能够私下谈论……池大人只要知道,这明曦苑绝对与其他宫殿不同,皇帝把你安排在这里也许是有心要保护你……”
“保护我?”我哭笑不得的扫视了一眼自己的院子,这段时间住在这里,我觉得自己都快随着这座古墓般的院落风化在历史里,人也越来越像个古董一样迟钝麻木,如此而言还谈什么保护?
“池大人,”徐佑谆有些肃然,“你可知当今圣上的生母名唤明曦,这明曦苑,正是先皇特意为长公主修建。”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一时无法消化这话里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这明仲轩,竟然把我安置在他亲生母亲生前的居所。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果然是死人住过的地方,呜……
徐佑谆没有发觉我的心理活动,他大概觉得我对此惊讶很正常,“长公主最后的时光都在这里度过,一直以来皇上都把这里视作禁地,不准任何人踏入,也不让人进来打扫……可是池大人居然得以入住明曦苑,可见皇上对大人的重视,朝中很大一部分人纵然对大人心存不满,也万万不敢踏入这明曦苑半步来找池大人的麻烦。”
我头上已经起了一层冷汗,想到屋子里不曾动过的梳柜妆台都是旧人之物,就连自己日日睡在身下的床,也是,也是……我不禁打了个冷战,双拳偷偷握紧,“徐大人,晚辈明白您的意思,自此以后一定……好自为之。”
徐佑谆有些担忧的看着我,“池大人,你没事吧?脸色好像不是很好。”
“我……不要紧,只是,只是受宠若惊,不胜惶恐……”不要紧才怪!明仲轩,这笔帐我是记下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难得徐佑谆告辞离去时,我会生出惜别之意诚心挽留,说实话是我实在不敢独自留在这样的院子里,更诓论回到那个阴森恐怖的屋子去,可是眼看人家一副“皇上对你也算不薄”的表情,我真想把舌头咬碎就此翘掉辫子。
尽管再三挽留,徐大人还是敌不过天色渐晚起身离去,他前脚刚走,我后脚就叫来房里的小太监,“你去准备一下,我今晚要去署里帮陈大人整理书折。”
小太监很犹豫,“天色已经这么晚了,大人是不是明日再去的好?”
“不好,今日就去。”我坚定的说。
“大人……”小太监为难的拉住我衣角,“皇上吩咐过,大人身体还未调理好,不益劳累,不如休息一晚明日再去……”
我气得跳脚,一时辞不达意,“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管他怎么说,我今天一定要出去!”他懂什么,我就是因为不想在这里休息一晚才要出去。
一想到那位明伯母就是在这个屋里这个床上咽的气,我还留得下来吗?我宁可到岗位上呕心沥血,起码还能落得个以身殉职……
小太监从未见我发这么大的脾气,也不敢多加阻拦,我更换了衣服直奔通政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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