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前天羽桐到电视台录个节目，排练时一切顺利，可到了导播挥手示意正式录影时，电脑灯光的程序突然间全部失灵，足过了4小时才复原，搞到他演出迟到，又遭歌迷嘘、被媒体报“耍大牌”。今儿更邪，拍MTV一路NG，弄到他以为时光倒流，返回了初出道那会。好不容易和伴舞们一身是汗地拍完，才坐化妆间喘气，导播忽探头进来，一脸关怀地问：“累不累？好好休息一下。”
这关怀令羽桐浑身汗毛都不安，忐忑道：“怎么了？”
导播笑容更和善：“休息一下再说。”
“到底怎么了？”这回满屋人异口同声。
导播咧了下嘴：“刚刚我们录的带子有杂讯。”
羽桐认命地叹口气：“补哪段？”
“全部重来。”一语未了导播的脑袋便迅速缩回，顺带关上门，留羽桐一个人独对目瞪口呆的伴舞们。
有人嘀咕“霉”，羽桐一语不发盯着天花板。娱乐圈人迷信，自打他曝出负面新闻，从老总到一般同事都言他沾上了“霉运”，好像跟他挨近些都会跟着倒霉。在金梦音像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以前挑歌他不是排第一便是排第二，现在倒好，拿人家剩下的。什么霉不霉的？对着这些大路货的歌，任他使尽浑身解数，也难调动**，能不NG？想不到的是，连机器也来和他过不去！
拍完MTV已是满城灯火。羽桐不想回去，凤君忙着拍戏，多半还在片场。万一她在家更不妙，以自己现在的心境，包不定会说出难听话，给费尽心力建立的甜蜜关系蒙上阴影。去酒吧喝一杯！羽桐转动方向盘向黑豹驶去。
手机响了一下，他取出。有人发短信，打油诗一首：“几天不见想死我，今夜灯火对饥火。你在哪里吞大餐？良心究竟有没有？若是良心发现了，赶快朝我勾勾手。”
是卡罗，羽桐失笑。这家伙八成是从网上收罗了成打笑话，隔三差五就发来联情系谊。他按下回复电话：“嗨，你好！文颂没给你做饭？”
卡罗夸张地叹口气：“她下厨的演出费太高了，我决定把观赏机会留给观众朋友。你呢？几时有兴趣重温一下单身生活？咱们去喝一杯。”
羽桐笑道：“你都不当住家好男人，我这见习的还有什么劲？现在有没有空？”
于是说定在黑豹见面。羽桐边开车边思衬：或许到了该自己买歌的时候了。
卡罗是著名音乐制作人，但这个“著名”并不在包装歌手上，好像他这方面的兴趣不大，但当红歌手唱他歌的却不少，每首价钱起码在5万以上。他给影视剧广告片什么的配曲也是如此，要价甚高，人还得排队候着。羽桐估计凭着和卡罗的交情，自己开了口，他应该不至于让自己久等。只是这价码虽说出得起，到底有些心疼。都讲歌星挣钱多，可开销也大呀，现时更连歌都得自己买。
进门时遇上西娜，此姝朝他烂然一笑，羽桐视若未见，径直走过。
方小玉笑脸顿变冷脸，暗骂：走霉运的东西，什么了不起？本小姐朝你笑是给你面子！
随着《“姐妹花”**集》的热卖，近来西娜姐妹的名字“红彤彤”。就是在黑豹这样的高级酒吧，西娜的“恩客”也不断，这不，服务生又趋前低语。
听罢西娜小姐还大不悦：“开什么玩笑？我是坐台的吗？”
服务生皱了下眉，笑道：“别说的这么难听，人家只是请你过去见个面，碰个杯。哎，几时带你妹来玩玩，有好几位客人问她呢。”
方小玉俏脸一沉：“我们眼窝子还没这么浅！说给他们知，等着我妹大红吧！”
“大红？”呆柜台边晃着瓶太阳啤的老吉笑起来，“我说西娜，还是趁热出锅罢，只怕你妹红不了多久，莫等到热饭变剩饭哟。”
方小玉好不着恼，想想这位老吉是不能得罪的，人家刚送来一个拍广告的机会呢。于是娇笑道：“老吉啊，不是我不让我妹接那广告，说实在的，我倒盼你是她的经济人，可陆总不好说话呀。你看这么样好不好，价钱低一半，我来拍。”
陆剑雄的“不好说话”老吉再清楚不过，丽日签约艺人接拍广告，他都要拿走大头。如此算下来，不如西娜干手净脚拿一半，不，就是三分一，也好过丹娜拍。老吉也知道，西娜把钱看得比命还重，只好干笑：“我试试吧。西娜呀，你记住我的话，凡事得趁热打铁。”
这句话没进方小玉的耳朵，她已花枝乱颤地迎着进门的卡罗走去：“哎呀，好几天没见着你啦！没良心的，想死人家！”
卡罗也笑：“你是当红炸子鸡，大忙人，我这闲人挨不上边嘛。”脚下却丝毫没有停的意思。方小玉有些失望，但也只是一瞬——老吉朝她走过来了。
今天羽桐穿得是件紫白相间的条纹衫，灯光映照下，白条耀眼，淡紫泛红，注视稍久便给人一种眩晕感。他显得有些疲倦慵懒，倾倒歌迷们的“电眼”半眯着，欠身向卡罗打了个招呼。卡罗含笑点头，腹中“饥火”几难自禁，恨不能立即将眼前“猎物”端上桌来。但这是急不得的，经试探此君并非“同志”，却也更勾起卡罗的味口——他对同道中人始终提不起兴趣，这不能满足他的征服欲。
寒暄、点东西。酒菜上来杯盞交错，羽桐提起了买歌的事。
不出所料，卡罗一口就答应了：“刚刚写了一首，也是别人要的。不理他，让他等着。你还别说，挺对你的歌路，一会儿去听听吧。”——当然对羽桐歌路，根本是专门为他而写的，一直耐心地等着这位开口。
羽桐兴奋，要卡罗哼来听听。卡罗笑：“急什么？成天唱还不累？现在不谈工作。”摸出盒雪茄请羽桐抽。
羽桐似见蛇蝎般往后一缩，表情像只受惊的小鸟：“不！我不抽烟。”
“是了，你不抽烟。”卡罗将烟盒搁在桌上，“猎物”的惊恐使他觉得好享受，脸上声色不动，摇头道：“奇怪，这么辛苦也亏你顶得住。有时抽一口挺能提神的。”
这耳熟的话令羽桐越发不安，仿佛桌上放了定时炸弹，坐都坐不住。卡罗欣赏着他的六神无主，信口胡扯：“你相信奇迹吗？据说奇迹不会出现在不相信的奇迹的人身上。所以我完全相信奇迹，笔头越是生涩时，越相信奇迹。对我们来说，奇迹就是灵感，此乃上天的恩赐，酿不出来，只能等它自己光临。惟一可做的，就是在它一闪而过时捕捉……”
羽桐给这些话挑得“心病”暴发，脑子乱哄哄，眼不看烟盒，却无法不去想吸毒后欲醉欲死的飘飘然。或许卡罗的雪茄没加料，抽一支无妨？可没加料抽了又有什么意思？抽了一支就会有第二支，抽了没加料的就会抽加料的……不至于吧？偶然来一支，只一支……
人神交战的结果，是心情恶劣之极，他忘了歌没到手，恨恨道：“相信奇迹的人太多了，奇迹来不及每个人都光顾。当歌手不需要奇迹，开口就得能唱，垃圾都要唱出美感，学会啃方便面如啃鱼翅燕窝的本事就行。”
卡罗见他接近崩溃，不欲这股无名火变成火灾，收了烟盒淡淡一笑：“老弟积年有功，功力非凡，自然无需奇迹。我可不行，做什么都像是重新开始。”
此言令羽桐记起前事，赶紧弥补：“所以你的歌难求。我就盼你的鱼翅燕窝救场啦。老天看着垂涎，也就滴下点灵感到我头上。”
一通马屁拍得不着痕迹，可惜卡罗要的不是马屁，越发搭架子，说想起来今晚还有个事儿。羽桐没法将讲出的话吞回肚里，心里干着急，露出招牌微笑欲挽救，一想对方是同性，只好再上“通杀”马屁：“是天降灵感要创作了吧？人说一等男人家外有家，你这‘外家’安在五线谱中，流光溢彩无人能及。”
卡罗恨不得说“这就跟我去流光溢彩屋”，嘴里却只是打了个哈哈，扬手叫服务生来买单。羽桐抢着做东，又眼巴巴问：“你几时有空？”
卡罗摸了摸下巴：“后天吧，后天傍晚我在家。”刚才闲聊，他已套出羽桐后天要拍一天广告——定会累得贼死，晚上还有场商业演出，是诱他复吸的大好机会。
***
第一支“雪茄”是卡罗放进羽桐外衣口袋的，笑言：“不是要做模范公民吧？看你脸都累青了，带着带着，或许有用。”
听卡罗这么说，羽桐断定里面肯定夹了大麻，路上几度想扔掉，末了竟神使鬼差般点着了。之后，便如他预料到的那样：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K城买这些玩意不难，随便走进哪家艺人较集中的酒吧迪厅，只要显得情绪低落就会有人问：“要不要点带劲的东西？”
这段日子，羽桐发现了一件叫人恼火又吃惊的事：卡罗本人从不沾烟，就算他把雪茄叨在嘴上，也只是做个样子，从来不见他点着过。哪他为什么诱使自己吸大麻？难道维持他那优裕生活的除了写词做曲，还有贩毒？可是卡罗并不曾卖过大麻给他，倒是好几回帮他从服务生那里买货。
手机响，又是卡罗来电，说为羽桐写的新歌完工了，还给了超低价：1万块，让他来取。羽桐心中升起难言的怨恨，可要怪似乎也只能怪自己意志不坚定。近来钱花得好凶，能以这个价码买支新歌对他来说，吸引力不亚于大麻。
驾车到卡罗住地，泊车时羽桐脑海中闪过个念头：卡罗这处豪宅完全是住家布置，可来过这么多回，怎么从没见过文颂？连张她的照片都没见过。难道只是卡罗的个人工作室？这对夫妻可真够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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