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仰西娜小姐的大名，很荣幸有采访您的机会。”斯洋不冷不热地打量着她，心道我可不是有意吓你，谁叫你自己不接电话？
“还好，只是太累了。”方小玉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
“是啊，做名女人能不累吗？”斯洋话里带骨。
“名女人？我是什么名女人，在人们眼里我是一个坏女人！”两句话说过，方小玉镇定下来，笑道：“介绍一下，这位是丹娜小姐，一颗正在上升的红星。马上要赶去片场，我搭她的顺便车过来的。”
无奈小月嫩葱一颗，这么明显的话也没反应过来堂姐要她离开，还一脸开心道：“姐，有我的角色了？！”
斯洋心一滞，这傻呼呼的模样和他第一次见到的方小玉蛮像。于是含笑解围：“喝杯茶耽搁不了多久。哎，西娜小姐，你曝安导**易的事是真的吗？”
真你个大头鬼！方小玉含笑道：“怎么你们这些大记者都问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无数遍了！当然是真的，不信拉倒！”
斯洋打了个哈哈：“还没吃饭吧？要什么？”
小月早忘了肚饿，只顾盯着问：“姐，我要演什么角色？”
方小玉这个来气，言：“一会我陪你去。帮我去街上士多店买包烟。”
堂姐几时抽烟了？小月满心纳闷，不敢多问，站起身乖乖去买烟。
斯洋盯了眼方小玉，郁闷道：“你是不是嫌命长？”
方小玉苦笑：“我呢，从小就想当明星。再说我得生活，又不像你有枝笔，除了这张脸蛋我还有什么？反正我就烂命一条。”
斯洋忍气劝道：“以你的聪明，真要有心，干什么不能做好？演戏你真不是这块料……”
方小玉打断道：“承教了。我没兴趣再玩消失，如果我的存在令陈奇先生感到不安，只能说声对不起。”
斯洋也估到是这结果，否则一年前发现她在K城时就会来找她。总以为她不会有引人注目的能耐，没想到竟玩出这一招。
方小玉吃吃一笑：“我要感谢你当年施援手。人在困境中最盼有人帮一下，所以我把尾巴扔掉后，索性打了几个电话……”
“原来如此！”斯洋连连摇头，“你以为你是侠客？那些人之间的事，根本不是你我这种小角色能掺和的。我是上了当，发现你后面跟着尾巴我才觉得不对。还好留了后手，不然你我全完蛋。你别以为没出人命就没事，若知道你的下落，你想他们会放过你吗？”
方小玉道：“所以我得赶紧炒作自己。如果就这么一命呜呼了，岂不是白来世上走一回吗？”
“你是铁了心……”斯洋瞟了眼入口，用调侃的语气道：“安导那么有才华，西娜小姐一点心都没动？”
方小玉夸张在做出害羞样：“我对安导的第一印象本来挺好的，他很爽快，酒量也不错。那天晚上我们三个喝到半夜……”
斯洋职业敏感复苏，追问：“还有谁？”
“贾导呀！”方小玉也不隐瞒，这事要炒出名堂，恐怕得借助这位前男友的笔。
她风情万种地扯开披肩，又撩了下头发，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来了句：“我跟安导的事跟贾导无哟。那天安导说我是天生的演员，要我转圈给他看我新穿的裙子，他就说我是一身的戏，一定会大红大紫。我说安导过誉了，大红大紫谁不想？可就算是绝代佳人，也得有贵人相助啊，更何况，我只是天生丽质而已……”
斯洋没兴趣听她胡扯，打断道：“既然他这么看好你，为什么不启用你做《秋之河》的女主角？”
方小玉嘴一撇：“他说也许会有床上戏，不知道我床上功夫好不好。”
斯洋配合地点头：“哦？他真这么说吗？”
方小玉一付委屈样：“还有假？可我实在不想跟他上床，如果……他像你一样英俊潇洒也就算了！”
斯洋差点把茶喷到走过来的方小月身上，使劲点了下头：“好！英俊潇洒的我，能要西娜小姐一个直通手机号吗？”
回答他的是一声尖叫——丹娜小姐可能还沉浸在有个角色的喜悦中，坐下来时不小心碰翻了手边的玻璃杯，一大杯柠檬水把西娜小姐淋成了半只落汤鸡。
***
媒体好比千手观音，只要是新闻都抓得牢牢，绝不会顾此失彼。虽说《秋之河》在德林电影节上获奖的事儿远不及“**易”、“姐弟恋”炒得火，但叫好声还是响成一片。有好事者把安导和一位年轻时犯下**罪的奥斯卡最佳导演相提并论，说明人品归人品，艺术归艺术，以证明媒体的宽容和公正。鉴于电影《秋之河》的成功，丽日影视集团决定乘势而上，投重金开拍电视剧《花开富贵》。
下午的阳光给陆剑雄的办公室里铺上了一层金粉，高楼上的风像一群白鸽子从窗户外钻进来。老陆站在窗口往下看，大有“君临天下”的快感。
既是“皇上”，怎么少得了三宫六院？陆剑雄的三宫六院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他长年招小蜜，美名曰“为丽日招新秀”，试用期三个月，而试用期能超过一个月者寥寥无几。这不，昨天刚打发一个，今儿老吉又给他带来一个。
老吉领着位高出他一个头的靓妹站在门口，神情有点不知所措。近来老陆的胃口越来越刁，害得老吉费力不讨好，从“人贩子”沦落成拉皮条的了。幸亏他左右逢源，才不至于砸了他金牌经纪人的招牌。
陆剑雄演员出身，知道此时此刻背面比正面更有想象空间，更能显示领导魄力。估摸他们诚惶诚恐得快要消失在自己的背影里了，他才像突然想起似的，转过身来对说：“咦，怎么站着？坐，请坐！”
老吉忙带着小妞在沙发上坐定。这妞才出道，还没见过什么世面，要不是身材已发育完全，单从脸上看还像个学生。陆剑雄喜欢老牛吃嫩草，可这年头娱乐圈的丫头13岁就像**，一脸嫩相的真不好找。老吉这回之所以如此卖力，除了拍陆剑雄的马屁，还有一个重要原故：为包奇峰行离间计。
陆剑雄揿了一下大班桌上的电铃，一个秘书应声而来，听他交代了几句，就把新来的小蜜带了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老吉，陆剑雄随和了许多，递给老吉一支烟：“老吉啊，辛苦了！”
老吉赶紧站起来双手接过香烟，笑道：“平时多蒙陆总关照，为您办点小事，应该的！”
陆剑雄做了个手势：“坐，坐。最近怎么样啊？”
看来陆剑雄对那小妞还算满意，竟主动关心起他来了。老吉作感慨状：“唉，还不是老样子，一堆崽女天天巴着眼讨差事。”随即聊八卦般转向紧要话题：“哎呀，最近安导的新闻闹得好厉害。”
陆剑雄眉头微锁，他真弄不明白，照理安导早该出面澄清一下，可这人竟迟迟不表态，弄得丽日都挺被动。
“要说也不算大事，圈子里这号事多了。”老吉一笑，“讨厌的是眼下政府正好在评选演艺界‘德艺双馨’艺术家，本来安导呼声很高，这么一闹肯定榜上无名了，搞不好还会被揪出来当活靶子批。他也真够倒霉的，那么多导演都没出事，偏就他撞枪口上了。咋会这么不小心？竟被一个女演员揪住了小辫子。”
一面说，老吉一面加强察言观色的密度。他注意到陆剑雄的眉毛微微跳了一下，又接着道：“其实这也没啥，就怕影响《秋之河》在全国公演的票房。”
这话是瞎扯淡，正因了“**易”，《秋之河》票房比预期的火。不过，老吉的话倒提醒了陆剑雄一件事：《花开富贵》是电视剧，第一买主为电视台，会不会因此受影响？这之前他没多想，因为他根本就不信安导会搞什么“**易”，觉得事情很快会水落石出——老陆自己虽花，对安导的人品却是相当信任的。
说起来，此前贾导也曾在他耳边吹过类似的风，他没有在意，同行嘛，难免相妒。现在听了老吉这么一通旁鼓，他不由设身处地为安导着想，不想则已，一想惊人——的确，“上戏先上床”在圈内早不是秘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难道他安导就不是个男人？陆剑雄越是换位思考，越觉得安导“**易”是铁板定钉的事实。
那头老吉又在说了：“陆总，《花开富贵》的剧组成员定下来没有？哎，这个脚本不错，我看了前两集，大卫的手笔真是不凡。名也好，吉祥喜气，搞好了定火爆。”
“正筹拍呢。”陆剑雄一面答着，一面飞快地在心里盘算开了，《花开富贵》与《秋之河》不同，不但是电视剧，而且是典型的商业片，没打算去国际上拿奖，就图个热卖。导演人选有二，一是安导二是贾导。他原本是偏向于用安导的，可“**易”若是真的，会否影响销售只是其一。另一方面，这节骨眼上用安导似有点顶风上，连带丽日一直以来的正面形象都要受影响。嗯，贾导搞商业片一直挺拿手，《花开富贵》是公司的重头，还是用他稳妥些。想到这，陆剑雄把烟头往烟灰缸里一摁：“老吉啊，我跟贾导打个招呼，改天你把你旗下的那些演员带来试试镜罢。”
老吉忙不迭地谢了，其实为旗下靓男俊女谋个差事只是他今天的附带目的。
从陆剑雄那出来，老吉第一时间直奔包奇峰那儿邀功请赏——沙煲兄弟就是沙煲兄弟，劲宇影视明年的重头也是电视剧，大名《E代风流》。老包早相中安导为导演，女一号则瞄准了凤君。上次在《秋之河》庆功宴上老包就打算出击，给林雪芳棍打鸳鸯散，只好曲线行动：先利用老吉献美的机会给陆剑雄来个“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再唱一出“诸葛亮三顾茅庐”，打算待安导凤君与他签下合约便大肆炒作。他才不在乎什么“**易”的破负面影响，恰恰相反，他认为这是让安导、凤君加盟劲宇的天赐良机。陆剑雄哪知个中玄机，还以为老吉对自己忠心耿耿，真正应了那句老话知人知面不知心。
包奇峰约见安导着实费了一番心机，安排了两路人马去接安导：一路引开守在他家楼下的狗崽队；另一路则在半道让安导换车，以彻底摆脱娱记的残余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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