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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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厢情愿的幸福
有什么错误
有情人不能眷属
人世间那么多无助
--胡彦斌《蝴蝶》
廖维信悄悄起身,拿着手机下床到客厅里。打了几个电话交代一些事情,又打给楼下粥铺要了早点,这才蹑手蹑脚地回到卧室。
打开门才看见白既明已经醒了,半睁着眼睛望向他。廖维信鼻子里哼了一声,掀开被子躺进去,揽过白既明的头,说:"这么多天,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不是写字条了嘛。"白既明的回答有气无力,懒洋洋的。
"你想要一张字条管几天哪?"廖维信开始瞪眼睛,"真是胡闹,就顾着自己,也不想想我在这边多担心。来个电话报平安也算你有良心,我说你到底记不记着我。当面亲亲热热的,转脸就不是你了。"
"明明是你瞎操心,我一个大男人还能走丢了?以前也没向谁报备过,不还是过了二十多年。。。。。。"白既明嘟嘟囔囔,看见廖维信脸色越来越难看,不知不觉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闭上嘴。
廖维信不去理他,侧身拿过床头柜上的一个手机和小灵通,噼里啪啦开始输电话号码。白既明从被子里探出脑袋:"你干吗?"
"以后不许用小灵通,给你准备三块电池,不许没电不许停机不许不接电话。"白既明看廖维信一直沉着脸,知道他是真生气了。白既明一向是极淡漠的人,独来独往惯了,就算是父母,也常常半个月不打一次电话。他没想到廖维信反应会怎么强烈,心里未免有些愧疚,有些感动,又觉得有些温暖。
白既明慢慢蹭到廖维信身边,张开手臂抱住他的腰,头枕在他胸前。嗫嚅了半晌,对不起三个字还是没说出来,只轻声说了句:"下次记得给你打电话还不行?"
廖维信将手机放回去,叹口气:"既明你公平一点好不好?我什么都和你说,你却总是把事情闷在心里。--你是不是还想着离开我呢?"
白既明摇摇头,听出廖维信是被自己伤到了,内疚的感觉更强烈。他不是那种直抒情绪的人,想了半天,说:"没什么机会给你打电话。。。。。。我回去和父母说了。。。。。。"
"说了?什么?"廖维信一惊,不会是。。。。。。
"说我是同性恋。"白既明的声音闷闷的。
果然!
廖维信连忙追问:"那他们怎么说?"
"爸爸还行,妈妈不知道。爸爸要自己和她说,让我先回来。"
廖维信当然明白白既明为什么会这么做,这个小情人,有时候理智得可怕,有时候又冲动得可恨。他一点退路也不给自己留,完全表明了一种态度--他要和廖维信在一起,行动比语言更有说服力。
廖维信真不知道是该把这个小坏蛋吊起来打一顿,还是抱在怀里好好疼爱。他总是有本事让自己措手不及,左右为难。这实在太超出廖维信的预料了,父母这一关是最难过的,尤其像白既明这样保守的家庭。按廖维信的本意,是要先将两个人的感情稳固下来,然后慢慢向两位老人透露。他倒不是怕别的,就怕事情太突然,矛盾过于激化,会让白既明受伤害。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廖维信仔细考虑了一下,觉得事情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轻轻拥住怀里的爱人,放缓声音:"好了,没事的,他们会理解的。"
白既明没出声,显然是心里也很忐忑,好半晌说了句:"关键是妈妈,她会被吓坏的。"
廖维信知道他有点后悔,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吻了吻白既明的额头,笑着说:"没事没事,反正无论她说什么,你都听着就是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毕竟是亲生儿子,还能杀了你?"
白既明听他说得轻松,心里好过了些,笑道:"爸妈肯定不能杀我,就怕他们杀你。"
"呵呵,是啊,哪来的臭混蛋,带坏了我们家又懂事又乖巧的小既明,捅个几十刀都不解恨。"白既明挑起眼睛:"那我替他们捅吧。"挺起上身,张开手指,向廖维信扑去。
廖维信慌忙躲开,龇牙:"小坏蛋,还反天了你!"一个翻身就把白既明按在身子底下。
两个人在床上打打闹闹,到底还是白既明先没了力气,被廖维信咬了好几口,这才听见门铃响。廖维信套上睡衣去开门,接过外卖先放到茶几上。
白既明困意又上来,闭着眼睛打盹。廖维信凑上前:"先吃点饭吧,一会粥都凉了。"白既明拉过被子裹在身上:"我困了,要睡觉。"
"乖,先吃饭,吃完了再睡。"
白既明把头缩到被子里,只露出个后脑勺。
"你不上厕所啊。"廖维信不依不饶。
白既明索性将脑袋全蒙在被子里。
廖维信悄悄走上前,掀开被子一角,露出白既明半张脸。他撅起嘴,开始在白既明耳边打口哨。一声一声,平而长。
"廖维信!"白既明终于受不了了,"忽"地坐起来,抄起枕头摔在廖维信大笑的脸上,跳下床跑向厕所。
等待的滋味是最痛苦的,尤其不知道结果是什么的时候。白既明总有些神情恍惚,碟片都看不进去,时不时地愣神。廖维信知道他是在担心妈妈的态度,可这时徒然的安慰也没什么用。
两个人照常上班下班,做饭聊天,不过白既明提不起精神来。廖维信抱着别扭的爱人,相互依偎着躺在沙发里,有时一句话都不说,看着夜色慢慢降临。
到第四天晚上,白既明的小灵通响了。他早将新手机号码告诉了身边的同事,现在唯一有可能打这个小灵通的,就只能是。。。。。。
白既明下意识地看向站在一旁的廖维信,廖维信走上前,握住他的手:"无论她说什么,都听着,别还口。"白既明微微点点头,神色冷静下来,他按下接听键,说:"妈。"
"既明。。。。。。"白母说出这两个字,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传到白既明耳边的,是母亲强自抑制的哽咽的哭声。白既明除了唇色抿得发白,脸上表情没有多大变化。只有廖维信,感到他死命地握着自己的手,指甲扣到肉里。
白母一直在哭,她没有说什么,甚至连哭声都是轻轻的,时断时续。但这却比痛打白既明一顿,更让他受不了。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自己的母亲,在电话的另一端痛苦难过,而这种痛苦竟是自己给她的。白既明觉得自己像掉进了冰窖,心底的寒意袭得浑身都在颤抖。
廖维信发觉白既明强自的隐忍,他狠狠地咬住唇,大滴大滴的泪水无声地滑落。廖维信慌忙抢过电话,果断地切断它,用力将白既明拥在怀里。
他没出声,只是搂住怀里的爱人,慢慢抚摸着。终于,白既明开始抽泣:"是我不好。。。。。。"他哽咽着,"是我不好,是我让他们失望了,都是我的错。。。。。。"
"不是。"廖维信的声音低却沉稳,"不是,不是你的错。--我们都没有错。"
白既明紧紧搂住廖维信的肩头,失声痛哭。
"主子,你这些天究竟去了哪里?"壳儿端来茶,尖细的嗓门把我从混乱中唤回。
"恩。。。。。。也没做些什么。。。。。。"我支支吾吾的也不知这事儿跟她从何解释,但是我觉得还是可以从她嘴里套出些关于仲羽的什么来。
"没事就好了,那日你出游回来便怪怪的,问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你也不说。。。。。。"她带着些哀怨的撇了撇嘴。
这么看来,仲羽是跟了她回来的,就像我想的一样,并不是和我同时"消失"的,可是他是在什么时候不见的呢?
"我。。。。。。我是什么时候离开念雨阁的?"我想了想,还是问了这句旁人听来有些奇怪的话。
"啊,主子,你这是?!"壳儿倒是吓了一跳"你不是又失忆了吧。。。。。。"
"哦,不,我没事。。。。。。我就是有些糊涂,给忘了。。。。。。"我也想不出回答她的话来,干脆随便的搪塞了几句。
"我看你是该让御医好好给你诊治诊治了,老这么忘东忘西的怎么成?别哪天自己是谁都给忘了。。。。。。"她微笑着来回收拾着屋子,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估计着是当我开玩笑在。
"不是,我是真忘了,说来给我听听,我是何日离开?可于你说了什么?"我回过头去,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她微微轻动了一下身子,愣住了一会儿,脱开我的手"就是从外游回来的几天,你也一直都很是奇怪,总觉得你好像有些魂不守舍似的,问你,你也只是摇头,后来有一日你突然主动说想去找皇上。。。。。。我也只以为是皇上好些日子没来,冷落了你,你去找他了,哪知,你这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了。。。。。。"
"这样。。。。。。"我咬着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的确仲羽是有去找过柳炎,是不放心我,想让他去找我吗?那也不会一去不回啊,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者,现在是该去问清楚的时候了,他要我回来,我便回来了,一切听了他的,只求个仲羽的下落来,对他来说也不算个亏吧。
我想着,站起了身子,想出去,却被壳儿拦住了。
"主子,你这是要去哪儿?"
"啊。。。。。。我想去。。。。。。找我父皇,说些事情!"
"别,你。。。。。。还是明儿去吧。。。。。。"她有些为难的扯了扯嘴角"这天也不早了,你要是再像上次一样,去了回不来。。。。。。诶!呸呸呸。。。。。。只当我没说过。。。。。。主子你还是早点歇了吧!"她跟我说笑似的劝了几句,我也透过窗子望了望外面的天,的确也是不早了。
"那。。。。。。好吧。"说实话,是刚赶的路,来回这么折腾,我也挺累的了。
洗漱之后便睡了,可我躺在床上这么翻来翻去的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脑子里想的都是仲羽,柳炎,柳炎,仲羽,这两个人在脑子里不停的就这么转。够折磨的,现在再想来,我也不知道是哪辈子欠了他们父子俩的,被弄到这个鬼地方来受这份罪,说不定那时要真是死了也来的个痛快。
就这么一直迷迷糊糊的,也就到了天微微泛着鱼肚白的时候才浅眠了一会儿,不过,没多久便又惊醒了,兴许是没睡好,起床的时候头有些微微的疼,我便让壳儿给我打一盆凉水来,想是洗个凉水,清醒清醒应该会好些。
"我去给你弄些早饭吧。。。。。。"壳儿也没想我会这样早就起来,显得有些忙乱,看样子也是还没怎么醒觉。
"不用了。"我拦住她,摇摇头"反正我也吃不下,弄了也是浪费。"
"这怎么。。。。。。"她想来开口劝食
我却没等她说完,便向着她挥了挥手"好了,真的不用了。。。。。。你若是困了就再去睡会儿吧,我睡不着,一个人坐会。"
"恩,那也好。。。。。。"她怕是真困了,没多想,叮嘱了我几句,多加几件衣服,也就回了房间。
这么早,应该是找不到那人的吧,不知道他现在是在哪个的妃子的寝宫楼阁里呢!我托着下巴在房里发呆。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昨天赶了一天的路都不累吗?"
忽然从身后传来那人熟悉的声音,我吓得站了起来,衣摆带倒了身下的凳子,发出哐的一声,在这样安静的早晨显得尤为的突兀。
"怎么?我来看你,就这么激动?!"他来去总是这样的来去无声,又有躲人身后吓人的不良嗜好,再被他这么吓上两吓,我真的要活不久了。
"不,也是刚好想着去找你呢,没成想你这就来了!"我撩了撩衣衫,扶起凳子,没再坐下来。
"哦?!找我?"柳炎一边歪着嘴角,我觉得那暂且算得上是一个笑吧。一边快步走到我面前来。
"恩,想问你关于仲羽的事情,你究竟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很直接!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他扬起手来想用手摸我的脸,却还是被我推了开了。
"别说废话,我就是想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你怎知是我藏起了他?不是跟你说过了。他死了!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问,有意思吗?"
"我不相信。。。。。。"我把长长的袖子攥在手中,不满意他给我的答案。
"那。。。。。。如果我说我不知道,你可信?"他挑挑眉,低下头来想看清我的表情。
"不信。。。。。。"我依旧不去抬眼看他。
"我这说你也不信,那样说你也不信,那又你何必来问我?反正我如何说,你都是不相信的。"他勾起我下巴来,让我抬头看他。
既然他让我正视他,问心无愧的我自然是睁大了眼睛来瞪着他,现在,确确实实不是可以再怕他的时候了。
"啧啧。。。。。。这样厉害的眼神。。。。。。恐怕只有在担心他的时候才能看的到吧。"他咬了咬牙,手上加紧了些力道,扣紧了我的下巴。
"恩。。。。。。"我有些难受的哼了一声,他笑了笑,依旧没有放手。凑近了脸来轻轻的用嘴摩擦着我的唇,并不是很深入的吻。他的触碰让我觉得很奇怪,就微微的张了一下嘴,咬了他的上唇。
"学会反抗了?!敢咬我了。。。。。。"他冷冷的哼了一声。
"我只要你告诉我。。。。。。他在哪儿?!"我任然执着于这个问题,因为我相信他没有死,但是他也没有出现,那么就一定是在他的手里。
"我要是不告诉你呢?"他摸了摸有些微微红肿的唇瓣,嬉虐的看着我。
"那就死好了。。。。。。"都到了现在,我还有什么好畏惧的,我吞吐着令人窒息的空气,发出有些沙沙的声音"既然他都死了,那么他的身体是不是应该也跟着他一起去才对。。。。。。"
"你,不仅会反抗了现在,连用死这种威胁的手段都能用得出来!!"他用力一拍桌子,上面的茶具被震的掉了下来,零碎满地。"好啊。。。。。。有本事你今天就死一个给朕看看!"
"你以为我不敢?"我慢悠悠的弯下身子,捡起地上一块相对之下比较锋利的瓷片笑着说"不知道,够不够割出血来。"我试着在自己的手掌上划开一道口子,隐隐的有些刺痛,咬着下唇,却继续保持着笑容在脸上看他。
"你又发什么疯?快放下来,别伤了自己。。。。。。"他急了,真的急了,他越急我越高兴,是以为我不敢的吧,我怎么会不敢呢。。。。。。既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只当这些日子是老天眷顾我的好了,当他是在怜爱我给我多在这世上苟活几日罢了。我怕,我什么都怕,仅仅不怕的就是死,若我怕死,当初也不会莫名其妙的到了这里,也不会莫名其妙的让自己的灵魂附到这三皇子的身上,也更不会遇到这么莫名其妙的纠结。。。。。。
我换了个方式一把握住那瓷片,巴掌大的白色瓷器印上了一些我掌上的鲜红。只把尖头指向自己的脖子"你别过来。。。。。。"原来以前在二流电视剧上看到的这样老土的台词现在都被我用上了呢。
"好了,好了,别闹了,我告诉你,都告诉你,我真的不知道那小子去了哪里。。。。。。我说他死了真的是骗你的。就是想让你一心只对着我,不再动心思想跟他换过来,不再想离开这里而已,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的。。。。。。"他缓缓的靠近了我来,口中紧张的诉说着他所认为的那些‘事实‘的话。
我真的开始有些不知所措,因为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我真的不清楚了,他说他死了,好像是真的一样,他说他活着,也好像是真的一样。我更用力的握了握手上的瓷片,怎么办?到底应该怎么办,我到底该相信你的哪句话呢?
就在我异常混乱的时候他突然冲了上来,紧紧的抓住我的手腕。
"你放开。。。。。。"我使出了全身最大的力气右手一扬,那尖锐的瓷器划过他光洁的脸庞。皮肉白花花的翻出,瓷器的割伤甚至都快的让他还没有开始流血。
"啊。。。。。。"我吓的一甩手把"凶器"扔到地上,他也疼的捂着那半张脸弓起了身子。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甩了甩脑袋,吓的往后退了两步,毁了,我毁了那张脸,我毁了那张好看的脸,其实。。。。。。我宁愿死的是我,不愿意的,我不愿意伤了你的。
"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给朕拿药过来处理伤口。。。。。。"他转头望向门外,我这才发现,他不是在对我吼,而是在对着只呆呆的站在哪里,却不知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壳儿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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